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蜘蛛精为儿制尸茧9
“小公子,我那老头子已经去了,您就、就给留我个活口吧!求您了求您了!”老妇人头在雪地里磕出血来。
正求着,她那傻儿子身子一翻,八只长腿就杀气腾腾地朝着她去了。
老妇人毫无防备,扣在雪地里的手掌还死死攥着丝线,防止白骞一扇子将自己儿子打伤。
眼见他前面一对儿手就要触到老妇人前胸衣裳,千钧一发之际,从一方飞来一道白光,那白光幽微似无,在老妇人身前一挡,将她那傻儿子震得缩回了手去。
眨眼,白光零星散落开来,雪地上瞬时一地的枯叶。
“阿卿——!!”
“神仙喂神仙喂……”蜘蛛精那傻儿子手舞足蹈地叫着。
啪——!
厚重的门帘猛地合上。
白骞忙往那头奔去,一掀门帘,将摇摇欲坠的人扶了住。然后,片刻不停将慕云卿背回了自己房里。
老妇人急着跟来:“使不得,得抱回药桶里去,快快,信我,信我,小公子,可耽搁不得!”
白骞又脚下加快,顾不得脊背冰寒,忙又将人背回去,放在了药桶里。
那房子冰窖一样,老妇人随后也赶忙从怀里宝贝似的掏出一株白色药草,药草上结着天然泛黄光的珠子,放进水里,那些荧黄色的珠子立马消散在了水中。
老妇人那傻儿子又恢复了人形,阿玉怕他,又担心这傻东西添乱,在门外声音发颤地哄着他,给他堆雪人玩。
庄疏柔本来就不想这傻子接近自己,知道他是蜘蛛精,又目睹到刚刚他杀心狂起的样子,就更离他更远了。
慕云卿在药桶里泡着,庄疏柔是个女孩子,自然不能进来,便和露儿在门外忍着寒冻等着消息。
“小公子,这斗篷您还是裹上吧!”老妇人从露儿手里接过斗篷,给白骞披了上。
她才失去老伴儿,眼下,傻儿子状态时好时坏,行动间也是愁容满面。
只巴巴盼着药桶里的这位能早日康复,也好减轻自己的罪恶。
好歹也是上百年修行的妖,怎么就死了呢?
白骞问:“他、你老伴儿他……?”
老妇人背着身摆弄着一些他见都没见过的草药,从后面看起来像是在抹眼泪,声音却听不出来,道:“死了!唉……”
白骞道:“为找灵草死的?”
老妇人摇摇头:“他自己甘愿死的,为……为我们娘俩!”
“……”
“为这儿子,我们两个这一百年来,害了不少人命,老头子说,得给人偿命!”
“我说,害人的事都是我做的,我来偿,他说儿子可以没爹,但不能没娘,就从那千骷崖跳下去了……”
又低着头抹起了眼泪,忽而转过身一脸诚恳地道:“是真的,我说的字字句句都是真的。那千骷崖是我们妖界的断头崖,跳下去,就万没有再生还之法。小公子,您和仙君信我这一回,就饶了老妇人和我那傻儿子吧!”
慕云卿在水桶里出了一声气,声音太弱,听不大清楚。
白骞将耳朵附在他嘴边,才听见他说:“……放他们走。”
白骞身子一滞,盯着他水汽氤氲的脸看了好一阵儿,才道:“好。”
如今也不知是怎么了,倒好似两人性格交换过来一般。
照着慕云卿交代,白骞让老妇人去雪山里找慕云卿丢失的如意袋。
过了两天,待得袋子找回来,便从里面取出一小瓶丹药,递给了老妇人。
“这里面是八十八粒净痴丹,每到月圆之夜,给他服下,直到最后一粒用完,你儿子就能恢复正常神智了。”
稍作停顿,白骞又道:“但如果你们还害人,那这净痴丹就是夺命丹,所以,要不要服用,你自己看着办。”
老妇人满脸泪水地跪着接过,退出房间,又拉着儿子在慕云卿面前磕了几个响头,接着就拿袖子擦着眼泪,拉着傻儿子离去了。
他们离开的当晚,天一擦黑,那棵树就阴森森出现在了院子里。
树上密密麻麻都是人形蜘蛛茧,山风一来,叮叮咣咣,只吵得人头疼。
庄疏柔起初还以为那是蜘蛛精弄的风铃,还笑着说好玩,可当白骞告诉她某一夜,她也被做成过茧状人蛹后,脸上笑容就立马僵住了。
“你是说这满树杈子都是死人?”庄疏柔睁大着眼睛,指着那树道。
“是!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有,有的被风干了,有的还……”白骞抱着双臂靠在墙边饶有兴致地讲着。
庄疏柔捂住耳朵一下发疯道:“啊啊啊不听不听不听!”
叫喊着跑开了,到了睡觉的点儿,又卷着铺盖拽着露儿来敲白骞的门。
“我、我害怕!就当我是只小猫小狗,收留几晚上吧!”她站在门外,恳求着道。
慕云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和白骞就在一间很宽敞的房里。
他们两个大男人,庄疏柔要是个男的,还能和她凑活几晚,可她是女的,露儿也是,总不能不顾俩女孩儿的清白不是。
于是,白骞又想法子将她们房里的火盆搬到了隔壁,还给多添了两盏灯。
“就隔壁,遇到危险,你吱个声,我就听到了。……放心,保证不会有什么妖魔鬼……”
“别提那个字儿!”庄疏柔大叫着制止他接下来的话,十分不情愿地拽着露儿走进隔壁。
没一会儿,白骞只听到一墙之隔,有声音响起,声音小的什么似的。
“白骞……白骞……”
白骞在近门的地方睡着,闻声一激灵,没好气道:“庄疏柔你真……大半夜鬼叫什么?!”
隔壁又是一声扯嗓子叫:“都说了别提那个字!!”
白骞抱着被子无奈翻个身,“你正常叫人,别整那个阴间调儿!”
庄疏柔又扯嗓子道:“这两个字也不能提!”
白骞闭着眼道:“你再喊,树上那堆玩意儿指不定就给你吵醒了!”
这句话完,果然,隔壁静了下来。
一直到天亮,都没再发出“鬼叫”。
在这院子又呆了三天,庄疏柔就嚷嚷着赶紧走。
念在慕云卿已经恢复了大半,加上他们的马也回来了,便连院子带树一把火都给烧了,之后就赶着马车上路了。
马车的车轮上绑好了防滑锁链,一路慢悠悠地走着。
经过一个小镇,几人舒舒服服住了几晚。
某一早,白骞正迷糊着,忽然心血来潮,睁眼猛地跳起,跟店家要了纸笔,写了东南西北四个纸条,心里想着菩萨,诚心祷告着,然后哗啦一下将纸条洒在桌上。
又然后,凭第六感在那四个纸条里挑了一个。
他心说既然那个鬼系统不靠谱,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那就由自己决定走哪个方向吧!
哪怕到时候走错方向要掉转头,也总比瞎子找路,干着急强。
在第三日的清晨。
店老板替他们把马车车轮重新绑上防滑的锁链,老板娘为他们准备了路上吃食,一切准备妥当,几人就开始上路了。
马车走了两天,来到了一处平坦开阔的地方。
下车后,慕云卿道:“过了桥就是极寒之地了。”
又指着远处隐隐作现的一座城池,“看到那座城了吗?那就是极寒之地的都城,海望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