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违心
“俞天？”
在阎欣然出声前，许安琪就先喊出了男人的名字。
“你怎么会在这儿？”自从许氏和俞氏闹掰了以后，许安琪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过这位俞大少爷了。
“我来找我女朋友。”
俞天说着搂紧了阎欣然的腰。
他的举动不止令许安琪愣了愣，连秦助理都看傻了眼。
这是什么情况？
“这位小姐是你女朋友？”许安琪睁大美眸，她还以为俞天不会和哪个女人固定交往呢！
“不然呢？”低头望向阎欣然神色不明的侧颜，俞天像讥讽又似吐露真情般地说：“她可是我最重要的女朋友。”
“……”
闻言，许安琪脸色难堪地抿了抿唇，她真没料到自己能这么倒霉。她倒不是怕俞天，但她怕俞天的爸爸俞枫。上次她就因为得罪俞枫导致许氏蒙受重大损失，她也因此被她爸爸一怒之下送去了国外直到上个月才回国。
她可不想再一次被赶出家门。
抱着这样的念头，许安琪学聪明地先解释道：“我不知道她是你的女朋友，刚刚和她发生了点小误会，不好意思。”
“小误会？”秦助理瞪大眼睛，看着胡扯的许安琪，“你管这叫小误会？明明是我们先看中这件衣服，你非要抢！”
“衣服？”俞天看向怀里穿着白色晚礼服的阎欣然，再看看秦助理，他立刻明白这件晚礼服是俞枫买给她的。
“俞天你也别听这个老女人胡说……”许安琪朝俞天解释道，“我没有硬抢，是你女朋友自己答应把这件衣服让给我，对吧？”
许安琪半带询问半带警告地看向被俞天搂着的阎欣然，后者点了点头：“嗯，因为这位许小姐很喜欢这件衣服，所以我才说让给她。”
她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明了事实又表明了态度，自己是让了，但是由于对方太想要才让的。
“原来如此。”俞天紧盯着阎欣然，勾唇冷笑道，“既然你把这件衣服让给人许小姐，那得赶紧脱下来，来，我帮你脱吧。”
此话一出，连许安琪都觉得事态发展有点不对劲，她连忙开口道：“俞天，不用了，这衣服我不要了。”
“你不要，她也得脱。”
语毕，俞天就拉着阎欣然往试衣间走去，留下呆愣的许安琪和秦助理。方才还势如水火的两个女人互相望了望，最后还是许安琪不确定地问道：“要打电话叫人来不？”
试衣间。
被推着进入试衣间的阎欣然，转身仰视着俞天逼近的俊颜：“我自己来就行了……”
“那怎么行。”长指轻轻拂开她颊侧，他笑容充满讥嘲，“替女朋友代劳难道不是我该做的吗？”
“我们已经分手了。”她提醒着他，凝视他的水眸不带一丝感情。
多么明亮又无情的眼睛，他曾经天真地以为她这双眼睛会始终看向他一个人，他幻想过和她两个人相伴到老。然而现实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分手不能和好么？”
经过昨晚，他其实清楚不能了，但他还是想听听她这张小嘴要怎么回。
“不能。”她平静地告诉他，“我已经和你爸爸在一起了。”
“阎欣然。”握成拳的手按向她头侧的墙壁，另一只手则扣住她的肩头，他像给她机会般地问，“你当真要做我爸的女人？”
“我想我昨晚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她不愿同他多谈，“你出去吧，我要换衣服了。”
然而她却推不动他。
“我说了帮你脱。”微烫的指尖从她的肩头移向她背后的拉链，她纤弱的身影映照在他毫无温度的眸底，却再也无法激起他丝毫的怜爱。
此刻他只想教她痛苦，像他一样痛苦。
“……”
阎欣然没有挣扎，她靠向他的肩膀，像过去热恋时似的抬手轻抚着他难掩憔悴与痛楚的面颊。
“对不起，俞天。”
她贴近他耳畔，轻轻道歉。
他僵住身形，因为她的道歉更因为她的反应。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停下吗？”他收紧胳膊，大掌仍贴着她后背，“阎欣然，这都是你自找的。”
“我知道你现在很受伤，想使我痛苦，而你选的复仇方法就是像这样践踏我、羞辱我，以此满足你受伤的男性自尊。”她偏仰着头，淡淡地说，“所以你尽管做你想做的吧，我会配合你。”
“你觉得你只是伤了我男性自尊？”他笑了，冷冷地笑了，“配合我，你是想当自己被狗咬了吗？”
“我没这么说。”她平静地注视着他，“我也希望你不要妄自菲薄，做出不符合你身份的事。”
“不符合我身份？”他讥诮道，“你是指俞大少爷的身份吗？那我实话告诉你，我从来都没想当俞枫的儿子，可我没得选。”
“为什么没得选？”
“因为我妈把只有四岁的我扔在了俞家的大门口。”虽然他对那一天已经没什么记忆了，但俞家的上上下下包括前几年过世的俞老爷子总时不时提醒他，他是被亲生母亲抛弃的杂种。至于他的生父是谁，总之不是俞枫。
“抱歉，我不知道你的身世。”她状似内疚地说。
“别道歉，我…不需要任何人尤其是你的同情。”他低下头，想要寻回曾经造访过的港湾，那里野草蔓蔓、温暖如春，教他流连又忘返。
可如今那里拒绝他的到访。
她紧抿着唇，撇脸避开他的碰触。
而她越是不想他碰，他越要碰。捏住她的下巴，他强迫她面对他，正视他。
“阎欣然，我不允许你躲开我。”
她只能接受他，必须接受他。
“我没有躲开你。”她回望着他，“我只是不想你后悔。”
“后悔？我现在已经很后悔了。”他后悔自己爱上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后悔自己交付的真心被她踩在脚下踩进泥里！
“阎欣然，我给了你太多温柔和包容了。”那个晚上他怜爱她、疼惜她，所以什么也没做。现在想来，他如果早睡了她，哪还有他俞枫什么机会！
“俞天……”
感觉到他手在背后的动作，清丽的眸子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潋光。
“在你心里我是那种谁占有我，我就会爱谁的女人吗？”她静静地问他。
他明明清楚答案，却非要说违心的话骗她骗他自己。
“我可以在这里接受你。”她的声音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波澜，“但这不是出于我的本心，只因为你是我爱的男人…最重要的家人。我不想我爱的男人为你犯的错感到难过。”
闻言，俞天猛地抽离身子，他红着眼恶狠狠地瞪着说出这番话的她。
“所以你是为了俞枫接受我？你不想你爱的男人难过，所以你就舍得我难过？”他怒极反笑道，“阎欣然，你他妈的真行。”
俞天的低吼声甚至传到了试衣间外。
因为担忧阎欣然而走过来的秦助理立即拍着试衣间的门道：“少爷，你冷静一点，这里毕竟是外头，你和阎小姐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回去再说！请你出来吧！”
半晌，试衣间里才传出阎欣然娇娇柔柔的声音。
“秦姐，我没事，我一会儿就出去。”
“阎小姐……”
尽管听阎欣然的声音确实没什么事，但秦助理还不放心。
“需要我给俞总打电话吗？”
“不要打扰他了。”
这一次，阎欣然答得很快。
“这是我…和俞天两个人的事。”
“好吧。”秦助理一方面出于尊重阎欣然的，另一方面她也不想把事情闹大。
好在现在试衣间周围没有其他人，只有她听见俞天的怒吼。
“我就在这儿等你。”秦助理补充了一句。
这一句话潜台词也是在提醒俞天，她就在外面，假如俞天胡来，她一定会打电话给俞枫。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这句话的作用，过了一会儿试衣间的门真的打开了。
俞天走出试衣间，把手里的白色礼服扔给秦助理：“告诉许安琪，这衣服被我弄坏了，叫她买别的吧。”
“嗯……”其实许安琪见形势不妙，早就溜之大吉了。
俞天丢下这句话就头也不回地走向柜台，递给店员一张黑卡：“这里的晚礼服我都买了，让试衣间里那位小姐慢慢挑吧！”
“好…好的！”
店员又惊又喜地接过黑卡。
望着大方付钱的俞天，秦助理愣了愣神，然后想起了试衣间里的阎欣然。
“阎小姐！”
她赶忙进入试衣间，查看阎欣然的情况。
换回原来衣服的阎欣然背对门站着，幽亮的水眸一瞬不瞬地盯着试衣镜里的自己。
“阎小姐你不要紧吧？”秦助理小心翼翼地问，生怕她被俞天少爷怎么了。
“我不要紧。”阎欣然摸着自己的脖子说，“但我也许不能陪你们俞总出席晚宴了。”
“为什么？”秦助理不明白，“这件衣服坏了还有别的衣服，如果没合适的也没关系，大不了我们再去别的店。”
“不是衣服的问题。”阎欣然转过身，纤指指了指自己脖子上星星点点的红痕，这都是俞天故意留下的痕迹，“它们一时半会儿应该消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