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讨债买人
一下子又出去了三十两，本来就不富裕的知一，现在更穷了，她在心中默念了两遍节俭是美德，对自己说，以后花钱还是要注意呢，不能无度的乱花，特别是没钱的情况下。
想钱想疯了的她，突然想到季珩，上次借的钱还没还呢？是时候去催催账了。
到了书房的许知一，也不急着说话，只是一刻都没停的转转翻翻，季珩被她晃的眼晕，没好气的问道：“你又来做什么？”
许知一嘿嘿一笑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最近的饭菜还满意吗？”
季珩怀疑看着她，说道：“尚可。”
许知一拍拍手就说：“是这样的啊！我们俩呢？都没什么来银子的产业，最近在吃喝上的花消太大，这手里吧！有些紧张，我那个愁啊，真不知道这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了，我看你这个砚台好像还不错，不如我们当了它，先应个急吧！你看行吗？”
季珩气急败坏的说道：“许知一！你敢！”
许知一可怜又无奈的说道：“平日里都叫我许姑娘，一急眼就喊全名，咱能别这样吗？我也不想的，但生活艰难，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我一个弱女子，手里既没钱也没粮，心中实在是惶恐的紧。”
季珩一时间也无话可说，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那也不能当了我的砚台。”
许知一：“那当什么？你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吗？别的也行？我不挑的？”
季珩的眉头皱到不行，想到自己还没捂热的银子，片刻后才从怀里摸出了一张银票，递给了许知一。
许知一伸手接过，打开一看，是五十两。她幽幽的开口：“原来你有银子啊？那你还欠债不还，在这跟我装穷。”
季珩：“月例难道没给你？”
许知一：“你难道不生活，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之前借的二十两，都这么多天了，我可要好好的算算这里面的利息？你哪来的银子，还有吗？”
季珩白了她一眼：“许知一，你不要得寸进尺。”
许知一：“我怎么得寸进尺了，你不知道自己有多能吃又有多挑剔，都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活过来的？也这么矫情吗？…”
“银子都给你，立刻闭嘴！”季珩面色不善的丢过来一个荷包，说道：“都在这了，日后有事说事，不许胡搅蛮缠。”
许知一拿过荷包看了看，零零散散的有五十多，她狐疑的看了眼季珩，心想这银子怎么来的？
季珩却皱眉说道：“不要还回来！”
到手的银子让她还回去，怎么可能，当她傻的吗？许知一心满意足的收了银子，觉得季珩这事做的还凑合，看在大家都是穷光蛋的份上，她决定日后对他好一点，临走前还说：“谢了，晚上给你加鸡腿。”
季珩沉默不语的目送她离开，再次叹气，糟心，头疼！
许知一才不管这些，她将所有的银子加在了一起，算下来一共有二百四十两，买铺子肯定不可能，还要买人，装修运营，盈利也需要时间，尽量省吧！
次日早，便带着红鲤出门了，两人换了男装，到了一家风评较好的庄宅牙行。
门童很有眼色的迎了上来，将人往内堂引。“贵人里面请，不知您可有相熟的牙人，需要小人给您介绍吗？”态度殷勤诚恳，还有婢女倒茶，服务的很周到。
许知一：“你给介绍吧！我想看个铺子。”
“贵人是租还是买，大概做什么用，有相中的地方没？”门童年纪不大，嘴皮子却特别利索，并没有因为生意小，而怠慢了许知一，还根据需求介绍了一位姓马的师傅。
马师傅是个五官方正的中年男人，性格还挺爽朗的，开口就直奔主题：“在下马明，小童说您想在南城租个铺子，不知是想要那种的，在下给您参详一二。”
许知一：“想找个南城街面上的铺子，做吃食用的，不用太大，但要内里明亮，用水方便，人多热闹的。”
马明翻了翻随身的小本子：“按您的要求，大概有三家合适的，一家原先就是开小饭馆的，收拾一下可以直接用，东家经营不善打算出手，连租带卖，里面的家具也一起卖；一家稍唯适中的，前堂后院，院中有树有井，也挺不错的；还有一家差不多的，就是稍唯小了些，三个都可以去看看？”
听着还行，许知一决定去南城看看，马明风趣健谈，什么都能聊上几句，一路上倒也不觉尴尬。三人花了些时间，将三个铺子都看了看。
许知一定了最后一家，位置不错，水井厨房都齐全，采光也好，空间虽然不算大，但布局方正，丝毫不浪费，后院两间房能住人放东西，前厅还能摆上六七张桌子，月租谈到了八两，她付了半年。
铺子定了，接下来去看人，许知一觉得马明不错，给了茶水钱，向他打听了靠谱的人伢子。
主仆俩第一次到人市，老远看到了一些人，有被关在笼子里的，有被铁链锁住的，也有躺在地上的…大多面黄肌瘦，双目无神，现场的环境很不好，气味也非常难闻。看的红鲤害怕的不行，许知一也心酸的要命，在心里做了无数次的建设，一看这情景还是有些破防。
一路上不少人伢子都殷勤的上前招呼，像卖货物一样：“贵人买人啊，来我这看，保管您挑到满意的。”
马明说过这人市水深门道多，有很多来路不明的人，不小心就会被坑，让她多留点心。许知一是信的，没有过多的停留，主仆俩直奔马明说的院子。
牙婆姓吴，打扮的简单利索，院子也收拾的干干净净，听说是马明介绍来的，也很客气，“公子第一次来人市吧！心中不忍？没办法啊，这世道可怜人多，多来几次就习惯了。”
说着便带人到了关押奴仆的地方，安排许知一落座，吩咐人上茶，对着个类似牢房的地方喊了一声，“有贵人上门看人了，都出来吧！”
不一会儿，就出来了一堆人，大约二十几个，没有拥挤推搡，快速有序的站成了几排，等着被挑选。比起街上站着的，显然受过□□，人也都精神些，虽然穿的破旧，但还算干净，第一排站的是小点的丫头和小子，越往后年纪越大，还有些明显病着的，面黄肌瘦的没敢往前凑。
许知一问吴婆子：“这些人都是怎么来的？”
吴牙婆从业多年，早已麻木，对这些人也没什么同情的说道：“都是些苦命的，这些丫头小子，大多家贫，养不起了才卖的，也有犯了错，被主人家发卖了的，刺青的是官奴，还有些是自卖自身的。”
许知一点点头，对着人群看了一眼，说道：“我不是什么富贵人家，找人也只是为了开个吃食铺子，自认为厨艺好的，识字或是能写会算的都站出来，其他人就先回去吧！”
有几个目光火热的一听这话，就快速的退了回去，人群很快就分了出来。厨艺好的有五个，其中还有个看起来已经是奶奶级别的大娘。
许知一没有年龄歧视，对着五人说道：“都自个说叫什么，原来做什么的，擅长什么厨艺？”
“奴婢喜儿，专门给夫人姑娘们做点心的，平日里还会煲几个汤。”
“奴婢腊梅，之前在大厨房做事，什么菜都会，炖菜最好。”
“奴婢没名字，大伙都叫声秦大娘，会做席，拌凉菜，包子做的也地道。”
“奴婢秋娘，替主人家管着小厨房，蒸、烧、炖、闷都会些，尤其烧菜，奴婢识字。”
“奴婢双双，以前跟着公子的，煲汤、点心、小菜都会，公子喜欢的，奴婢都可以学，奴婢也识字。”
秋娘不错，干干净净的，看着也挺沉稳，其它几个，双双条件最好，但心思看着有点多，腊梅？她让红鲤细细的检查了一下这些人的双手、袖口和卫生情况，稍微有些犹豫，决定全部看完了再定。
另一边，识字的没几个，她一眼就看到了一个黝黑精瘦、面部受损的青年男子，约莫二十六七，脸上有道长长的疤，直逼眼角，再多上个半寸，眼睛估计就毁了。“这疤是怎么回事？”
男人楞了下，大概没想到会被注意，但很快反应过来，平静的说道：“战场上被敌人砍的。”
许知一也楞了，出于过去的经历，她对这个职业，有一种天然的崇高的敬意。
吴牙婆见她楞住，以为有什么不妥，赶紧出声帮腔道：“公子别被这刀疤吓住了，这人是战场上退下来的，身手不错，为人也孝顺，他们那地方闹了饥荒，可怜的只剩下老娘和闺女了，他是为了老娘打伤了族长儿子，才被人威胁着卖了抵债的。”这个倔驴，死活要一家子在一起，浪费她多少粮食，再卖不出去，干脆死了算了，这位公子感觉不太一样，希望能将人买走。
保家卫国还落个家破人亡吗？许知一心里非常不舒服，她站到男人面前，问道：“叫什么？可有过军职？”
男人沉默的回道：“秦南，曾担任十夫长。”
许知一：“能吃苦吗？可愿跟着我？”
秦南：“能！但我有个条件？”
许知一：“担心家人是吧！让她们站出来我看看！”
秦南冲着对面一人就喊了声娘，只见刚才见过的秦大娘手脚麻利的从人群中拽出个病殃殃的小姑娘，拉着人就扑通一声的跪下了：“我…我是他娘，这是我那可怜的小孙女，求公子买了我们一家吧！我儿很能干的，我也会卖力干活的，孩子有口吃的就行。”
一边说一边磕头，还示意秦南跪下，她都这把年纪了，死了就死了，但孙女还小，又是只能吃不能干的年纪，都病好久了，没有主人家愿意买，好不容易遇到个心善的，一定要把握住机会。
许知一连忙叫人，“秦南，扶你娘起来？跟我走吧！”
接着又看向秋娘，问了句：“秋娘，你愿意跟着我吗？”
被点到名的秋娘也是一脸惊喜的说道：“奴婢愿意！”
能一家人一起被买，实在是幸运，周围人都羡慕不已，有那机灵的立马毛遂自荐，“公子，小人名叫冬生，什么活都能干的，您也买了小人吧！”
其它人见了，纷纷效仿，直到被吴牙婆呵斥住。
冬生十五岁，孤儿一个，还是个半大孩子，相貌整齐，腿脚利索，看着还挺能说。
许知一想了想，最终也带上了他，“就这五人吧！”
吴牙婆本来以为只买一两个，没想到一下子买了五个，还将那倔驴一家都买走了，心里甚是高兴，干干脆脆的给了价，许知一还了还，以三十一两买下了五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