第41章 乡试第三
乡试在集庆的贡院举行，八月九日正式开始，早都开始报名了，尘埃落定，最重要的就是此事。
报名册上要填写姓名、年龄、籍贯、以及三代履历，每一项都要写的清清楚楚，与之前不同的是，此时的季珩已是季昱书家的二公子。
礼房负责报名的书吏一直盯着他看，“这不是季家五公子吗？”
有书吏出声道：“错了，现在已经是二公子了？”这么一喊，就有人问怎么回事，知道真相的就说了，官府办差的都在一个地方，季珩过继一事已在官府备了案，有文书可查，书吏们按照规矩，挨个核实了一下，家世清白，没有冒名顶替，可以作证。
报名其实也不单纯只是报名，对于礼房的书吏来说，也是捞钱的项目，报名费、卷纸费、贴书费…李李总总的好几项，过程自然是快不了，但季珩办的还算顺利，他是老考生了，在淳县学子中也算有名，是榜首的热门人选，除了正经的银钱，礼房领头经承的辛苦费，也给的十分大方，所以并没排太久的队，更没接受不必要的刁难和诘问。
季昱书父母早逝，兄弟三人早早的分了家，关系还不好，整个这一支都混的比较差的，后辈也没什么特别优秀的子弟。
季家名下也没多少财产，靠着些田产铺子和萧氏的陪嫁过生活，萧氏亲娘早逝，跟着群武将长大，并不擅长经营，这些年下来，也没攒下多少，日子过的远比不上原来的季家，可就是这样，还经常被其他两房眼馋。
季珩与萧氏早有约定，除了日常必要的、正常的开支，季家的财产他一文不要，全部由萧氏支配，做为交换，他院子里的事，萧氏也不能随意插手，必要时还要帮助许知一，两人对这个约定还算满意。
萧氏性格洒脱，也没什么规矩，几日下来，彼此都相安无事，西院里带了个小厨房，进门前都收拾过了，刚好供他们使用，许知一借着季珩报名的契机，顺利的开了火，同时宴请了季家众人。
餐是用心做的，一道主食、两样小点，四个凉菜、八个热菜，还有汤，可谓十分丰盛，摆的也整整齐齐，甚是好看，看的人食欲大振。
许知一笑咪咪的招呼道：“母亲、姨娘、妹妹们快入坐，尝尝红鲤的手艺。”
萧氏没摆婆婆的款，许知一也尊敬她，众人陆续动了筷。
季晴喜欢做点心，也是个地道的吃货，她先说道：“肉汁四溢，口感饱满，鱼肉软嫩，回味悠长，这些菜做的都太好吃了吧！小妹好生羡慕二哥。”
季淼也连连点头道：“就是就是！我也羡慕！”
季渔：“秀色可餐，其味无穷，谁不羡慕！”
季淼叹息一声说道：“我怕我以后吃不下童婆子做的饭了，这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可真大？真该让她好好的见识一下，什么叫做饭！”
许知一笑着道：“喜欢就常来，红鲤很喜欢研究吃食，要是知道大家如此夸赞，定非常高兴。”
红鲤做饭错实不错，但也没那么夸张，只是比起众人口中的童婆子可就真的强多了，主要还是季昱书去世后，这一家子孤儿寡母的，总是被人欺负，季家就换了一批下人，基本都是从萧家过来的，童婆子自然也是，做饭上面没那么精细和讲究。
这顿饭吃的宾客尽欢，连云姨娘和萧氏也赞不绝口。
季家三姐妹师从云朵儿，个个会武，性格完全不同，季渔清冷沉稳，非常护短，战力仅次亲娘云朵儿，季家武力值里排行第三；季晴乐观大方，比起舞刀弄枪更喜欢算学，喜欢吃也喜欢做；季淼人小鬼大，是姐妹中最像季昱书的，喜欢书画，还喜欢缝缝补补。
季家的下人，除了一直跟着季昱书的管家父子，其它都是萧家的，基本都会武，练武场上时不时会来一场比赛，排行第一的是个叫萧拾的杂役，萧家收养的战地孤儿，本来是准备留给大公子季聪当小厮兼护卫的，只是人到季家时季聪已经没了，这些年在季家什么都干，又是护院、又是车夫，还兼着打杂和跑腿…识字，武功也不错，季珩一来，就便宜了他。
许知一很忙，许记生意不错，副业也有模有样，不久前还盘下了隔壁，最近又将租的店铺也买了下来，将两个小铺子合成了一体，她忙着装修、招人、调整方针，稳固经营…缺人的问题再一次摆到了面前。
冬生和素安经过近半年的学习，进步非常大，尤其是冬生，跟着先生读书识字，跟着秦南练功，又跟着老福跑遍了周边，少年渐渐的成熟稳重了起来，许知一将新铺子的事全部交给了他，让老福一旁协助，他犯了几次错误后，慢慢的也能做的像模像样。
时间很快到了八月，季珩要去集庆考试，私下里还暗搓搓的问过许知一，要不要去集庆玩几天，许知一想了想，最后还是拒绝了，季珩这么黑，又经历过那么多事，警惕的很，不会轻易被人算计了去，现在还有个萧拾跟着，肯定出不了事，她一点也不担心。
启程这日，季家一大早就忙了起来，其实也没什么好忙的，季珩自己是过来人，非常有经验，行李什么的，许知一早就备好了，季夫人悄悄的塞了银子，全家像送出征的战士似的，将他送出了门。
季珩临走时叮嘱许知一，说道：“我走了，家中一切就有劳你了，若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就去问母亲，她会帮的。”
许知一笑着说道：“放心吧！好好考试！别有压力！也别给我嘲笑你的机会！”
季珩低声说道：“不会的，你放心！”
这是第一次，考试有人送，忙前忙后帮忙准备东西，他觉得这感觉还不赖！
送走了季珩的许知一，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碌，季夫人名下有几间铺子，因为不擅经营，都租了出去，靠收租过日子，最近腾出来了一家，季晴一直对做生意有点兴趣，想接手，季夫人没同意，理由是她的想法不够完善。
季晴和姐妹俩商量了许久，各执一词，病急乱投医，问到了许知一，让她帮忙出个主意。
季家姐妹关系很好，可能是因为两位长辈一起长大，因为萧氏无子，云朵儿又自愿嫁给季昱书做妾，两人历经风雨，共同走过了半生的原因，萧氏对季渔如同亲生，一视同仁，季渔很有长姐的风范，季晴和季淼也都很尊敬她。
三姐妹因为喜好不同，想法也不同，季渔闲暇时就喜欢搞点香膏香粉之类的；季晴没事总喜欢往厨房跑，对甜品是真爱；季淼年纪小，就喜欢一些萌物，许知一给她画了个卡通抱枕，没两天她就搞出来了，三人都认为自己的主意好。
当许知一建议兼容在一起，开成一家杂货铺时，三人都得到了满足。
许知一的想法也很简单，先让三姐妹练练手，等各自成熟了，有能力独当一面了，也可以拆开来，各做各的，同时提供了不少方法和创意。
季夫人很开心，同云朵儿商量后，大手一挥取了个堇色的名，就放手了，三姐妹出谋划策，干的很认真，许知一帮忙做了装修设计，又帮三人理顺了店铺里的一应事务，才算忙完。
她忙的无暇顾及其它，还是季夫人提醒，才想到了季珩！
想要中举，天赋、苦功、名师缺一不可，季珩算是有点天赋，又肯苦读，齐先生也一直在指导，想到他势在必得的样子，许知一觉得大约是无需担心的，学神的世界常人不懂，默默祝福就够了。
乡试的考场在贡院，四周的墙上都布满了荆棘，考生入场，搜查极严，只准带篮筐、食物、笔、砚等，衣帽鞋袜皆应单层，衣服要拆缝，鞋底要薄，砚台不许过厚，笔管要镂空，有的甚至连带的馒头糕点都要切开检查；
除此之外，还要对照相貌册核对其体貌特征，若发现有携带片纸只字者，先于场前枷号一个月，然后问罪发落，搜查人员失职同罪。
正、副主考官，一般由皇帝任命在京的翰李及进士出身的官员充任，有同考官还有巡考官，考三场，每次三天，基本上第一场最为关键。
考生交卷时，他们的卷子也不能直接交给阅卷官评阅，要经过封弥、誊录、对读等，总之非常繁琐严格。
而此时的季珩，正在吃饭，端的是不紧不慢，张弛有度，作息十分规律，许知一给他带了用牛乳和鸡蛋发过的葱花软饼、蘑菇酱、切好的腊肠、茶叶蛋、还有水果，自制方便面等，总之都是软呼呼或是加水就能吃的东西，方便又健康！
整个人的状态都非常稳定，文思泉涌、下笔如神。整个试考下来，虽然也十分疲惫，但精神上还算过的去，睡一晚就缓了过来。
不知不觉中，季珩已走了一个月，三姐妹的店铺都开起来了，这天，许知一刚准备小憩，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红鲤兴冲冲的跑了过来，高声喊道：“少夫人，大喜！”
大喜，季珩中了？接着就听到红鲤高兴的说道：“少夫人，公子考中了！”
“嗯！”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表现好像有些冷淡，才补充了一句，“赏！”
“嗯！奴婢知道了！少夫人总算是苦尽甘来了！”红鲤激动的小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苦尽甘来？红鲤小丫头怕是想多了，这不过是另外一个开始！京城可不比淳县，未来等着自已的，还不知道是什么？她还没想好去不去呢？
许知一：“公子回来了吗？”
红鲤：“还没有，报喜人说，好像要参加什么鹿，什么宴？奴婢没听清？”
许知一提醒道：“是不是鹿鸣宴。”
红鲤：“对，对，就是这个名字！”
许知一：“公子什么名次？”
“这个？奴婢跑的急，忘记问了？”小丫头吐了吐舌头说道。
许知一刚想说，算了，中了就行，季夫人就让人喊她去了墨韵堂。
季夫人兴奋的说道：“儿媳妇，中了，中了，淳县头名，集庆第三，哈哈哈！”接着又说：“这下看谁还敢说我眼瞎了！还有赵氏那个糟老婆子，嘴巴恐怕都要气歪了！”
许知一看着她递过来的纸张，上面写着，季珩淳县第一，集庆第三；季旭淳县第四，集庆四十七，这个成绩还真不好说，赵氏怕是又要吐血一回，随即笑着对季夫人说道：“母亲眼光独到，会看人！”
没两日，季珩回来了，下人老远就喊开了，季夫人得了汇报，健步如飞的赶到了门口，“珩儿回来了？”
季珩走到季夫人面前深深一揖道：“母亲，孩儿考完回来了！”
季夫人：“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先进屋！”
许知一因事耽搁了一会，出来的就晚了，看到的便是季珩被一群人围着，花团锦簇的样子。
晚间的时候，季珩同许知一说道：“手上的事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吧！家里这两天估计会有些应酬，母亲说要摆个小宴，请些亲近的庆祝一下，我同意了，等这些全部结束后，我们就启程入京吧！”
许知一：“母亲没多留你些时日，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季珩点头道：“路途遥远，早点进京，早点安心！”
许知一眉一挑，说道：“那如果我说，我不去，你有什么打算？”
季珩：“为何？”
许知一：“总觉得不靠谱的很，从淳县到京城得走陆路吧！还得走水路吧！千里远呢？一路上什么状况都有可能发生？请问季公子，你有银子吗？到了京城有住的地方吗？如果再遇上那故意搞事情的，怎么办？我可不想风餐露宿或是流落街头。”
季珩：“还有吗？”
许知一想了想又说道：“季家我都难以招架，京城水更深！”
季珩看了她一眼，说道：“这你就太小瞧自己了，你不是说吗？想太多，容易老，尽快做决定，如果走，就只需要考虑带什么？若不走，来年和母亲她们一同上京也可以！”
许知一：“所以只是早晚的问题？”
季珩：“不然呢？”
许知一翻了个白眼，说道：“你就没想过，一拍两散什么的？其实你现在休了我，也挺好的！”
季珩：“如此伤感情的话，夫人以后还是少说吧！”
“？？？”许知一纳闷了都，咱们不是合作的关系吗？有感情这个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