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蒙娜丽莎
那声音在书生背后响起，他虽没有看清那是什么，但站于树下的几人却看得清清楚楚。
就在他伸出手，将要触碰到果子的时候。他后方的树枝突然弯曲起来，棕灰的枝桠像是柔韧的长鞭，只一瞬间，便攻到了书生背后。
乔怡的心高高悬起，眉头紧锁。
这次的任务可比割麦子要难多了。
“怎么回事？！”
书生重新稳住身子，他惊愕的看向背后，入目之处却只有郁郁葱葱的绿色阔叶。
罗达背靠树干，面孔掩在黑袍里面。他嗓音嘶哑，带着明显的玩味：“看来，是你的采摘方法不太对啊。”
摘苹果有什么采摘方法？
乔怡没有见过，也并不懂。她看着高耸入云的树木，想了想，还是转过身朝着右侧的枯树走去。
江现对劳作并不关心，他见乔怡移动，便也跟了上去，轻声问道：“要回去吗？”
乔怡摇头，她环顾四周，边走边道：“我想找找这周围有没有什么能用到的工具。”
那树太高了，在一片枯萎的树林中十分显眼。上次罗达给了他们镰刀，这次却什么工具都没有分发。
根据昨天的情形来看，每天的劳作应该不会是个必死的局。只要找到正确的方法，就可以完成任务。
是不是周围有什么能用的东西呢？比如说长到能将苹果打掉的树枝？
总不能让他们站在树下，等着苹果自己掉下来吧？
江现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先是左右看看，接着选定了一颗笔直的枯树，向着枯树走去。
土黄色的泥土地上散落了不少巨树飘落的叶子，江现走在上面，树叶被踩的沙沙作响。
乔怡听见身后的渐远的脚步声，刚一回头，便见江现像是折筷子一样将一颗接近两米的枯树连根拔起，拔完之后，还抖了抖根茎上连带的土。
乔怡：？？？
她愣在原地，有些怀疑自己看错了人。
“你”无意识的音节自她口中发出，被江现敏感的捕捉入耳。
江现面上挂上笑容，他提着枯树，几步便到了乔怡面前，开口道：“你看这个行不行？”
他眼里亮晶晶的，期待的看着乔怡。
“你怎么拔/出来的？”乔怡红唇微张，讶然道。
明明刚遇见的时候他还是个柔弱到需要她背的文弱男人，怎么才短短几天，他的力气就变的这么大了？
“一用力就出来了。”江现将枯木递到乔怡面前，笑着道：“之前我才刚醒，力气还没有恢复。你放心，我会越来越厉害的！”
力气还未恢复正常人的力气，就算是并未恢复，也不会有这样大的差距吧？
乔怡仔细端详江现，想从他的神色中找出些许端倪。
男人脸色依旧苍白，柔软的黑发半长，遮住一小块光滑的额角。
棕灰色的眸子明亮极了，正清晰的倒映着她的身影。
坦坦荡荡，这不是撒谎时的样子。
“太好了！”
不远处的巨树旁突然传来一阵欢呼，打断了乔怡的思绪。
她皱了皱眉，暂且放下疑惑，对江现摇头道：“这个不够长，先不要找了。我们回去看看。”
他们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书生的身影早已树叶遮住，看不到发生了什么。
“有人吗”
一阵微风拂过，将地上散落的树叶吹起一段小小的距离。一个微弱的声音乘风而来，落在两人耳中。
乔怡还未走出几步，她猛地顿住步子，问道：“你听见了吗？”
“听到了。”江现点头，他指了指两人身后，说道：“在那里。”
那是一片枯树的林子，地上到处是枯黄的树叶，没有行人走过的痕迹。
“有人吗！救命”
那是个男人的声音。与索戈的嗓音有几分相像，但可以明显的听出两人的不同。
索戈的嗓音较为沙哑，而这个声音则更浑厚一些。
乔怡与江现对视一眼，有些纠结。
呼救的说不定并不是人，况且，她还有任务在身，没必要自找麻烦。
“救命有没有人我可以给你丰厚的报酬！”
男人的声音越来越小，听起来已经没有多少气力了。
报酬？
和她一样的外来者基本都已经被蒙娜丽莎逼进了房子，如今出现在这里，十有八/九是这里的当地人。
或许可以问一下他离开这里的办法！
乔怡精神一振，但瞬间又冷静下来。
在这个诡异的世界，会说话的除了人类，也有可能是另一只怪物。
是冒险，还是稳妥？
乔怡思考片刻，决定冒险一次。她身上还带着瓷片，身后则是江现拖过来的树干。如果真的有危险，也有一拼之力。
乔怡转过头，对江现道：“我去看看，你要一起吗？”
江现自然没有意见。等他点头后，两人一同朝着声音走去。
这片树林大概许久没有东西来过了，树叶铺了厚厚的一层，踩上去时不像是在荒野的地上，倒和蒙娜丽莎房子里的红地毯一样柔软。
声音出现的方向很低，像是在地下传来的一般。
不等乔怡寻找，江现便已经走到一片落叶堆满的空地旁。他指着面前的树叶道：“他在这里。”
下方的男人似乎察觉到有人已经到来，他的声音重新振奋，大声道：“我在这里！救救我！”
些许树叶被声音所震，自地上陷落下去。
乔怡来到江现身旁，警惕的看着空地。
“你在哪？”她问道。
“我在下面！这里是个深坑，我不小心掉了进去。”
“我快要饿死了，求你们救救我！”
乔怡小心的蹲下身子，将表层的树叶拨开。
和男人说的一样，树叶下面并不是陆地，而是一口黑洞洞的大坑。
大坑上面横了不少细长的树枝，树枝上盖了好几层树叶。一眼望去，很难注意到这里的异样。
“只要你们救了我，我可以答应你们任何条件！”男人的声音自坑中传来。
“我们可以救你。”乔怡瞥了一眼江现身后拖着的枯树，开口道：“但我需要问你几个问题，只要你如实回答，我们便拉你上来。”
“我答应你！不仅是问题，只要你们救了我，我还可以给你们不少的财宝。”
“那么，成交。”乔怡勾起唇角。
微风已经停了，巨树那里没有再次传来喊叫。乔怡将四周的情况收入眼底。覆盖住大坑的树叶在一个地方明显变少许多，树叶的右侧，灰黄的土地上还有一道不太明显的滑行痕迹。
她站起身，退后一步，开口问道：“先说一下你是谁吧。”
“我叫莫提，是这里的村民。”
乔怡：“你是怎么掉进去的？”
“索戈先生已经许久没有来镇上分发东西了，我家中的炭火用完，便想来捡些柴火。”莫提停顿片刻，懊恼道：“谁知道就掉进了这个地方。”
又是索戈。
镇上的人，似乎都对索戈格外在意。
“索戈不在，你为什么不自己出去买呢？”
“什么？”莫提不可思议道：“你在说什么胡话？只有索戈先生才才被允许走出镇子！”
乔怡一怔，问道：“什么意思？”
地下的男人沉默片刻，才不确定的问：“你们是外来者？”
“对。”乔怡的手放在身后的枯树上，继续道：“既然你知道外来者，那怎么出去，你肯定也知道吧。”
“你在这很久了吧？这荒山野岭的，下一次等到人可不一定是什么时候了。”
“只要你告诉我们，我马上就拉你上来。”
乔怡话罢，接下来便是长久的沉默。
就在她快要不耐烦地时候，莫提才悠悠开口：“你们真的会救我吗？”
“当然。”乔怡抱起枯树，将一头粗壮的枝桠悬在土坑上空，说道：“我们会将这个垂下来，到时候，你就顺着树干爬上来就行了。”
她刚才看江现举得轻松，还以为这树并不太重。没想要她使出全身的力气，也只能抬起一半。
江现眸中带了点滴笑意，直接接过枯树，轻易便举了起来。
“那好。我说！”莫提回道。
“想要在这里出去，必须要乘坐索戈先生的马车。”
乔怡看着手掌静静躺着的金色树叶，思绪逐渐飘远。
莫提告诉他们出去的方法之后，便再也不肯多说什么。
江现按照乔怡指示，将枯树插进坑底，救下了这个倒霉的男人。
莫提向他们道了谢，给了乔怡两片叶子，便匆匆离去。
原本是给她和江现一人一片的，但江现觉得与他毫无用处，便全都塞给了乔怡。
叶子是金黄色的，上面雕刻着清晰地脉络。放在光下还会反射出耀眼的光。
她记得曼莎说过，金色树叶就是这个世界的货币。
因为脑子里思考着事情，乔怡走的并不快。江现也不催她，就静静跟在她的身后，沉默的看着乔怡。
等两人走回巨树底下的时候，这里的情形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书生还待在树上，他身上的袍子已经破烂不堪，身上也多了许多大大小小的伤口。
他灵活的穿梭在树叶之间，一面躲避着树枝接连不断的攻击，一面眼疾手快的摘下苹果，一股脑的扔在树下。
蒂曼乌斯和南伯则四处奔跑，手忙脚乱的去接掉落的果子。
罗达坐在离巨树不远的枯树旁，警惕的的盯着忙碌的三人。
“砰！”
一颗红彤彤的苹果自树叶的缝隙中飞出，正好砸在罗达的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