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办公室的新人
高山镇的事情被搁置以后，崔生的麻烦也少了不少。
主要还是林佳的影响力大，搞得台长和云欣都不得不多顾及顾及崔生。
之前云欣说让崔生带一个新人，这个新人很快就到了。
两个人一见就觉得面熟。
就听崔生问道：“咱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客车上。”
女孩轻轻一声回答，让崔生恍然大悟。
女孩看着崔生，心中也充满了许许多多的问号。其中最大、最好奇的事情就是那天在越野车里和男人热吻的那个女的，究竟和眼前的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比起崔生，一向欢实的张睿似乎更加兴奋。单身的张睿见到肤白貌美的大学毕业生，瞬间热心肠爆棚。
张睿显得有些手舞足蹈，主动冲上来问道：“妹子，你家是哪的？”
崔生看着张睿的兴奋劲，转过来跟他小声说道：“控制点，别看到漂亮小女孩就兴奋。万一人家有对象呢，你不就白兴奋了么？”
张睿根本就没想理他，还是喜笑颜开对着新来实习的这个年轻漂亮的女孩说道：“来这能呆多长时间？”
女孩被张睿问害羞了，反倒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没事，妹子看着有些紧张呢！快快，先坐！”
张睿赶紧把自己那个能滑动的工作椅推给了女孩，而自己却把崔生的工作椅拽来给自己用。
他给崔生使了眼神，嘀咕道：“那有塑料凳，这段时间你忍一忍，你结婚了都，我还单身呢！”
崔生瞅着好哥们这样，真是哭笑不得，想想还是要帮张睿一把，于是他说道：“张老师，你就给这丫头当师傅吧！”
这姑娘一听，倒显得有些不乐意。
“崔老师，云主任说让你带我，她说你功底最扎实！”
张睿一不小心被撅了面子，不免尴尬。
但是他反应还是蛮快，说道：“对，崔老师是咱们部门最厉害的！我偷偷告诉你啊，云欣主任没有崔老师的业绩加持，都不可能当上领导！知道他有多厉害了吧？”
女孩看着崔生，点了点头。
“所以还是崔老师给你做师傅，我就给他打打下手，论辈分，你可以管我叫师叔！”
崔生忍不住笑着骂道：“起开吧！别逗人家妹子了！姑娘，那就这样，我俩一起带你，有啥问题可以问我，也可以直接问张老师！他肯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必须的！”
张睿冲着女孩傻笑，女孩只好也尴尬地笑了笑。
“行，那张老师你先给她安排一个位置？”
张睿一听，崔生是给自己机会呢！马上说道：“妹子，你就坐我身边！和我同桌，咋样？”
女孩还是尴尬地点了点头。
张睿一边帮女孩擦桌子，一边问道：“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余若凌。”
张睿一听，马上说道：“好听，够高冷！和本人一样！”
崔生看着不会说话的张睿，心想：“找不到对象，你该啊！给云欣溜须拍马的本事哪去了？咋一看到女孩子，连话都说不明白呢？”
安顿好余若凌以后，三人各回工位，各干各的。
若凌没什么事情，就自己玩起笔来。
这时从云欣办公室喊出一嗓子来：“崔生，带着若凌，来我这一下！”
张睿转过来对崔生拨弄一下兰花指，模仿口型道：“带着若凌，来我这……”
崔生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当着若凌的面做表情，然后又发了一条微信给他：“你都不知道这姑娘跟云欣什么关系，你模仿人家，别让人家到时给你传到云欣那！”
张睿想想也是，直接回了一个ok的表情。
等两人进屋，云欣便说道：“台长刚来电话，说明天市委有领导来调研，我估摸着他们说是调研，其实是有兴师问罪的成分在里面！上次高山镇那事，看似没了动静，但是咱们得罪了领导，肯定是要挨批的。所以崔生你必须好好负责，带着若凌一起做好迎接方案。”
“迎接方案？那不是综合办的事情吗？”
崔生对云欣的心态也放平了，所以就反问了一句。
云欣倒也没生气，说道：“市委领导要亲自到宣企部来看看，你说呢？要不要做好接待的准备？”
崔生没再说话，听着云欣又废话了一番，就带着若凌出去了。
刚一出门，崔生就对余若凌问道：“你会接待吗？”
“我试试，崔老师，一会儿给您方案。”
崔生见若凌答应的快，就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余若凌在一旁又写又画，很快就做了一份方案出来，里面包括流程和注意事项。
她通读一遍以后，就给崔生发了过去，并问道：“崔老师，您看怎么样？”
若凌对自己设计的方案还是很有信心。
崔生认真地从头看到尾，突然眉头渐紧，站在一旁的若凌心里也开始打鼓。
若凌试探着问道：“崔老师，我的方案……是不是有很大问题？”
张睿也好奇，全程看着他们俩的状态。
为了带好这个徒弟，崔生有意让若凌自己再想想做的方案还有哪些不足。
若凌看了好久，也没有看出个一二三来。
她在一旁直叹气。
最后还是张睿忍不住帮忙道：“若凌，你看哈，你的接待方案看起来确实什么元素都不缺，但是缺对细节的考虑。你看，你这里只有市委领导来访的路线，却没有他要从哪个门栋、哪个电梯到咱们部门。你再看，你光安排了来访人员到咱们部门的哪个组调研，但是没有明确安排咱们部门的哪些人是对接访谈的，哪些人是对接讲解的，哪些人是等待随机提问的。还有啊，你看你说想让市委的领导跟咱们部门工作人员合影，但是却没有画出领导和工作人员的站位图。而且你再看，最简单粗暴的的这一项，就是来访人员的场地布置，包括端茶倒水，怎么摆放桌卡，怎么排位……这些你都没有明确。你再好好看看，是不是这样？”
“啊？张老师，为啥还要站位图呢？用最笨的逻辑想，领导肯定是要站c位的啊？”
张睿摆了摆手，跟若凌示意了一个“no”。
“那还真不是。有的领导习惯站c位，有的领导却有意想表现出尊重一线单位和对基层同志的关怀，所以能站着绝不坐着，能站旁边，绝不站中间。他们各有喜好不同，咱们就要有不同的准备。”
“哦，明白了。那怎么上楼、怎么到咱们部门，领导们也不会？他们又不是傻子！一共咱们这栋楼就一个电梯，他们只能走这一个通道啊。”
张睿继续说道：“这就是你不懂了。你是做准备工作的，就是要把领导们当成傻子。”
“把领导当傻子？傻子还能当领导？”
“妹子，先不说领导傻不傻的问题，但有一个逻辑你看我说的对不对？就是不管是谁，只要是坐上了那个管人管事的位置，就有一帮人替你当领导了。比如云欣……”
话到嘴边，张睿只说了前半段，还是没有说出“云欣”俩字。
就听他继续补充道：“再一个，有的领导确实不咋聪明，你可千万别高估他们！我记得有一次也是来人调研，就因为我们没有安排人陪领导上厕所，结果来调研的男领导就直接奔了女厕所。当时所有人都惊呆了，看着领导出了丑，最后我们同事让台里领导给臭骂一顿。但也是那件事情以后，咱们单位只要接待来客，台里都会安排人担任一个总厕长、一个人担任副厕长，专门管领导的拉撒问题，虽然外面有人笑话咱们，可自从有了这两个看厕所的专门人才，任何领导来调研，就再也没走错过厕所！这就叫压紧责任，层层落实！相信专业，没毛病！”
余若凌真是惊呆了，她之前可是从没体验过这种精心细致的操作。
若凌频频点头，一副谦虚的学习状态。而一旁的崔生则不说话，就看着张睿在那指导若凌。
张睿看了看崔生，问道：“崔老师，你不再说几句吗？教咱们若凌妹妹几招？”
“不了。你都教挺好了，这玩意学一点就够用，学多了跟咱们专业也没关系。再说了，搞接待还有人家综合办！咱们就是为了管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要不也不用搞这么个方案，就怕云欣脸上挂不住。”
“还是崔老师觉悟高。”
云欣平时除了会喊口号、瞎指挥，没有别的能耐，所以干脆就把接待工作都甩给了崔生。所以若凌就跟着崔生和张睿很快就操练起来，利利索索把迎接调研的前期工作做好了。
当一切忙完，已经是晚上十点。
崔生提议道：“走，咱仨吃个饭去？”
张睿马上说道：“好啊！”
若凌虽然知道跟两个大哥一起吃饭会拘谨，但还是答应了。
就听崔生问道：“若凌，你想吃什么？”
“都行，我不挑。”
张睿赶紧说道：“崔老师是精致穷的典范，问你吃啥你就直说，他都能给你实现，人家是要面子的人！”
崔生笑道：“别听他胡咧咧，若凌，你要是没有挑的，我带你去一家？”
“好。”
一行人很快就到一家吃卤煮的饭店。
这家店的特色就是卤下水，看着崔生和张睿吃的津津有味，若凌在一旁都想哕出来。
若凌的心思不在吃饭上，她左想右想，还是忍不住问道：“崔老师，那天在回东江的客车上，是不是还有个女人跟你一起？”
这时张睿坏笑道：“哟，老崔，还有神秘女人呢？谁啊？我都不知道？”
崔生无奈地瞪了他一眼，仔细想了想，朝着若凌点了点头。
“我媳妇，韩小芸。”
若凌咬了咬筷子尖，嘬了一口，样子调皮可爱，看得张睿是目光一刻不离她漂亮的脸蛋。
“哦，崔老师，你都成家了？”
“嗯，不像？”
“不像，一点都不像。”
这是张睿又打岔道：“你崔老师都快有孩子了？”
就听若凌嘀咕道：“有孩子？更不像了！现在为什么都要生孩子呢？”
张睿倒是很好奇，问道：“咋了？妹子？生孩子不正常？”
“换作我，反正我是不生！”
崔生也很好奇，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要生孩子？怀孕那么辛苦，养娃有那么累，最最重要的是养娃成本！本来我能吃饱穿暖，没事还能喝上一杯奶茶，出门还能打个车。但是只要我养娃了，我还能干什么？我有个老师，自从养娃以后，身材走形了，头发掉了一片又一片，然后衣服好几年都不换，眼看着生活压力变得越来越大！让他找单位？还是能让他换工作？最后还不是得自己默默承受一切？他工作也挺努力的，但是仍然混在了买不起79套餐的人群中。”
崔生看着若凌，没想到现在的“00后”也会有这样的想法。
崔生继续问道：“那你就不怕将来你得父母催你？”
“怕？为什么要怕？我这是替他们着想！我不生孩子，他们是不是也不用跟我一起养？别说我们‘00后’，就说你们‘90后’和‘80后’吧，有几个真正断奶的？还不是要上一代人来支援孙子辈的开销？我有个叔叔，到现在还要我那个表叔爷给支援呢？别看电视里和短视频里那些，什么年少有为，年薪百万，人均法拉利，通通都是骗人的，谁辛苦谁知道！始终缺钱才是大多数人的常态，没有储蓄才是年轻人的常态，欠一屁股网贷才是年轻人的常态！我上大学这几年，听最多的教育课就是防止电信诈骗！前段时间，我同学问我择偶的标准是什么？我说对男朋友的要求是必须征信干净，信用卡和网贷都干净，然后你猜他们说什么？他们竟然竟然问我为什么标准这么高？我当时真是大无语，但是我细想想也明白了，大家都不容易，既想把日子过得好一点，又没有应对这个社会的现实打击，比如房价、比如龙生龙、凤生凤，所以呢，我不是龙凤，我就不奢求自己将来能生出龙凤，那干嘛还要生？难道生孩子是为了让孩子一出生就过得不如人的？你们说我说的对不？没有孩子的话，我的生活还能有点奔头，至少我知道我以后找个工作能够养活自己，然后涨点工资，就能让我自己生活质量再高一点！而不是有个孩子跟我过着质量越来越低的生活。”
崔生和张睿根本想不到若凌会滔滔不绝说了这么久，甚至连个啵儿都没打，一气呵成，自然顺畅。
就听张睿反对道：“若凌，看着你挺高冷的，但是好像又挺能说话似的呢！生孩子这事我还真不知道，但是我觉得恋爱还是要谈的，对象还是要处的，能结婚还是要结婚的！”
“结婚这事吧，我倒是没那么反感。”
张睿赶紧试探道：“那你对年龄有要求吗？”
若凌听到张睿这么问，看着他直接怼道：“反正不是你这么大的！”
崔生刚喝了一口水，直接就笑喷出来。
张睿被搞得是一脸尴尬。
“不过，你这么大的人也有你这个成熟大叔的魅力！”
听到若凌这么一说，张睿还是才稍显自然。
就听若凌又说道：“但是！一定得找一个好的另一半，千万不能出轨！”
说话的瞬间，若凌偷偷瞄了一眼崔生，崔生却像个没事人似的，根本不知道自己老婆早就出了轨，已经在外夜宿多次了。
崔生说道：“可不是！那是要和自己过一辈子的人，一定要选好！”
“嗯呢，要不头上就是一片绿油油！”
若凌是看着崔生说的，但是崔生还是没太大反应，所以若凌猜到崔生肯定是不知道他老婆那天跟人亲嘴的那些事，自己也就不再往这个话题上引。
吃完饭，三人就各回各家。
张睿执意要送若凌回家，崔生就自己开着那辆卡罗拉回了家，路上还跑了两单网约车，赚了十来块钱。
他到家用这十来块钱，买了一包韩小芸最喜欢吃的瓜子，高高兴兴地上了楼。
韩小芸没在家，直到半夜才回来。
回来以后，她直接到另一个房间睡了觉。
“小芸，你回来了吗？被窝热乎的，来？”
“哦，你睡吧！我加班很累，你打呼噜很吵，影响我睡眠！”
说完，韩小芸把另一个卧室的门咣叽一关，就自己玩自己的了。
她给白峥发了信息，为了防止安璐生疑，韩小芸说话十分官方。
“领导，明天干什么去？能和您约一下时间吗？”
她这句话的意思是明天能不能约在郊区别墅。
“明天去电视台调研，不方便。”
白峥秒回信息。
但看到电视台三个字的韩小芸心里还是一紧。
随即回复道：“东江电视台？”
“嗯。”
“……”
韩小芸发了一排省略号。
白峥明白她的意思，回道：“知道有位叫崔生的同志在那工作，不必多虑！”
韩小芸想了想，只回了一个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