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火祭落英院
季珩没有感情吗？并不，儿时的季珩也是个天真单纯的孩子，对父亲也是充满了幻想，长辈手足朋友…谁会想孤孤单单的活在这世上呢？
只能说是造化弄人，从希望到失望再到绝望，姐姐和亲娘相继离开，而这些所谓的亲人又做了什么？对他又做了什么？
爱会消失的，他对祖父、父亲的那点孺慕之情早已随着时间四散消亡，如今没有爱亦没有恨！同赵氏，有人命的仇，有拔毒断骨的恨。
落英院里，许知一正在晒太阳，见季珩眉头紧锁、一脸寒气的走了进来！便问道：“你不是出门了吗？怎么这个样子？被人给揍了？”
季珩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你就不能想些好的？”
许知一摊手道：“我也想啊！可你这脸色，也不允许我想些好的呀！这又是怎么了？”
季珩：“没什么？去了趟抱拙园！”
许知一：“又老生常谈啊！你说他们到底累不累呢？我都累了！你肯定拒绝了，这次怎么平安回来了，没被打板子。”
季珩：“你希望我被打？”
许知一：“那自然不！只是这么平静，不像你们家的作事风格？”
季珩没接话，只对她说了句：“你抽空将东西都归置归置。”
许知一眨巴着眼睛问他道：“你想通了，终于肯休了我了？”
季珩呵了一声，说道：“想的美！”
许知一又坐回位子上，无精打采的说道：“那干吗让我归置东西。”
季珩：“因为，我们要提前离开季家了。”
这什么情况？许知一想细问来着，但被季珩一句“借我五百两”，惊的没心情理其它了。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都快六月底了，季夫人得了两个消息，一是季珩又拒绝了老太爷，坚持要参加科举；二是萧氏竟然想将他过继到季昱书名下，老太爷似乎有答应的迹象。
不可以，这怎么可以，季珩绝不能参加科举，也不能离开自己的眼皮子，这以后还要怎么控制。
当天夜里，季夫人就做了好几个噩梦，梦到季珩高中了，名次比季旭的还要好！梦到了死去多年的凌氏，拖着她的晔儿不让他投胎转世，还要杀了她，杀了旭儿，为季珩扫清了一切…
季夫人直接被惊醒了，嘴里还喃喃道：“我要杀了你…我杀了你…啊！”
赵妈妈闻声匆忙跑了进来，问道：“夫人，夫人，您怎么了，做恶梦了吗？”只见她满头大汗，脸色煞白。
季夫人大叫道：“刚才有人在我的床边，是凌氏那个贱人，是她。”
赵妈妈抱着她安慰道：“没有人，夫人，您只是做了个噩梦。”
季夫人：“没有人，我只是做梦。”
赵妈妈轻轻的拍着她，说道：“只是梦，没事的夫人，老奴在这陪着您。”
人虽躺了下来，但睡的极不安稳，第二天更是一脸菜色，起身时，还在枕头下面发现了一封信。
而这封信成了压死季夫人的最后一根稻草，这是一封旧家书，但里面写满了忏悔，而书写人竟然是季晔。
季夫人看的手抖心抖，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她惊的都坐在地上了，赵妈妈一看字迹，也惊呆了！
季夫人呆愣片刻，紧紧的抓着赵妈妈的手，说道：“妈妈，这不是真的，对不对，晔儿怎么会，我一定还在做梦，是凌氏那个贱人，死了还不安生，还有季珩那个孽障，这是他的计谋，对，一定是…”
赵妈妈：“夫人不要相信这些鬼话，自乱了阵脚…”
季夫人厉声道：“我不信，我一个字都不信，都是那个孽障，都是他，是他害了我的晔儿，现在还想害旭儿，妈妈，我要让那个孽障死，让他死！”
赵妈妈：“好，让他死，夫人你冷静点，咱们要慢慢计划才行。”
季夫人说的没错，事情确实是季珩做的，是他让云雀将信塞到了季夫人枕头下，人他是杀不了的，季夫人也不能死，但不妨碍他离开前收点利息，何况信里的内容是真的，笔迹也是季晔的。
季涵被卖和凌氏的死，都被当年的季晔在无意间听到和看到了大部分的事实，少年心思纯正责任心又重，一边不能接受事实又无力改变自己的母亲妹妹，一边又觉得自己知情不报，愧对弟弟，加上后来病重，年纪轻轻就死了。
他留了一封忏悔书，是给季珩的，而季珩不过是会模仿笔迹，稍加改动就有了季夫人看到的这封是似而非的书信。
所以就…
季珩的目的也算达到了，季夫人心神不宁，连着几天都梦见了凌氏，说要将她拉去审判，受业火焚烧而亡。
惊醒后的季夫人，心中越法暴躁，恨不得立刻烧死季珩这个孽障。
“少夫人，床铺好了，水也备好了，奴婢退下了。”
这天晚上，红鲤铺好床刚走没多久，许知一走到桌边，倒了杯水，看着读书的季珩，顺手先递给了他，问了句：“你喝吗？”
季珩接过杯子，刚递到嘴边，就被一声急促的推门声打断了，是云雀和红鲤。
许知一：“发生了何事？”
云雀没说话，只是走到桌边，端起茶壶闻了闻，又倒出来一些，尝了一下。“是昏睡药。”
季珩：“是谁？”外人进不来落英院，这院里就这么几个人，有五人都是绝对可靠的，除了剩下那俩。
云雀说道：“多半是梅娘。”
梅娘也算老人，许知一自认对她不错，竟然背主？她还看管着落英院的门？夫妻俩同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也看懂了彼此的意思，夫人今晚有所行动。
季珩：“叫凌波过来！”
红鲤转身就去喊人，许知一对云雀说：“晚上要辛苦你了。”
云雀：“奴婢知道了！”
五人就聚在了一起，云雀上了房顶，凌波和红鲤去了两侧的偏房，也不知道夫人会用什么样的手段，各自警醒，见机行事吧！
夜渐渐深了，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两个穿着黑衣的男子悄悄的溜进了落英院，卧房的窗户纸被人捅了个窟窿，一阵迷烟吹了进来，两个人又沿着卧房周围慢慢的倒上了火油。
其中一个问道：“差不多了吧！”
另一个说：“全倒，全倒！说要烧的渣都不剩！”
两人埋头苦干了起来，连墙上都没放过的泼满了火油，只是刚点完火，就被人从后背打晕了。
夫妻俩穿戴整齐的从房里走了出来。季珩说道：“先绑起来吧！”
许知一踢了一下被绑的家伙，愤恨的说道：“夫人这是想活活烧死我们！”
季珩：“先将东西搬去书房吧！速度快点。”
云雀留下来观察动静，其它四人将卧房中值钱的东西迅速的搬到了书房，幸好之前重新整理过，不然这会准抓瞎。搬完东西后，夫妻俩就去了书房，云雀一把火点着了卧房，火势迅速的蔓延开来，越烧越快…
红鲤淡定的任其烧了会，才焦急的喊道：“走水了…快来救火呀！”满院子的喊人“梅娘婶婶，落英院走水了，公子和夫人还在里头呢？你快去主院喊人来救火。”
梅娘：“走…走水了？”
红鲤催促道：“哎呀！你还楞着干什么呀！快点去啊！”
书房，夫妻俩带着凌波和云雀，正在审问着两个纵火犯：“说吧！谁让你们来的。”
其中一个男的硬气的说道：“没有人。”
季珩一笑，云雀一个回手，就卸了那人的胳膊。“再说一遍！”
男人疼的快晕厥了，但嘴里还是：“真的没有…人！”
云雀也没废话，又一个回手，用力一碾，折断了他的另一只胳膊，整个人被疼痛拉扯着，仿佛要碎裂了一般。
季珩上前，淡然的说道：“夜还长，时间还早，你要是不着急，咱就慢慢聊！”
男人浑身冷汗，疼的想打滚。“不…不要了！”
季珩：“那就好好说，是谁让你们来的，可要想好了再说，我的耐性可不好！”
男人还有些犹豫，季珩看了退后一步说道：“既然不想活命，那就废了吧！丢去火里，让他也感受一下，被烈火焚身的滋味！”然后就被凌波敲晕带了出去。
季珩又转向另一个，说道：“到你了，你是想死还是想活，自己选吧！”
男人吞了口口水，忍不住的往后缩，只见云雀从靴子中拿出一把匕首，慢慢的拔了开来，“你说，先从哪下手好呢？砍上一百零八刀好不好，我保证到最后一刀再让你死，怎么样？”
“我说…我说，求你别砍，我说……”男人连连求饶，颤抖的说道：“是季家的一个妈妈。”
季珩：“是哪个妈妈？”
男人：“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她给了我们好多钱，说是…说是…这里有人接应，我们放完火，就跑，不会有任何的事情，若是实在不小心被官府抓了，她也能让我们少坐几年牢，那么多的银子，我们努力一辈子也赚不来，受几年苦算什么？而且，不一定会被抓。”
许知一：“想的还挺周到，赵氏好手段！既如此，还讲什么道理！季珩，你怎么说？”
季珩附和道：“听夫人的！”
半夜三更，整个季家都进入了梦乡，季夫人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身边的季老爷被她连番的动静吵醒了，不耐烦的说道：“大半夜的，折腾什么？”
季夫人连忙软声说道：“乡试就要报名了，想着后面的事，有些睡不着。”
季老爷听了也不忍责备她，便说：“后面的事，后面再说，先考中才是正经。”
季夫人：“老爷说的是，妾身只是想，咱们是不是该早点着手派人去打点一下，旭儿若乡试顺利，定是要入京的，若来年高中，少不了麻烦本家，咱们离京也不短了，有些关系怕是都生疏了。”
季老爷本来有些不耐烦，听季夫人这么说，也不免开口说道：“你说的也有些道理，是该考虑了，这次乡试至关重要，旭儿若考的好还好说，若是…本家那边也有下场的，回头再问问父亲吧！”
季夫人：“妾身也是想到了这些，才睡不着，本家那边定是要打点的，这花费肯定也不少，咱们家，您也是知道的…所以也是想早点准备。”
要说原先，季家虽然不是家大业大，也算富贵，只可惜被罢官了，虽然被遣送回来时，留了时间给他们，但事情发生的突然，只来的急带走了一小部分，加上家中无人善经营，这些年几乎是只出不入，日子也只能算还不错，绝对不是什么富贵的人家。
季老爷也闷哼道：“嗯！”
季夫人又叹气道：“老五媳妇…哎！连个娘家都没有，嫁妆更不用说了，妾身本来是想将杨家姑娘抬进门的，多少在财力上能帮到些…谁知道弄成这样？”
季老爷一听也是皱眉，许知一出身乡野，不知礼数还伶牙俐齿，实在是不讨人喜欢，但她冲喜也算有功，又无父无母，季家也不能平白的休了她，只能闷闷的说道：“日后找机会，再娶个合适的，你这个做婆婆的，辛苦点，多教教她。”
季夫人温柔的说道：“是！老爷放心，妾身日后定会对她严加管教的。”心里却想着用不着了，过了今夜，她就再也看不到这对讨厌的夫妻了。
正想着，便听到有人来报！“老爷，夫人，落英院走水了，奴婢已让下人们赶了过去，只是天气干燥，今夜风又大，火势蔓延的很快，报信的人说已经烧毁了半个屋子，五公子和五少夫人，到现在还没见出来。”
季夫人：“这…怎么会这样，老爷，快，咱们也赶紧的去看看！”说着便急匆匆的起身更衣，一副恨不得马上就飞奔到落英院的架势。
两人匆匆忙忙的赶到了落英院，此时的卧房已经烧毁了大半，季夫人见并没有季珩夫妻，提了整晚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从心底深处笑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