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安全事故
一开始，苏宇还觉得没什么，不过是断绝社交，一个月苦行僧的日子罢了。
这种远离喧嚣的感觉并没有让苏宇感到不适，反而让他有些许的兴奋，或许是刚接触这份比较神秘的工作的原因。
但十天过去后，苏宇的内心开始潜移默化地发生了变化，他开始变得异常烦躁，却无处发泄。
原本每天让他有些许期待感的工作，现如今也成了他的厌恶至极的事情，他开始怀疑自己已经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苏宇的作息也开始变得极其紊乱，晚上常常夜不能寐，白天工作头如捣蒜。
这种无形的折磨，让苏宇的心态也从原来的，连干三个月，变成了干完这个月就走人，即便将来饿死，也不再做这等差事。
第十五天的时候，苏宇感觉自己开始出现幻觉，他时而能看到一些……血淋淋的画面，当他被这些画面惊醒后，周围的一切又回归寂静。
这种情况在他工作的时候，则会更为严重，他总会觉得黑暗深处有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正盯着他，而且漆黑的屏幕里有一只血手正缓缓伸向自己。
这天，苏宇同往常一样，拖着疲惫的身躯瘫坐在工作台前，每隔几分钟，他就会习惯性的看一眼左屏幕上的时间，期待着时间可以更快的流逝。
他已经对这份糟糕的工作厌恶透顶，甚至会冒出一股现在就离职的冲动，即便有可能一分钱都拿不到，他也不想再多呆一秒。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他彻底不再被厌烦的情绪覆盖，取而代之的，是内心深处的恐惧。
当苏宇再次扭头看了一眼时间，而后回过头时，却看到屏幕里前面不远处原本干干净净的铁轨上居然躺着一个活人！
为什么苏宇很确定，那是一个活人？
因为他甚至清楚地看到了这个人在被车辆碾压之前露出的惊恐的神色！
幻觉，这一定是幻觉！
苏宇不停地安慰自己，但车辆呼啸而过之后，一只血淋淋的手紧贴在前窗上，清晰地告诉苏宇，这不是幻觉，他开着大货车活生生将一个人轧得血肉模糊。
“不……不可能，那里怎么会有人？我……我轧死人了……”
苏宇全身颤抖，面色苍白，那一瞬间他大脑里闪过无数片段，想到过立刻逃离现场。
“啪！”
苏宇狠狠抽自己一巴掌，自己又能逃到哪里？现在如果自首，或许还能被从轻判罚。
而且，那个人突然出现在货车前面，即便自己从看到他的那一刻开始减速，也不可能避免这惨剧的发生。
想到这里，苏宇拿起一旁的紧急电话，颤抖着拨出一串号码。
“喂，这里是特情中心。”
“我……我……轧死了一个人。”苏宇声音颤抖着说道。
“什么？请稍等，正在核实情况！”
“我不是故意的，那个人突然出现在铁轨中间，我看到他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就那样突然出现在铁轨中间……”苏宇情绪激动，仿佛在极力辩解。
苏宇不经意间地回头瞥见那屏幕里原本血淋淋的画面，却惊骇地发现，原本满屏是血的画面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切如常的画面，安静的车厢，干净的玻璃，还有不断向黑暗深处延伸的铁轨，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请问您现在驾驶的，是4138号车辆吗？操作员苏宇，听到请回答。”
苏宇呆呆地抬头看向左侧屏幕，显示当前车次，的确是4138次货车。
“是……的，是4138次货车。”苏宇失神地盯着屏幕，怔怔地回答道。
“经现场核实，4138次货车一切正常，无安全事故发生，请操作人员再次确认。”
“不……不可能，我明明看见……”
“操作员苏宇，根据公司管理规定，谎报特情给予条口头警告一次，连续两次以上，当月薪资扣除百分之五十，本次特情经查证属于谎报行为，给予口头警告一次，再见。”
“嘟嘟嘟……”
苏宇呆愣在原地，耳边的电话里也只剩了挂断电话的提示声音。
坐回工作台前，苏宇仔细检查屏幕里显示的每一处细节，却发现屏幕里没有一滴血迹，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噩梦。
即便只是一场噩梦，苏宇的内心依旧无法平静，刚才的一切是那么真实，他看到了那张脸，那一只血手，甚至还有从手臂断裂处喷涌的鲜血。
那不是梦，肯定不是梦……
可如果那不是一场梦，屏幕里的画面为什么一瞬间就消失了？
此时，苏宇的内心无比纠结，但最终，他决定相信，方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因为在梦里，即便天大的罪孽，梦醒之后，都会得到救赎。
可那张脸，那张躺在铁轨上惊恐万分的脸，在苏宇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那是一张三十多岁中年男人的脸，嘴边一圈乱糟糟的胡茬，深陷的眼窝，临死前张大着嘴巴，仿佛在尽全力嘶吼着。
“前方五分钟，抵达目的地。”
苏宇被系统传来的提示音惊醒，下意识松开右脚踏板。
“今日工作到此结束……”
自那天事故发生之后，苏宇烦躁的心情似乎平静了很多，他不再渴望迅速回到外面的世界，他甚至想要再多呆一段时间，消化那天的恶梦。
当苏宇平静下来，他开始这些诡异事件背后的真相。
自己每天拉的货物到底是什么？那天自己究竟有没有轧死人？难道那天的一切，真的是幻觉吗？
苏宇躺在床上，凝视着天花板，看着旋转着的吊扇的中心点，思考着问题的答案。
但这些天，他被允许活动的范围只有公寓楼方圆五里，根本发现不了任何有关的线索。
想到这里，苏宇微微一叹，索性不再去想，感受着吊扇下的阵阵凉风，不禁让他回忆起童年的美好。
他依稀记得自己小时候有过如此相似的经历，小时候的自己经常躺在摇椅上，吹着风扇，但……一夜之间，父母不知去向，家里的房子也被查封。
突然，苏宇猛地起身，他闭上眼睛，感受四周……
只有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