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更深的裂痕
“哈哈哈，哈哈哈，太有意思了。”
希奈毫无风度地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肚子大笑。
作为这一场闹剧的观众，她是非常满意的，没有发生更加激烈的事，两位的对峙也只是碎了一张不那么牢靠的椅子，但这样的有趣可是难得一见。
在教廷之中可不会存在如此截然相反又相似的两位，有的只是不靠谱的前辈呢，和更不靠谱的后辈，希奈倒是想知道这样的一群人是怎么运营教廷这么大的组织如此之久，都已经成为这个大陆上最无法忽视的势力了。
希奈随性地两腿敞开坐着，坐的舒服才是更加重要的事。
双方都没有纠结观众的事情，菲利亚很清楚观众不止希奈一位，克洛诺丝必然是在关注这里发生的事情的，那个乐子人魔女又怎么会错过如此大戏，怕是今天发生的事情也是她早有预谋的。目的是为了自己，菲利亚猜到了一点点，让自己成为魔女的试炼，事先没有说明倒是很有克洛诺丝的风格。
魔女是这样的吗？
菲利亚不知道，至少克洛诺丝这类魔女是跟她认知当中的魔女完全不同，更像是有着不得了力量的乐子人。往好处想，至少这位乐子人没有什么毁灭世界的邪恶计划，而且依照魔女们开会的讨论，她们还要维护世界的稳定。虽说讨论的结果，维护世界稳定的实际任务最后落到了菲利亚头上。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菲利亚对此既没有实感，也没有任何感想，她可没有拒绝的权力。
这一次是自己赢了，菲利亚能肯定这个结果，但是阿蒂斯也没输，这位王并不需要王座来证明她为王的资格。
“愚蠢，没想到今日孤还能见到这么纯粹的愚蠢。”
阿蒂斯站了起来，那大得离谱的王座坐起来相当不顺屁股，她活着的时候就没坐多久王座，难得死后想要感受一下，却也被菲利亚破坏了。
她心情其实还挺不错，她不讨厌愚蠢的人，倒不如说，阿蒂斯真心地认为“愚蠢”是人最优秀的品质。
尤其是菲利亚是在关心自己的，这份关切哪怕有些片面也是难能可贵的，她可是王啊，站在顶点关怀下面的人才是她该做的事情。
才不需要弱者的关怀。
她站在地面上，头顶是这里的核心，大魔法的中枢区域，维持这一处的重中之重，脚下则是真正的宝藏所在，对于她本人来说毫无价值的东西。
“就是你口中的愚蠢之人将你从王座上拉了下来，阿蒂斯，我一点都不了解你，但是我很清楚渴望是一种什么心情。你若是没有渴望，就不会成为王了，既然你还在渴望，就不要一副这么无所谓的表情。”
好年轻，有点像当年的自己，那种年轻的蠢劲很让人怀念。
“你想让孤见识的就只有这么一点吗？”
阿蒂斯手中没有任何武器，但她只是有个念头就需要菲利亚拿出全力来应对。
二者的层级差得太远了，阿蒂斯就是这处地下城本身，而菲利亚只不过是在其中的个体，以一己之力来对抗世界，这么愚蠢的选择可没几个人会做。
压倒性的差距，当这个世界都在压迫菲利亚的时候，她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甚至不需要一点动作，连眼神都不需要有所变化，这个世界在抗拒着菲利亚的存在。
这是阿蒂斯的领域，在其中她就是绝对的主宰者，能够存在是因为她允许了，倘若她不允许，就无法存在。
“挑战孤的力量，你拥有吗？”
她站在那里，身形未比菲利亚高，但菲利亚觉得自己毫无疑问是在仰视着对方，在面对这个世界本身，还是在面对阿蒂斯这个人呢？
在这一事上不能弄错，这将决定菲利亚用什么姿态面对。
有些事情似乎无法回避，想要彻底的获胜，必然要做出取舍，而舍弃是在得到之前的，以凡人之躯跨越无底的深渊还是太难了一些，就算使用了魔法也还是难以触及。
接下来就是更深层次的显现，要在教廷的一员希奈面前彻底暴露自己是魔女吗？
教廷无法容忍魔法，对魔女也是绝对的诛杀态度，希奈没有第一时间就把自己送去见女神还真是仁慈，可倘若自己是魔女一事被她知晓，本就麻烦的关系会变得更加复杂吧。
此时此刻，自己又该作何取舍？
在与阿蒂斯的对峙中走神了，这不是菲利亚想要看到的，可走神确实发生了，这意味着两点，其一，她现在的精神状况不是很好，精神状况不好就意味着她的伪装摇摇欲坠，其二，走神可会导致她现有的地盘崩溃。
她所占据的银色面积迅速缩水。
“呜——”她一手捂住自己半边的脸，什么都不做的话都有可能破碎。
“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不想……”
她喃喃自语，可有些事情超出她的掌握就不再是她能控制的了。
暝，帮我，求你了。
在这个时候，菲利亚能想到的唯一方法就是身体里的另一个住客，求助别人并不可耻，尤其是暝也不算别人，他可是另一个自己。何况现在这个局面，暝不帮忙的话她就只能等死了。
你又在逃避了。
菲利亚似乎听到了暝的叹气声。
不行，现在还不行，我还有事情没做完……
心中的悸动消失了，她眼中的焦急归于平和，脚下的银色不再摇摇欲坠，身体主导者的更替无声无息，外边的两个人都没有看出变化，似乎连灵魂的波动都没法发生。
暝只是坦然地看着什么动作都没有的阿蒂斯。
“过去的王，挑战您并不需要多么强大的力量。”
他用着菲利亚的声音，但语气多少有些变化，这种变化是从原本的夹杂情绪到此刻的什么都不包含，他的话语中没有一点个性，只是在陈述事实。
“您所渴望的野心早就随死亡而烟消云散，您自己也很清楚，不管此身能够做到什么，都不会改变已经是定局的过去。我想做的事情也很简单，我不否认您作为王的身份，但我决意要让您长眠，这里已经不是您的净土了。”
逝去者终将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