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那士兵粗暴地将人一把推开:“做梦!你们现在就是生死由天,懂吗?再乱喊乱叫,小心我拿皮鞭抽你们!”
那位公主被推的摔倒在地,再不敢去和守卫说话,只好抱着六岁的妹妹呜呜地哭。
生病的孩子叫欢月,因为出生就只爱笑不爱哭,又长的粉雕玉琢,所以皇姐们平时见了都爱抱一抱。
可如今,那不爱哭的孩子泡在了自己姐姐无望的泪水之中。
其他的公主们看不下去也都纷纷哭求,有人试图拦住士兵讲话,被狠狠的一脚踢开。
悲伤绝望的情绪迅速传播开来,所有人都开始抹起眼泪,但她们除了哭泣,别无他法。
这时候,一个身影像下定了什么决心,忽然站了起来。
她声音很轻,听起来很虚弱,可是她说了一句话,让那士兵愣了一愣。
她说:“我要见渤阳王。”
云舟是在经过激烈的挣扎之后才决定站起来的。
欢月被她姐姐抱在怀里,勉强将眼睛睁开一丝缝隙,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声:“阿娘……”
她的姐姐听见这声阿娘哭的越发厉害。
云舟的手在袖中紧紧攥着,内心天人交战,她当然很想救这个小妹妹,可是她……
正在她难以抉择的时候,欢月软乎乎的小手无意识抓到云舟一缕头发,云舟见状下意识想摸摸她的手,可是那小手忽然失了力气,垂落下去。
云舟忽然想起,曾经自己生病时,这孩子来看自己,还嘟着小嘴呼呼的吹风,说要帮她将病气吹走。
那么乖巧的孩子,此刻已气若游丝了。
这一下,让云舟心里的弦彻底崩断了,她再也顾不得许多。
那士兵听说她要见渤阳王,先是一愣,然后又讥讽的大笑,鄙夷道:“我们渤阳王殿下岂是你这种阶下囚想见就见的!口出狂言,冒犯殿下,小心我斩了你!”
云舟已经钗落鬓散,一头长发披落着,有些落魄,但她脊背笔直,姿态坚定,瘦弱的身躯之下竟然隐隐有一丝凛然的气度。
她走出来,站在人群的中央对那士兵说:“我不与你说话,叫乌鹊营的人来。”
那士兵再次惊异。
一个深宫女子怎么会知道乌鹊营?
但是对方的语气和姿态让他非常不爽,明明是踏一脚就会死的东西,凭什么和他北燕军士这么傲慢的说话?
于是他也不去深究她为什么会知道乌鹊营,只是唰得一声拔出剑来,向前指去:“你,闭上嘴!退后!谁给你的胆子胆敢在这里放肆?”
见士兵拿剑指着云舟,晨霜一下扑了出来,将云舟拉后一步,并挡在她身前。
她大概明白云舟的意思是乌鹊营的人才是这里的主事人。
晨霜天生比云舟活泼健康,中气也足,便帮着她又喊了一声:“我们要见乌鹊营的人!”
其余的公主们虽听不懂什么是乌鹊营,但既然自己的姐妹开口,必然有原因,于是也一声接一声的跟着喊起来。
柔弱的女声汇聚到一起,任士兵怎么威胁也没有停下来,终于将声音传到了钟楼之外。
门打开了,黑衣人的身影站在门口,那士兵不敢再说话,立刻行礼退去。
云舟上前道:“我要见渤阳王。”
“有什么理由?”黑衣人冷声问。
云舟道:“我见到渤阳王自然会告诉他。”
那黑衣人只是冷冷的打量着她,沉默,便是拒绝。
在黑衣人刚要转身的刹那,云舟忽然道:“不知渤阳王可有过一块如意云纹双鱼玉佩。”
黑衣人顿住脚步,回眸再次打量云舟,这次目光认真了许多,但他依然没有说话,转身走了。
出门之后他迅速对另一个黑衣人道:“速见玄羽大人,询问殿下玉佩之事。”
另一个黑衣人脚尖一点,跃上屋檐,几个起落之间便消失了。
云舟被带到承天殿后暖阁时,黄昏已过,宫中已经掌了灯,带领她的内侍是北燕人,全程一个眼神也没有给过她,只是把她带到殿中便退下。
云舟打量承天殿,她不是受宠爱的公主,不曾经常踏入这里,依着一点模糊的记忆,她觉得承天殿中的布置还与原来一样,没有怎么变化。
她立在屏风之外,看着屏风后烛焰里,那个魁梧高大的身影。
对方冷冷道:“听说你那里有我的玉佩?有何所求?”
云舟回道:“我的妹妹欢月,在慈航殿中染病,如今性命垂危,她只是一个六岁孩童,还望殿下能派御医给予诊治。”
屏后萧铮冷笑一声:“从来没有人,敢站着求我。”
他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感情,只有冷冰冰的威压。
云舟垂眸,暗自咬了咬牙,屈膝跪了下去。
第4章 、罚跪
见到云舟跪下,萧铮在屏后用眼神示意,一旁的宫人绕过屏风来到云舟面前,伸出了双手。
云舟将袖中的那枚白玉双鱼佩交在那宫人手中。
玉佩被奉于萧铮面前。
跃动的烛火下,白玉盈然生辉,发出柔和光泽,玉佩上缠绕的丝线和璎珞都还鲜亮,可见有被人好好保管,双鱼纹样是北燕渤水之州的徽记,是他身为北燕皇子的身份象征。
当年他十五岁,离开北燕来到大魏,出发前,他的父王将此配亲手给他戴上,约定他从大魏回来之后以渤水州为封地,将他封为渤阳王,那时的他一心只想做父亲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