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决心赴死
入夜，秋风萧瑟。
呼延江拖着疲惫的身躯返回胡瀚城中。
借着夜色。
他着着城头飘迎的旗帜，再看看城墙凝结成水珠的苔藓。
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只可惜，明日这里美好的一切就会被战火吞噬。
城门口的守卫依旧给他行着军礼。
他自嘲的笑了笑，自己都成光杆司令了，哪还有什么首领的样子。
他径直走入呼延府。
此前马斜岭战役的时候他已经叫林白羽先回胡瀚城了，他怕自己回不去。
他看到一家人整整齐齐在门口等他们。
林桀和呼延江笑着走进去了。
进城前。
两兄弟已经商量好，把家眷跟小孩迁往雪城来躲避战乱。
本来呼延江想让林桀直接带他们走，他独自一人守城。
但是两人的意见始终没有达成统一。
林桀是这样说的：
“我已经失去了凌子石了，我不能在失去你，要走就一起走。”
但呼延江不肯。
他还要对城中百姓兑现他的承诺，他不愿做个失信之人。
见此林桀索性也留下来，叫林白羽带他娘俩走。
两人进门一家人就有说有笑的话家常。
林桀夸赞呼延婷出落得亭亭玉立，好生漂亮。
他们林家为娶到这么个儿媳妇而感到骄傲。
呼延婷被夸得害羞扭捏起来。
林白羽赶紧出来打圆场：
“婷儿她害羞，你们就不要笑话她了。”
说完引得在场的家人都哄堂大笑。
林白羽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紧接着呼延江还是不合时宜的将他们拉回现实。
劝林白羽带他媳妇和丈母娘走。
但林白羽说什么都不肯，硬要留下来跟他们坚守到底。
呼延江只能拜托刺灵途和姜紫云多劝劝林白羽，将他们安全送到麒麟宫。
刺灵途非常机灵地说道：
“叔叔您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拦住林白羽这头倔驴的，就算把他打晕也要送到麒麟宫。”
“还有，我们一定会尽力保护呼延夫人和呼延婷他们的。”
姜紫云也接过话茬：
“是啊！叔叔，我们一定会尽力的。”
呼延江见此欣慰的点了点头。
……
天灰蒙蒙亮的时候。
刺灵途一行人就从胡瀚城侧门悄悄出城了。
他们金银珠宝都没带，因为这些麒麟宫都有。
就带了一些干粮和水，路上吃。
彩蝶忧心忡忡，一步三回头。
离开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去到那陌生的雪城。
她内心非常的不舍，而且对于陌生的地方有种莫名的恐惧感。
更多的不安在于，她非常担心自己的丈夫。
他们本可以一起走的。
他们沿着漠翰草原的小路向东往蓝星山脉走。
因为大路全是蓝山的兵。
他们要避开这些大兵，以免被发现。
……
等呼延婷等人走后。
呼延江才放心面对后面的事情。
他把城内仅剩的几百守军全部聚集在一起。
然后在高台上喊道：
“我们与蓝山的战争已经输掉了。”
听到这，下面的守军神情愤慨。
大声质问道：“我们怎么会输？”
“我们不是天下无敌吗？而且首领还是一名高阶驯兽师！”
“我们输了？真的吗？那我们怎么办？”
“蓝山大军要打过来了吗？我的家人还在城里。他们怎么办？”
下面的人群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呼延江大声喊道：
“安静！安静！你们先听我说。”
“我已经决定投降了。如果我们不投降，你们最后一定都会死在这里。 ”
“我们的伤亡已经够大了，我不想再看到死人了。”
听到这，底下的士兵们开始纷纷表达自己的忠诚。
大声喊道：
“我们决不投降！”
“血战到底！”
“漠翰草原没有一个孬种，首领你带出去的兵都战死沙场了。现在你却叫我们苟活，我们怎么做得到呀！我们对得起他们吗？”
一个士兵继续说道。
面对这些质问，呼延江继续给他们解释道：
“他们的牺牲，就是为了让你们更加的安全，他们的牺牲是值得的！让人尊敬的!他们是英雄！”
“我们也要当英雄！”一个士兵抢先发言。
呼延江没有理会继续说道：
“可你们不一样，我出去作战的时候，蓝山与漠翰还未分出胜负，我们还有胜的希望。现在去打，只会是无意义的牺牲。”
下面的守城士兵继续说道：
“我们也是兵！我们还没有输!”
呼延江听到这内心也是苦笑道：当你们真正的认识到蓝山的战力后，那种无力感才叫人绝望。
但他并没有这么说，他依旧尝试去劝他们。
他说道：
“但你们想过没有，城内还有你们的父母，你们的妻儿，还有你们的儿女。难道他们的命就不值钱吗？”
“你们有没有想过反抗带来的后果？蓝墨攻进来屠城了怎么办？你们希望看到是这样子的吗？”
听到这的时候下面的士兵各个都面面相觑，不敢说话了。
呼延江继续说道：
“放下武器吧，我已经命人打开了胡瀚城的四个城门。回去告诉你们的妻儿、邻居，一起逃难去吧。”
人群中开始出现骚动。
一两分钟后，“当啷！”一声，一把长矛掉在了地上。
随后引起连锁反应，越来越多的武器被丢弃在地上。
下面的士兵开始仓皇逃命，你挤我，我挤你。
“我家床下还有50两白银，我得赶紧去打包带走。”
“青楼的小佳，你等我，就算没有赚够赎金，今天我也要把你带走。”
“阿圆啊，早上你跟爸爸说要去吃城东阿桂家的馄饨，爸爸说下午换班后就带你去吃，看来是没机会啦。阿圆跟你妈妈快回家等我……”
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从呼延江眼前掠过，他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笑的很灿烂！
是啊，他们哪一个不是家里的丈夫、儿子、和爸爸。
他们是家里的顶梁柱。
只要他们还在，家就不会散，去哪都能讨生活。
他一下瘫软的坐在高台上。
旁边一直看着眼前这一切的林桀对着呼延江说道：
“你倒是考虑的挺周全的，你有没有想过你也是呼延婷的爸爸，彩蝶的丈夫。”
呼延江回应他：
“不一样。”
“也罢。”林桀知道自己劝不动他。
城里的人陆陆续续外逃了很多。
但更多的人没有走，有一些将信将疑，认为蓝山还没有打到这里。
有一些是舍不得这个家，自己死也要死在家里。
晌午时分。
蓝墨率领蓝山大军到达胡瀚城正门前。
呼延江质问仅剩的30名守城士兵为什么没有逃。
他们反问道：
“呼延首领不也没逃吗？为什么？”
呼延江指了指城中的百姓，说道：
“看见没有，开战前我承诺过他们会保护他们，我就要履行我的诺言。”
“就算最后我失败了，但我努力过，我无愧于他们。”
有位士兵也坚定的回答道：
“呼延首领，我们是你的兵，你的承诺就是我们的承诺。”
“我们现在能留下来的都是孤儿，以前承蒙您的照料能混口饭吃。”
“你叫我们逃，我们逃去哪呀？胡瀚城就是我们的家。”
其他士兵也附和道：
“是啊，胡瀚城就是我们的家。呼延首领，您就答应我们和您一起守城吧！”
呼延江看到这，既感动又无奈。
最后说道：
“也罢，黄泉路上有你们陪伴，便不觉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