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复杂的情感
上一次与死亡如此紧密相连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想办法逃出来的那一次吧，也是那一次成功的逃离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让自己那可悲的命运有了一丝喘息机会。也是在那个时候见到了自己应当全心全意去爱着的人，为此哪怕献上自己可悲的生命也全然无所谓。自己本来就是要死去的人，自己每多喘息的一秒都是她的馈赠，死在她的手上也算是完美结局。
只余下罪孽的生命不该再多待在这世上，像她一样丑陋的家伙还是死掉比较好，一开始就该死在那个地方，该从那里生还的绝对不该是自己，自己这样弱小又无能为力的生命为何会被神明偏爱呢？自己的手上全都是罪恶，唯有那耀眼的人用温柔呼唤了自己。
“就当是为了我，你要好好活下去，我知道你是温柔的人，那些事情也不是出自你的本意。我们之中肯定要有人继承这一切罪恶活下去，很抱歉让你背负了这些，畅快地杀死我，然后活下去。”
满目只有血一般的猩红，口中是作呕的味道，而自己的手握着造成这一切的凶器，夺走无数人性命的那把凶器。
从那地狱中存活下来的唯一者，带着仇恨残留下来的复仇鬼，理应为复仇献上所有的可怜小鬼。
“唔……”
好疼，前胸好疼，后背好疼，自己应该习惯了疼痛才对，在教廷养尊处优的生活让身体变得松懈了，才这点疼痛就忍受不了了。
自己是在哪里？记忆开始复苏，希奈想起了自己遭遇了什么，被菲利亚用剑贯穿了身体。
真是蹩脚的攻击，只要瞄着心脏，自己就死定了。
希奈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头银发的少女，对方目光如水盯着自己看。
“我该……嘶——说点什么吗？”
希奈一开口就觉得身体要裂开来了，不过她还是完整地说出了一句话，为此她的眉头皱了又皱。真疼啊。
“抱歉。”
菲利亚的声音有一些低落，让希奈觉得很稀奇，为什么她要露出这副仿佛在为自己感伤的表情。
“什么意思呢？”
希奈问道，她不介意菲利亚捅了自己一刀，可以的话，死在菲利亚手下她也是甘之如饴的。
即便有着再崇高的使命，即便她有种重要的任务，可假如菲利亚要她去死，她肯定是欣喜若狂的。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抱歉，你没有任何对不起我的地方才对，真要说的话，没能彻底杀死我才是你最该对我说抱歉的地方。”
不在意身上的伤口所带来的疼痛，希奈的话语中夹杂了许多情绪。
好可惜，居然没有死去。
“我瞥见了你的真实，哪怕我没有这样的念头，可还是看到了。”
菲利亚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将事情说出来了，在刚才她见到了希奈梦的碎片，这不是她刻意窥探的，可还是让她见到了。
在希奈的梦中有一位跟自己很像的银发女孩，菲利亚很确定那个女孩不会是自己，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理之魔女也没时间去扮演弱小的女孩。按照菲利亚观察到的模样推测，那是差不多十年前的事情，而理之魔女成为魔女的时间大概有几万年了。理之魔女会不会抽出一点时间来陪希奈玩耍，不好说，菲利亚本能觉得她不会是这么无聊的人，克洛诺丝说不定会这么做。
随便窥探别人的梦不太好，尤其是这大概不是单纯的梦，更接近于记忆的碎片。菲利亚现在知道了为什么希奈会对自己抱有这样的想法了。将自己当作替身了，简单的替身文学，其中有着一些这样那样自己不清楚的隐情吧，不过说到底都是希奈自己的事情，菲利亚不该知道，也不能就这么轻易地窥探她的内心。
这违背了她的内心，若是不能从心所欲的话，她会觉得很空虚的，不管是哪一个状态下的自己都有着不能明说的需求呢。将其接受，并且朝着前进，这才是生命的姿态，或者说她的人生之路什么的，明明已经是非人之身了，还在想着人生，这种不自知的愚蠢也是她的一部分啊。
“看到了就看到了，你还想要我怎么样呢？嘲讽我是丧家之犬吗？”
希奈双眼放空，没有去看任何东西，直直地望着上方。
“你想要嘲笑我吗？”
她问道，已经发生了许多事情，不论她愿不愿意发生这些事情，伴随着她活了下来，有许多事情恰如她讨厌的那般发生。从未有人责怪过她，认为是她的责任，除了她自己，真是的，留下屠刀的可正是她本人，未曾有任何人控制她影响她，完完全全由她自己造成了那一切。
将罪责安在他人头上能获得平静吗？在教廷的学习让希奈认清了这一点，犯下罪过之人是什么都做不到的。
“还是说你要用你那副姿态来可怜我？”
“我的挚爱。”
“我不是她。”
菲利亚踌躇了一会，还是用简单的语言说出了事实真相。
“已经死掉的人，是不会再次出现了。”
这句话放在她本人身上就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她可正是在身体如一摊烂泥之后仍能活着的经典案例。
“我当然知道了，你不会以为我喜欢一个死人吧？我喜欢的就是你。”
完美的直球，哪怕现在状态不佳，希奈也不会做出愚蠢的抉择。
“我喜欢的就只是你，跟她没有一点关系。”
不是谎言，菲利亚分得清谎言与真话，她一直在倾听谎言与分享谎言，所以她很清楚希奈没有用谎言来欺骗自己。
“真是的，只想给你看到完美无缺的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样的岔子。你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对我挥出那一剑的呢？”
菲利亚没办法回答，能回答这个问题的就只有暝，而看样子暝是不打算对此作出任何解释，他知道了什么呢？
“我不知道。”
不想欺骗，就只能隐瞒了，暝的存在不该告诉任何人，菲利亚隐约有种感觉，暝应当不介意让知道他的存在的人陷入永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