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禁术和蛊王
道观深处的一间道房,屋子里光线昏暗,只桌上点着一盏瓦制豆油灯。
灯芯很短,火焰不安的跳动着。
逍遥道长坐在桌前,神情淡然闲适,旁边跪着个小道士,正浑身发抖小声念着什么。
似有似无的窸窣声响起。
顾柒从黑暗里走出来,狭长的狐狸眼紧盯着桌上那盘八宝鸭。
“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逍遥道长笑了笑,余光瞥了眼顾柒的皂靴,旁若无人的伸手撕下来一个鸭腿,大口嚼起来。
“交出东西,可以保你的命。”顾柒加重最后一个字的语气。
逍遥道长抹了一把油腻腻的嘴,自嘲道:“我还能活?不能吧!”
听见熟悉的吧唧声,顾柒双唇紧抿成一条线,眼底泛着清冷的幽光。
小道士偷瞧了一眼,整个身体颤抖得伏到地上。
“你为什么跟着他?” 逍遥道长突然盯着顾柒那乌木般的黑色瞳孔,仿佛要一眼看到他的心里去。
顾柒没有回话,审视的眼神打量这间简陋的道房。
“我明白了,是权力和富贵。” 逍遥道长叹了口气,“我呢,只要每天有酒喝有肉吃就足矣……”
“东西在哪里?”顾柒有点不耐烦的打断 他的话。
“什么东西?”逍遥道长一脸茫然摆摆手,“我一个道士,除了道袍就是经书,你要就都拿走吧!”
“禁术之书残本和蛊王!”顾柒烦躁的低吼道,平时他审讯犯人时很冷静,今天却有些心浮气躁。
“噢!” 逍遥道长拍了拍自己的头,恍然大悟,“你不说我都忘了,道观里遭过贼,东西都被偷了。”
“啪!”顾柒一巴掌重重拍在桌上,桌子顿时碎裂成块,油灯也被砸落,灯油泼了一地,微弱的火焰瞬间燃起一小片。
小道士吓得瘫倒一边。
“可惜了!”逍遥道长盯着地上的鸭肉,摇了摇头。
这可是徒弟孝敬的啊!
“唰!”
瞅见逍遥道长的淡定表情,顾柒抽出佩剑横在小道士脖子处,厉声威胁道:“我再最后问一遍,东西在哪里?”
小道士浑身抖动如筛糠,害怕乞求的眼神盯着逍遥道长。
他很年轻,来道观不到一年,完全没想到结局会是这样,现在他大脑空白,只求自己能活下来。
房间死寂一片,急促的呼吸声清晰可见。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逍遥道长闭上眼睛。
“哧!”
长剑划过,来不及惨叫,小道士的身体软软的倒了下去。
顾柒面无表情的看也没看一眼。
忽然他眼神一变,侧耳听了听,收剑立在一旁。
逍遥道长的眼皮微微动了动。
不多时,门“吱呀!”一声,一个身穿蓝色道袍的道士走了进来。
他的脚步声极轻,每一步恰到好处,好像经过精确计量似的。
“你来了! 张真人!” 逍遥道长似有所感的睁开眼睛。
“逍遥,这名字不错。” 张真人环顾四周一脸慈祥的笑着,笑容如沐春风。
逍遥道长叹道:“唉!多少年了,你什么时候才能收手啊?”
“只要你交出东西,我就收手。” 张真人的笑容始终不变。
两个人的对话平淡舒缓,感觉不到剑拔弩张,就像一对很久没见的老朋友。
“它们不在我手里。”
“是吗?”
两道眼神交汇。
各自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坚持和杀意。
张真人倏地抬起手,一阵烟雾似的的东西悄无声息的钻进逍遥道长的鼻子。
逍遥道长“呃”的一声,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很快,脸上脖子上凸现出一条条黑色的筋脉,紧接着整个人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张真人就像早已预料到似的,轻轻叹了口气:“现在可以说了吗?”
“我死……死也不会……告诉你!”逍遥道长蜷缩在地上,身体不停抽动。
他的身体遭受着极大的痛苦,却始终没有喊叫出声。
“明明可以荣华富贵的活着,你偏要自己找死。”张真人的声音微冷。
话音刚落,顾柒抽出剑,没有一丝犹疑,一剑刺进逍遥道长的胸口。
“这些年他一直在研究禁术,所以身体亏空得厉害。换作你,至少可以扛一个时辰。”张真人盯着逍遥道长的尸体,语气淡淡。
“到处搜过了,没有发现。”顾柒抽剑回鞘。
“无妨,既然他花了大半辈子都研究不透的禁术,我拿到了也没用,至于那蛊王,你给我盯着,它迟早会出现的。”
“是!”
张真人刚准备转身,突然停住,云淡风轻的问道:“听说你到芜城抓了个乞丐?”
“是一个偷拐小孩的罪犯。”顾柒诚实回道。
“哦?”张真人盯着顾柒的眼睛,默了默才笑道:“别太贪玩,你知道的,我喜欢听话的孩子。”
“是。”顾柒低头回道。
漆黑的夜里,道观深处燃起大火,熊熊大火染红了天空,远远望去,竟然比流光溢彩的芜城还要绚烂。
……
芜城大街上,年轻的男女相约着放河灯,李蓁带着丫鬟兴致勃勃的在人群中穿梭。
“小姐,你说那个孙嬷嬷回去后会不会告状?”杏儿伸手护在小姐身边。
孙嬷嬷是李府派来的,让其接李蓁回京城,因为尖酸刻薄,得罪了不少人。
“告什么状?我只不过在她的饭食里放了点巴豆,床上放了点痒痒粉,是她自己受不了走的啊!与我何干?”李蓁舔着糖葫芦上面的糖霜。
杏儿:……
“那我们怎么回京城?”杏儿掰了掰手指,心里算着银子。
“你忘了,干爹升任工部侍郎,到时候一起回去就可以了。”
李蓁的干爹,也就是徐琳的父亲。
徐琳的母亲程氏生儿子难产,是李蓁施针救回,于是程氏便收李蓁为义女。
李蓁和徐琳也成了无话不谈的闺中好友。
“快看!那个河灯真好看。”李蓁快步走了过去。
“各位,只要在纸上写下河神二字,这盏河灯就可以拿走。”
店主指了指旁边架子上最高处的一盏游船河灯,大声吆喝道。
众人看去,只见架子的下面铺着一张大大的白纸,一支足有成人高的粗毛笔很显眼的放在纸上。
此刻,已经围满了不少人,但是敢上前写字的人却没有,看来都是被这大毛笔吓到了。
“我来!”一个四方脸小眼睛的中年大汉走上前。
他故作轻松的弯腰拾起毛笔,只是把毛笔抬起来挪到写字的位置,已经脸涨得通红,一笔还没落下,就赶紧把毛笔放下了。
“太重了!”大汉忍着胳膊的剧痛,低着头灰溜溜的退回人群。
叽叽喳喳的嘈杂声中,三个年轻的公子挤上前来,锦衣华服格外醒目。
正中间的男子身形瘦削气质文弱,举手投足间却透着与生俱来的贵气。
左边的男子身材魁梧,看起来气宇轩昂一身正气。
右边的男子则宽肩窄腰身材挺拔,如雕刻般的五官棱角分明具有冷感,气质严肃不苟言笑。
“殿……公子,属下去把那盏灯赢回来。”陆涛粗声粗气的说道,眼尾扫了一眼最边上的傅修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