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千年男狐施媚术7
石径中奔行的老妇人从树下一晃而过。
她花白的头发拢于脑后，简单插了根金簪，姜黄色的衣裳上绣有花树对鹿，外面还罩了层褐色披风……
穿着打扮，连同走路姿势都是老人家才有的。
可一张脸蛋儿，却皮肤紧绷。
而且，那脸蛋上方，眼睛极美，说是二十来岁也不为过。
此时，石径的尽头，一株花瓣飘零的山茶花树下，慕云卿右手掌心朝下，正欲击上那兰爷的头骨。
“娘亲！您别过来！”
六尾狐妖大声朝那老妇人喊着，又冲慕云卿恨恨道：“这些事都是我一个人做的，我母亲不知，你要杀就杀我一个。胆敢伤我母亲半分，我定会有万种法子让你不得好死。”
纵是六尾狐妖那样喊着，他母亲还是跑了过来。
“孩儿的内丹已经没了，如此……废物一样，还不如死了痛快！”六尾狐妖见母亲降临，忙膝行至他身边。
他身上伤痕累累，婚服已经破的看不出样子。
老妇人将身上披风解下，给儿子系上。
她蹲下身，声泪俱下地抱着儿子的头，道：“我儿兰诚可怜啊！都是为娘的不好。这十二年来，若不是为了延续为娘性命，我儿便不用’打劫’那些富绅，不用找来那许多女子的心肝做药引子，便不会落此下场啊！为娘……为娘实在对你不住……”
白骞听明白了。
原来这六尾狐妖叫兰诚，受他迫害的还不止刘府一家。
十二年间，为了给他母亲续命，他用狐媚之术迷惑了不少妇人，而刘仲是第一个中了他媚术的男人。
兰诚的目标原本是他夫人。
这些人中了他媚术后，便会乖乖听话，家里的金银财宝、房契、地契，只要兰诚发话，他们就会心甘情愿地拿来给他。
家底儿被掏空后，没了利用价值的人便被兰诚吸尽精气而亡。
得了财宝后，兰诚会让分身扮作富家子弟，借着出城踏青的由头，诱骗那些不谙世事的少女上山。
少女基本都十五六岁。
一夜温柔乡，醉梦不知生死中，少女们的心脏便成了兰诚母亲的药引。
……
兰诚眼中泪珠滚滚，摇着头道：“娘亲，莫要说这样的话。若不是娘亲早先将孩儿从冰天雪地抱回悉心养育，孩儿恐怕早已冻死饿死，成了路边枯骨。娘亲，娘亲，孩儿从不后悔做这些，只是不甘心，不甘心没能凑成一千个心肝给您做药啊……孩儿真是没用，真是没用啊……”
老妇人忽而朝慕云卿一跪，叩头求饶道：“仙君！请宽恕我儿这一回吧。”
见慕云卿面色不改，又兀自道：“老妇人命薄，早先在人间修炼时遇人不淑，内丹被薄情郎骗了不说，还被那人用一种邪药毒害了原身，险些丧命。是以，我儿兰诚为了延续老妇人的性命才做了如此恶事……”
兰诚道：“娘亲，您莫要求了。您这样，真是折煞孩儿性命。如今孩儿内丹已失，万没有再苟活的心思了。”
老妇人并没有去看他，只对着慕云卿一遍遍地磕头，又道：“望仙君看在我老人家一片悔过之心的份上，饶我儿一条性命。这诸多罪孽就都由我老妇人来受过吧。”
说着，便要运掌拍向自己心口，却被慕云卿长袖一拂挥倒在地。
慕云卿沉默了许久，才道：“你们的命，上天自会来收！”
老妇人面上一惊。
立即又反应过来，忙爬着拉起一旁的兰诚一起跪倒在慕云卿脚下，千恩万谢地道：“多谢仙君慈悲心肠，多谢！多谢！老妇人保证，从今往后，我与我儿定会安生度日，再不伤及任何生灵。”
又怕慕云卿反悔，忙拿袖子抹去泪水，“……我这就撤去迷障，送两位离开。”
白骞一听这话，忙道：“就这么放了他们？……死掉的人不就白死了？”
从树上跳下，来到慕云卿身边，却见六尾狐妖身旁不远处的地上，白花花躺着的，是已经死透的蛇妖。
而蛇妖的身体上爬满了红色的蚂蚁。
一时间，胃里一阵翻滚，干呕连连，却又什么都吐不出。
慕云卿看一眼他身上红艳艳的喜服，淡然道：“他的衣裳拿过来。”
白骞紧跟一嘴：“还有刘府的房契、地契。”
老妇人闻言，望向身侧的兰诚。
兰诚会意，随后，便从口中吐出一条小蛇。眨眼间，那小蛇便化成了婢女匆匆跑开，不久便将白骞的那身白衣连同刘府的房契一并恭恭敬敬地给送了过来。
地契已经没了，八十来处庄园，二十间铺子，两天就被兰诚卖了个干净。
……
从雾障里出来后，天已经见亮。
慕云卿走在前面，白骞小碎步紧跟其后。
清晨的风吹动着坡上的茅草，他二人静默着走着。
远空朝霞万道，层层云集，白骞陶醉其中，不由地就发出了一声惊叹。
只是一个“哇……”，就引起了慕云卿的不满。
走在前面的慕云卿脚下一顿，朝他转过了身来，道：“看来，你很喜欢这里了！”
白骞怕自己说了不该说的，再惹他生气，只冲他咧嘴笑了笑，笑容天真无邪，跟个孩子似的。
谁知，这一笑，反倒令慕云卿脸色更加阴沉了。
慕云卿鼻腔里“哼”的一声，似笑非笑道：“早知道你这么喜欢跟那狐妖呆着，昨晚在半道叫你不应的时候，我就该扭头就回的。”
说罢，又继续前行，
白骞缩着脑袋小声还嘴：“哪是我喜欢跟他呆着，我也是被骗上山的嘛……”
慕云卿旋即一个侧首，“你不来，他能骗到你？”
白骞不乐意道：“我不也是想为民除害嘛。”
慕云卿道：“自己多大本事不清楚？”
白骞道：“这不没事嘛！”
慕云卿眼神一冷，调转方向，抓起白骞，就往回走。
白骞挣脱不掉，就道：“干嘛啊？又回去……”
两人就这么一个退，一个拉的又回到了山顶。
此时，山顶上的雾气已经没了。
往东又走了百十来步，空旷的地方，寸草不生，孤单单地立着一个石碑，石碑上刻着“万蛇窟”三个大字。
白骞眼睛盯着这几个字，蓦然道：“我昨晚去的地方是万蛇窟？”
慕云卿也不吱声，只抬手往下面一指，任他自己去看。
又怕他瞧不真切，指了一个“观赏”角度绝佳的位置，将他赶了过去。
山的另一面，坡下有许多天然的洞穴。大的小的，数不胜数，其中有个最大的如寻常人家的天井般，就落在白骞刚刚脚下三丈远的地方。
在那里，白骞看到了许多枯骨，一个个穿着嫁衣，画面无比诡异。
山阴处，一挪眼就能看到几条长蛇，或爬行，或弯曲盘绕，或正往洞穴里钻。
白骞只感汗毛炸裂，后背发冷。好一阵都讲不出话来。
过了许久，慕云卿的声音才传了来，“走！”
白骞木呆呆地道：“……好。”
回去的一路，他都在诚心诚意地认错。
可纵是态度万般诚恳，前面的人也没做理会。
正闷声走着，突然“叮”一声，系统上线了：【小白白，几天不见，你还活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