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 吴氏父子
吴正发今晚正往赵书记家拜访,刚坐下没多久,就接到了下面人关于他儿子吃瘪、吃大亏的汇报电话。
当时便有些心惊,连赵书记那边也顾不得了,急急告罪告辞后便往这边赶了过来。
吴天的情况他很清楚,能让他吃亏而且还不敢让他这个做老子知道的事情,可以说几乎没有。
一是源于他这个是公安局长的赫赫威势,二是来自吴天这么些年在他有形无形庇护下发展形成的地下势力。
而这事,现在偏偏是发生了。
这些年,吴天的作为他不是不知道,明里暗里他也不知道给他擦了多少次屁股,不过谁让吴天是他唯一的儿子,谁让吴天是他难产死去老婆留给他的唯一儿子。
吴正发不好色,不好财,唯好权。
想当年,他也是一条铁铮铮的汉子,只不过多年的仕途蹉跎,早已消磨了年轻时的雄心,只余保住眼下权力,享受多年前就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至于儿子吴天做的那些事,确实有些出格,不过那又怎么了?大家不都这样?那些屁大点官人家的子女,做得比吴天过分的多了去了,更何况,吴天还是他堂堂省会城市公安局局长的独生子!
所以,吴正发这次过来,不是来问儿子又做了什么出格的事,而是要知道他怎么吃的瘪,怎么吃的亏,怎么吃的都不敢让他不敢说,不敢让他知道的亏!
吴天在外面,是天不怕,地不怕,却是唯独怕他这老子,不是假怕,是真怕。
所以看到正不发一言站在客厅、背对自己的老子,脸上故作的镇定立马消失不见,上前恭恭敬敬地道:“爸,您怎么来了?”
吴正发转过身来,观他面如重枣,不怒自威,好一条魁伟汉子,哪怕年过五十,仍显得精神矍铄,气度迫人,作为一副省级城市公安局的一把手,光从卖相来看,就是到位的。
吴正发盯着儿子看了几秒,沉声道:“听下面人说,对方是个半大小子?”
吴天一听,心知他老子肯定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再不敢有其他心思,本来他是觉得这事挺下不来台,想以后自己找机会解决的!
既然他老子已经知道了,自己就不能再废话,老子的脾性,他知道!
遂心神一凛道:“是!”
“他武功很高?”
“是!”
“他一个人挑翻了你八个手下?”
“是!”
“他一个人挑翻了你八个拿枪的手下?”
“是!”
“有没有去查他什么来路?”
“有,这小子之前也就是一个建筑工地的农民工,也没有任何背景,不知道怎么就有了这一身惊世骇俗的身手,就好像凭空冒出来的一般。”
吴正发没有再问,空气一时间陷入沉默。
吴天则是规规矩矩站着,没敢做声。
半晌,吴正发缓缓行至客厅沙发处坐下,用手指了指对面,示意吴天也过来。
吴正发定定看了吴天几秒,摇头叹道:“看来这几年,我管得你确实少了些,以至于你现在越来越自大,越来越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吴天心里有些发毛,也紧张起来。
“你如此高调行事,是否真当这江鹤,是你老子我当家么?”
吴天的汗立时下来了。
“你知不知道,秦正阳正在想方设法,拆你老子我的台?”
“秦正阳?”
吴天一时有些迷糊,突然瞬间又变为惊愕。
“秦正阳?政法委书记秦正阳?”
吴正发点点头,道:“看来你还没完全不着调。”
吴正发冷声道:“你该长记性了,否则总有一天,你会栽在女人身上!”
吴正发用手指点了点沙发扶手,仰首看向天花板,自语道:“希望这只是个偶然事件,若是刻意,就大是麻烦了。”
吴天连忙强调道:“爸,我今天真的只是临时起意,……”
吴正发没理他,朝门外喊了一句:“老霍,你来一下。”
话音刚落,门被推开,一个身着黑色唐装,头发银黑相间,满脸清矍之气,年约四十岁的男子走了进来。
吴天赶紧站了起来,恭敬地叫了声“霍叔”。
此人名叫霍致远,听说祖上与清末民初八极拳名家霍殿阁颇有些渊源,擅八极拳,为南方武林数得上号的人物。
要说吴天除了他老爸,第二个还有畏惧之心的便是此人了。
霍致远跟吴正发亦师亦友,吴正发对他有恩;而他,则救过吴正发的命。
吴正发对他以友待之,霍致远则以吴正发保镖自居。
吴正发请霍致远坐下后,道:“老霍,这小子碰到了个会功夫的硬茬,这个你是行家,给看看什么情况。”
“小天,你把那小子出招的情形跟你霍叔仔细讲讲。”
吴天端正身体,认真回忆了下,将当时的情形回顾了一遍。
霍致远神色平静,过程中未发一言。
待吴天讲到姚舜一掌拍在他胁下后的身体反应时,霍致远神色终于动了。
霍致远起身走到吴天身边,伸手搭在了他的左腕脉门上。
吴天直感左腕一麻,似是有一股微弱气流自脉门沿左臂瞬间而上,似有似无,似急似缓,仿若有生命力的活物般。
至此,经过了姚舜和霍致远,吴天再不敢小瞧这些以前他不屑一顾的武林中人,具体来说,武林高手。
片刻后,霍致远收手,叹道:“果是逆心劲。”
吴天惊问:“霍叔,什么逆心劲?”
吴正发摆手制止吴天:“急躁!仔细听你霍叔说。”
霍致远点点头,续道:“根据天少所述,这个叫任拂衣的少年人,确实不简单,其轻身功夫倒还在其次,我自问亦可做到,不过却是不能如他般圆转如意,关键是他一掌拍在天少胁下后的反应,这已是上乘内家真气的境界了,且是一种我感到熟悉的内劲。”
“刚才我试了天少的脉息,果然如我所料,是逆心劲。”
见吴正阳和吴天均露疑惑之色,解释道:“我们武人,其实也就是一个江湖,平素与普通人的交集并不多,一方面我们自成规矩,另一方面亦是官方认为的“侠以武犯禁”来带的限制。”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武人圈虽说与普通人无交集,但是圈内人总要争个高下长短,而这“逆心劲”的主人,正是几年前我与之交过手且颇为惺惺相惜之人,这也是为何我一试天少脉息,便知道了。
霍致远平素话平不多,甚至说有些寡言,但是此刻的他,却是有些神采飞扬。
吴正发亦是很少见他如此这般,倒不会生出嫌烦之意。
霍致远突地醒觉自己此刻似是有些失态,破天荒地脸现一丝尴尬之色,不过又迅速恢复正常。
霍致远再想了想,似是斟酌字句,道:“这种逆心劲,是南方武林无垢门的独门功法,据我所知,无垢门第二十四代掌门连浩东除了收了一个记名女弟子外,并无再收徒。”
“所以,此事甚为奇怪,据天少所言,对方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人,即使他真是连浩东不为外界所知的徒弟,也不大可能有如此功力,除非是连浩东本人。”
霍致远转头向吴天道:“天少,你该庆幸,对方在你体内留的明劲,非是阴劲,不然你不可能在刚刚风流之后还能安然坐在这里跟我说话。”
吴天悚然一惊,问道:“霍叔,您是说我体内已有暗伤?难怪我是身上有种不得劲的感觉。”
霍致远点点头道:“刚才我已说了,对方留了一线,没下死手,是明劲,方才我已替你解了。”
吴天喜道:“霍叔,你能轻松解掉那小子的手段,收拾那小子也就不在话下了?”
霍致远摇头道:“未交过手,胜负未可知,若果他是连浩东的水平,我可能还要略输一线。”
旁边的吴正发终于发声,冷哼道:“小天,莫非你还想着要去找回场子?看来我之前认为的你会长点记性,是错了。”
吴天抗声辩道:“爸,你是不知道那小子又多嚣张,整得我和下面的人有多惨!”
“您看看这是什么,吴天先指了指右脸上的伤口,又张开了嘴,给吴正发看他刚补好的烤瓷牙。
我的大牙几乎被他全部打掉了,手下其他人都是这样,都说打人不打脸,这小子却是专打脸,打完脸还让我们打落牙齿和血吞,这是您儿子我的奇耻大辱,是血海深仇!”
“我发过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啪”
吴天话还未落音,吴正发已是一巴掌扇在了他的左脸上,差点把他刚补好的牙又给扇掉了!
“混账!”
吴正发恨铁不成钢地怒道:“你真真是个混账!”
见老子发怒,吴天立时住了嘴,不过是低下头是恨恨地咬牙闭了嘴,他天少,自娘胎出来,何曾吃过这么大的亏?丢过这么大的脸?
见吴天这个样子,吴正发苦笑着摇摇头,知道他是对自己的斥责口服心不服。
儿子的这个性子,一半是天生,另一半也是自己惯出来的。
他吴正发,吴局长,在外面一言九鼎,威重于山,唯独拿这个儿子没办法。
既然暂时管不了,索性先放一边,还是得先解决眼下的问题。
吴正发对正作闭目养神状的霍致远道:“老霍,你辛苦下,找机会探探那个少年人的底细,今晚我留在小天这里,倒是劳烦你这么晚专门过来一趟。”
霍致远点点头,起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