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和离不成就合作
许知一这天才真正的知道,季家真不是想走就能走的地方,别说和离,连休书都求不来?难怪季珩每次都避而不谈。
《礼经》有云:“妇有七去,三不去?”
这三不去是指:有所取无所归,不去;与更三年丧,不去;前贫贱后富贵,不去。”“有所取无所归”是指无娘家可归,妻子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了,丈夫不能休妻。
啊…许知一真是气死了,又吃了没文化的亏…她好烦躁啊!怎么办怎么办?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不如谈合作吧!季珩早晚会离开的,换个角度不就成了,只要能达成目的。
许知一想了想说道:“我爹是个赘婿,你知道吧!你肯定都调查过了,我娘死了,我爹不要我了,后来阿奶也死了,其实我一点都不想去李家,但村里人可怜我?没人问我的意愿,后来我爹也死了,李琳玉说的对,我就是个扫把星。在李家那几年,好几次我都差点死了,她们嘲笑我没有娘家,没娘家怎么了,总比呆在李家强去过几次鬼门关后,我就想通了,人生在世,无非吃喝二字,她们见不得我好,我偏要吃好喝好,好好活着。可是你们季家?规矩实在太多了?你呢?怎么想的?”
“别忘了,你现在也是季家人,这里也是你的家。”季珩平静的说道。”祖父曾为京官,很重规矩,嫡庶有别,尊卑有序,立子以嫡不以长,立嫡以长不以贤,这都是规矩。”
许知一:“规矩?所以?”
季珩:“我是庶子!识字即可!”
许知一:“所以是因为你太优秀了?”
季珩:“是也不是?”
许知一:“这样吧!不如我来猜猜?如果我不小心猜对了,你就点点头,行吗?”和这人说话太费劲了,跟挤牙膏似的。
季珩:“可以!”
季珩的出生就决定了只能是个跟随者,读书人也有各式各样的,季老太爷恰巧就是拥嫡派,因为他自己也是嫡出。
若季晔还在,未来的家主也轮不到季旭,何况季晔才高八斗,所以季旭虽然自小启蒙,但其实并没什么压力的,但季晔年纪轻轻就没了,一切都变了?
老三自小看书就头疼,季家的兴衰就全都在季旭一人身上了,但随着季珩读书,渐渐锋芒毕露,季旭的压力就越来越大,季晔他比不上,但那是亲哥哥,若连比他小的庶弟都比不上,将来要如何服众,何况这个庶弟还因为亲娘和姐姐的事情对家里颇有微词。
季夫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在得知季珩要继续科举后,让人动了手,季珩就这样在希望顶端被人为的断了腿,刻意误诊和下毒,明明知道凶手是谁,却苦于没有证据。
身边全是眼睛,唯有凌波一个队友,若不是断定他没救了,又娶了个没有什么助力的乡野村姑,估计这落英院还被人盯着呢?
许知一连蒙带猜,问了一个又一个问题,还真还原了事情的部分真相,她有理由怀疑这里面还有其它事,但季珩贼的很,避重就轻的“嗯”了几次后,就没反应了。
许知一有些不满意的说道:“五公子这回答也太敷衍了吧。”
季珩没理会她,只是说了句:“重要的,你都知道了?”
许知一心想,季家这样的家庭环境,是容易培养出反社会人格的,之前她一直不明白,古人重孝,即便季家苛待了他,即便老太爷和老爷不算好长辈,但到底是亲人,季珩怎么就跟说别人的事一样,没有挣扎和痛苦,如此漠然呢?
到现在才慢慢的了解了一些他这性格的由来,为什么身为古人,他看起来对季家没有丝毫的感情,这些年也过的很不容易吧,没死没疯,还机缘巧合得到了救治,也是可以,他的腿应该是快好了吧!
她本来觉得自己怪倒霉的,现在一对比,惨还是季珩惨。
她思考了一下说道:“所以你早晚都会离开季家的?”
季珩:“嗯!”
许知一:“那不如我们合作吧!”
“什么?”季珩眯眼看了下许知一,一时没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个女人,看起来很真实,但时常让人猜不透。
许知一解释道:“我说不如我们合作吧!既然现在和离不成,那你离开后总能吧!现在也算自己人,有些事,你不愿说,我也不想刨根问底,但我也不能不为将来打算,最好的方式就是合作,这是你的主场,怎么看都是我吃亏。”
季珩又看了她一眼,说:“你只要乖乖听话,别添乱,我是不会让你吃亏的。”
乖乖听话,呵!古人。
许知一决定扎他一针,“季珩,你想过没有,落到如今这步境地,你到底知不知道根源在哪里?”
季珩当然想过,腿残以后,想过无数次,因为自己不是嫡子、没有得力的外家、挡了季旭的道、因为自己太天真、以为这家中还有亲情但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太弱,所以任人做主摆弄,好好个活人,却像个皮影人一样,挣脱不开身上的束缚。他沉默的说道:“在我无能!”
“还算清醒!”许知一说道。
看到季珩铁青的脸色,又觉自己过于直接了,忙补充了一句:“出身不是你能决定的,不管是不是嫡庶有别,在我看来,都不是伤害欺辱他人的理由!所以,这不是你的责任!”
“嗯!”第一次有人跟他说,这不是他的责任。
许知一:“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莫欺少年穷。”
“所以呢?”许姑娘说话,总能语出惊人,看她一副自然而然的样子,说出什么不附和身份的惊人话语,好像都是正常的。季珩楞了一下,最终没说其它。
许知一:“所以少年穷不算穷,少年困也不算困,你又不是只活今年,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就是不知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季珩沉默了许久,许知一问他:“不能说吗?还是没有计划?”
季珩放空的眼神又收了回来,最终说道:“来年八月就是乡试,若是运气好,考完试,就可以离开了。
紧接着又补充道:“到时,你跟我一起走。”
许知一十分惊讶,看来季珩的腿确实要好了,也早早就想好了出路,身有残疾者是不可以参加科举的。
高考只是现代人成才的一个途径,但也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许知一每次想当年,就觉得累到爆肝。在古代,科举考试几乎是读书人唯一的出路,根本就不是难,那是非常难。
可能用难都不足以形容,它还复杂漫长,第一阶段为院试,要经过县试、府试、院试三层,这些季珩已经过了;第二阶段为乡试,每三年才有一次;第三阶段为会试,在乡试的次年三月举行。
考生参加考试的号舍,非常的狭小,乡试和会试都是连续考三场,每场考三天,吃喝拉撒睡全在里面,考完才能出来,上厕所都非常麻烦,若运气不好,分的号舍漏雨或临近茅房臭气熏天,搞不好就会生病,最后被抬着出来。
录取率也非常低,通过前面艰难无比的考试,层层选拔,最后才是殿试,能杀出重围进入殿试者更是凤毛麟角,很少有人一战成名的,大部分人都是兜兜转转,屡败屡战之辈
她的历史不好,隐约记着的这些,怕都只是冰山一角。《全唐诗》里是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叫“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
都五十岁了,才考取进士,居然还算比较年轻的,古人的寿命可是相对较短的,是不是听着就觉得很恐怖。
所以,绝对不是正常人能理解的“难!”
真不知道季珩少年是真的有信心还是年轻狂妄,他腿伤后一直没去过书院吧!算了,有信心是好事,还是不要打击他了。“那你可要努力啊!只是你的腿?”
对上她质疑的目光,季珩有些皱眉,轻哼一声道:“赶的上,不用你操心。”
许知一耸了耸肩,“不过你放心,就算万一,我是说万一啊!你考砸了,我也不会笑话你的。”
季珩瞪了她一下,许知一赶紧转移了话题:“这么说来,二哥来年也是要参加乡试的?”
季珩“嗯”了一声,感觉并不轻松。
许知一:“可是有什么不妥吗?”
季珩停顿了许久才说道:“你不用操心,我会处理好的。”
许知一怕再问下去会把人惹炸毛了,于是说:“那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什么?”女子一生所求,无非是嫁个好人家,她都已经嫁给自己了,还有什么想法,季珩有点好奇,想听听这女人会说什么?
许知一郑重的说道:“银子,很多很多的银子。”
“”他知道她爱财,但还是被这种简单直白、肤浅粗俗,毫无内涵的字眼给震惊到了。
许知一:“这场婚事是怎么来的,你我都清楚,你被迫娶了我,事实上我也从未想过成婚,婚嫁一事与我而言一直都非常遥远。”
在现代,每天都有人结婚,离婚,再结婚,再离婚,婚姻对一个现代女性而言,已经不是必须品了,美好的爱情是有,但都是别人的,现代都遇不到,古代就更不可能,稍唯有点家底的,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让她一生困在后宅,与一群女人抢男人、玩宅斗,还得努力生儿子,还不如削发为尼呢?何况她这开局就体验了一把婚姻,就这?真没什么可期待的,当个离异的富婆不好吗?
季珩:“你喝酒了吗?”
许知一:“难道你不是被迫娶的我?”
“所以,你的意思是?”季珩沉默的问了句,但内心远不如表面看上去的这般平静,亲事是被迫的没错,但都已经成亲了,这女人简直是不可理喻。
那有女子不想成婚的,简直是荒唐,荒唐至极,他应该拒绝的,应该立即斥责于她,可是不知道为何?他觉得这才是真正的许知一,这就是她会说的话。
许知一:“刚才说了,我们合作。”
怕季珩没明白她的意思,随即解释道:“你需要时间让自己变强,我需要时间赚更多银子?看的出来,你是个有理想有报复的人,季家困得了你一时,困不住你一世,以你的才智悟性,用不了三四年,定能前程似锦,未来可期;我希望到时候,能一纸和离书解了你我的关系,届时你娶你的名门淑女,我过我的自由生活,岂不快哉!在这之前,我们通力合作,如何?”
季珩直了直腰,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他知道她与众不同,也有一些手段,但是她怎么敢。“你确定这是你想要的?”
许知一坚定的回答道:“确定!”
季珩沉默了半响,最终没在说什么,只是点头道:“我明白了,如你所愿。”
许知一有点意外,她还以为要想方设法才能说服季珩,毕竟这时代讲究妇随夫命,他们都已经结婚了,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痛快的答应了。“你同意!”
季珩情绪不高,瞥了她一眼,说道:“同意。”
许知一笑咪咪的说道:“相信我!你不亏!”
季珩:“但愿如此!”
许知一又说:“谈好了,就来立个契约吧!”
季珩:“不要得寸进尺!”
许知一:“不立契约怎么行?我长的这么美,万一你到时候见色起意了,我怎么办呢?”
季珩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傲娇的说道:“你想多了,我若想动你,多少契约都没用,还是那句话,你只要做好份内之事,我定不会让你吃亏的。”
这?不签契约,那她是谈了个寂寞吗?许知一心有不甘,但季珩已经拒绝的很明确了,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心中衡量着现在的局势,今日找季珩摊牌,她其实并没底,这毕竟是个古代男人,能谈到这种程度,已是超乎预期,他觉得没必要,再继续纠缠也不一定会允诺,边走边看吧!以后的事,谁都不好说。
许知一终是退了一步,说道:“你的这番话,我记下了,奉劝你,千万不要耍花招。”
季珩“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此事就算定了!
摊牌后的两人还是会彼此提防,但明显轻松了多了。
许知一借机说:“我的先生姓华,他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对也不对,要因人因势而异,我们要做规矩的遵守者,但不要沦为规律的奴隶。你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吗?”
季珩:“有道理!”
许知一:“靠山山会倒,靠水水会流,一个人如果只会依附家族,不能独立行走,并不是好选择,自己奋斗,一点点强大起来,才有更多可能和选择。”
季珩:“你相信我!”
许知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