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婴儿塔1
霜降时节，冷风刺骨。
安市火车站外的小广场上，小摊贩们卖力地吆喝着，卖的是馄饨、泡面之类的东西。
许多人舍不得住旅馆，大包小包地在候车厅里挤着。
云鹤还不适应这里的生活，看什么都很好奇。
本来他可以一直在火车上坐着，到车票上那个地点再下火车的。可白骞因为没票被列车员赶了下去，他和白骞兄弟重逢，不想再分开，就也跟着下了。
被车站里的工作人员一直盯着走出了出站口，大门哐当一声关上了。
白骞也没想到自己点儿这么背，背就背吧，还连累云鹤跟他一起受冻挨饿，就心里挺过意不去的。
两个人在候车厅找了个空地席地坐着，又不想睡觉，就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第一关的事情。
“哥，我在第一关里熬了一个多月，你呢？”白骞说着，身体又往外套里缩了缩。
云鹤好像不怎么怕冷，侧靠着墙，眼睛转来转去地看着走动的人，“我啊，熬了两年半吧，好像是……”
“两年半？……可是，怎么感觉你比我出来的还早啊？”白骞挠了挠头。
“谁知道呢？搞不明白它这个时间转变。”云鹤眼珠子随着那些过往的乘客跳来跳去。
白骞又道：“那哥你在第一关都碰上了什么妖怪啊？我那第一关，开局就是吃人的天神坐骑，个顶个的吓人。”
云鹤道：“说实话，我没碰上什么厉害角色。睁眼就到了一个仙门世家的院子里，那些耍剑的小孩儿叫我二叔公，一开始那家仙门家主让我教导小辈，我用心教了，可教了以后呢才发现，那些小孩比我懂得还多。
“然后，我就拜那些小孩为师啦！”
“我诚心跟他们学习修仙之法，带着小辈下山入世，为民除害，配合那家家主将其仙门声势做大，原以为这样就能通关的。可结果，那家仙门声名远扬，而我却在大雪纷飞回仙门的一晚，蹬腿儿了。”
“并没有飞升啊！”
白骞听得入神。
云鹤又接着说：“事情到这里还没完，诶？过了不知道多久，我又醒了。睁眼看到的还是那个玉树临风的家主，以及那些叽叽喳喳的仙门小公子哥。”
“嘿嘿，天不亡我。”
“我心想，既然正着不行，那就反着来。于是，我到处抓鬼、纵鬼作恶，诶？你先别说我啊，我那都是纵容一些冤死鬼去报仇，并不是真的集鬼祸害百姓。”
“就这么，那家仙门臭名昭著，不到半年，就被百姓们重金请了其他仙门给灭了。”
“那家仙门仙根被毁，子弟皆散，家主两个月后得了失心疯，跑进山里，再没了音讯。”
“而我这个罪魁祸首呢，东躲西藏，寒冬腊月，人家都欢欢乐乐地过年呢，我为了偷一个鸡蛋给人发现了行踪。”
“当晚，就被那些要剿杀魔道余孽的正派人士给关进了水牢。”
白骞不忍心听下去，“哥你就没个帮手啥的么？”
云鹤笑笑：“帮手？哼，你是说鬼神大赛的其他选手？那些人，个个心肠歹毒，我没死他们手里已经很不错了。”
就这样，云鹤带着满肚子疑问和牢骚通关了。
他刚入第一关时，也卸下防备想要和一些选手合作，可还没说出自己身份，就先目睹了一场残忍的杀局。
差点死在那群人剑下。
后来，再见到那些人，就躲得远远的了。
各有各的路走，任务靠猜，通关方向靠猜，去或留、杀或救，一切都在自己。
白骞有点同情他的遭遇，虽说他自己遇上的妖怪更难对付，但好在有个慕云卿帮忙，而且一路下来，结识的伙伴儿都还不错。
起码不用整天憋闷自己，压抑自己，感受孤独，接受孤独。
这一晚，他们一直聊到夜里两三点才背靠背睡了。
到了第二天的早上，一股寒风刮进来，两人醒来，睁开眼一看，候车厅里空了大半儿。
两个人脑袋沉沉的，脚轻飘飘，才站起来，肚子就咕噜咕噜叫个不停了。
身在异地，又身无钱财，白骞提议两人摆个摊儿，给人“算命”，挣点饭钱儿。
别人算命，能知过去未来。
他俩“算命”，是给人消灾。
两个人都能看到鬼，也都会捉鬼，这火车站人流量大，就不信找不出个被鬼缠身的。
说干就干，白骞施美男计跟一个婶子要了张大纸盒子、白纸，又在白纸上写了“算命”两个字。
一直等啊等，终于等来了个十八九的姑娘。
姑娘提着行李箱走到他们摊子前，“算命？……你们两个谁算啊？”
白骞笑着指指云鹤，“他是师傅，我是打杂的，嘿嘿……”
姑娘想问姻缘，这难到云鹤了，磕磕巴巴一阵儿，姑娘也看出他俩不行，长辫子一甩，就蹬着高跟鞋走了。
云鹤道：“叫我说，你这上头的字儿都改改。”
改改就改改。
于是白骞刷刷两笔，将算命两个字描黑。
将白纸翻过，又大手一挥，哐哐写下四个大字——捉鬼除妖。
好家伙，这纸条一贴。
瞬间引来了十来个看热闹的。
“哎哟，这年头骗子都明目张胆地骗了！”
“抓鬼……多少钱啊？男鬼女鬼一个价吗？哈哈哈哈哈？”
“我这穷鬼抓不抓啊？不抓，我可要去害人啦哈哈哈哈……”
“老道，你那有狐妖吗？能不能卖给我一个……”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鄢老三你可真行……”
……
云鹤背过身，脸埋得低低的，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白骞从小就见惯了耻笑，不以为然，指着那个叫鄢老三的，笑着道：“我赌你三天内一定会找过来。”
鄢老三人高马大，扣着鼻屎弹开，很不屑地道：“怎么？你小子那里有货？”
看热闹的又是一阵哄笑。
白骞盯着他眼睛，抿嘴一笑凑到他耳边道：“你背上……趴着俩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