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伊人长逝 一生痴情竟成空(2)
圣秋已消瘦了许多,面色疲惫,形销骨立,当年那个丰神挺秀的人,竟被折磨成这般模样,天行不禁气往上冲。
圣秋穿一身碧绿纱裙,怀中抱着的婴儿。圣秋温言抚慰孩子,在屋中踱着步。
忽听一男人声音道:“孩儿怎么了,来来来,给我抱一下,乖儿不哭,乖儿不哭……”
说着便走进一个高大的黑脸男人,看来四十多岁年纪。
此人身高九尺,膀大腰圆,肚腹高挺,阔口狮鼻,一脸横肉的脸上满是络腮胡子。
天行知道,这多半便是那越王了。
想到圣秋竟嫁给这么一头活牲畜,他怒火中烧,便想跳下去一剑杀了他。
那男人将婴儿接在手中,说来也怪,他抱着不一会儿,那婴儿竟止声不哭了。
众仆役见状,都退到了门外,那男人哄睡了婴儿,放在床上,看了圣秋一眼。
冷冷道:“连个孩子都哄不好,要你何用。”
说完径往门外去了,只留圣秋痴痴站在房中出神。
门口站着两个女仆,天行等得不耐,闪身下去,一指一个点晕了,圣秋一转身,天行已关了房门现出身形。
天行此时虽还是个秃子,但圣秋一见之下竟呆立当场,浑身颤抖。
她的眼神不会骗人,眼泪已在眼眶中打转。
天行看着她。过得许久,她才扑上来将天行抱紧,忽而放声大哭起来。
遥远的记忆穿透了漫天尘雾,这个拥抱迟到了二十二年。
天行紧紧抱住了她,又想起什么,拉开圣秋的手道: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嫁给那头畜生,还为他生下孩子。”
圣秋泪眼模糊,看了看天行,又背过身去,扑在床上痛哭起来。
天行心里五味杂陈,悲痛、激动、愤恨、后悔一起涌将上来,泪水再也忍不住,问道:
“师姐,我知道你等了我十年,终究没有等到我,你嫁了别人,我不怪你,可你何必如此作贱自己?”
圣秋悲哭不止,断断续续道:
“就是我的命呵,我……我恨自己,恨自己生在王室,无法摆脱命运,我可以不嫁,可以逃走,但是楚国的百姓怎么办?我怎能不管他们死活?”
天行怒道:“命运,我才不信命,那只会害人,只会让你越陷越深。为何不反抗?你跟我走,我们这就去杀了那狗王。”
他盯着圣秋,看她一脸悲痛。
多年前那飒爽英姿,胆识过人的美人儿哪儿去了?
那个美若天仙,容颜俏丽的仙子去哪儿了?她容颜虽未变,内里却俨然已是枯心朽木了。
圣秋摇了摇头,示意天行噤声,叹口气道:
“二十年前,我以为你已经死了,但我心里始终抱着一丝希望,所以定下十年之约。”
天行道:“十年?怎不是三十年四十年呢?”
圣秋续道:“十年之后,仍然没有你的消息,我的心也死了,在楚越两国的催促下,我嫁到了越国,在那里,受尽了苦楚和屈辱,真是求死不能。”
她说着缓缓拉开自己的衣服,就这么裸露着站在天行面前。
天行看她胸腹、腿上、背上都是一条条伤痕,显然有些年代了。
修士的身体极易恢复,也不知是什么利器,竟能将人打成这样。
一条条疤痕嵌在圣秋身上,触目惊心,像是鞭子抽打所致。
天行不忍再看,圣秋的身体,他曾在心里幻想过无数次,绝未想到那本该美不胜收的胴体,会这样呈现在他面前。
他的身体在颤抖,心在抽搐,肠胃也在翻绞,一阵反胃后竟呕吐起来。
圣秋脸上神情更加萧索也更加苍白,悠悠道:
“一年多以前,我发现自己怀孕了,有了这个小生命,我……竟然连死都不敢了,命运是如此磨人。”
天行道:“别说了,什么命运,我才不管,我要带你打破这命运。”天行呕吐完了,脸色因激动有些潮红。
圣秋苦笑道:“我走了,楚国百姓就要遭殃。”
天行吼道:
“别管那些人了,没人会记得你的好,那些百姓愚昧无知,浑浑噩噩,与你何干?你修行多年,竟还抛不下浮尘俗世的家国之念,当初何必要去修行?”
圣秋道:“我知道,我让你伤心难过,你一定很后悔遇到我。”
天行道:“我……遇到你是我这一生最不后悔的事,你放下过去,咱们从头再来,好不好?”
圣秋面有凄苦之色,说道:
“放下,谈何容易啊,这命运如同一把枷锁,我只要还活着,终究无法摆脱。我真羡慕你,自由自在。”
天行拉住圣秋道:“我前途未明,前路仍凶险重重,但我不会放弃争取,我一直在颠沛流离地逃难,因为我不信命,所以一次次化险为夷,你也不要信命,我们一起打破它。”
圣秋咬着嘴唇,点了点头,脸上仍是苦笑着,说道:
“你很好,可是……就算我放下了楚国百姓,那……那你呢?”她欲言又止。
天行不明所以,问道:“你想说什么?”
圣秋似乎下了决心,咬咬嘴唇道:
“你要带我走,我心里高兴得很,但你会娶我吗?你能接受这个孩子吗?她的父亲是你最恨的人。”
这一个个问题如同惊雷般向天行击来,他心里一遍遍问自己。
“我还如从前那样爱她吗,我愿意娶她吗?”
他一个问题也没想过,圣秋见他迟疑,脸上愈加悲伤绝望,这几乎比知道天行的死讯更让她绝望,心想:
“天行若是死了,就不知道我堕落如此了吧。”
天行忽道:“师姐,咱们走,我带你走,先离开这里再说。”说着便上前去拉圣秋。
忽听哗啦啦一声响,屋顶被什么击破,黑影一闪,现出两个黑衣劲装的汉子。
这样的黑衣武士,天行并不陌生,二十多年前无极山大战,斗阳神身边的黑衣人便是这般穿着。
这些黑衣人都修为极高,天行不敢怠慢,又怕在这房间内打斗伤了圣秋,只呼呼两掌拍出,拉了圣秋便闪到屋外。
院中早有八人站立,其中六个黑衣人,拥着一个白袍老者和那越王。
老者道:“本来以为只能钓来一些小鱼小虾,却不想来了条巨鲨,能无声无息潜入这里,定不是无名之辈,你是谁?”
这老者身上的白袍,天行也不陌生,魔族长老都是这身白袍,那是一种实力和身份的象征。
天行环顾四周,心下暗暗叫苦,虽然此时功力大进,但敌人显然早有防备,自己一时不察,竟中了埋伏。
天行也不答话,左手搂着圣秋,冲天而起。
他身子才起到半空,忽听两声锐啸,两道匹练般的红光已当头打来。
他掣出宝剑,一剑挥出,一道十余丈剑光,立时将两道红光绞散。
他身形也为之一滞,已被八个黑衣人围在垓心,八人各执兵器在手,围攻上来。
甫一交手,天行只觉手忙脚乱。
这些黑衣人的修为都在三重天的离魂和索道之间,个个凶狠,招招取他要害。
他功力虽高,奈何于攻守招式知之甚少。
底下那白袍老者只是看着,并未出手。
圣秋看出形势不妙,心下慌急。便道:“天行,你自己逃吧,他们不会为难我的。”
天行性格一向坚韧,加之此时已是四重天境界,怎可不战而退。
他紧紧抱住圣秋。挥剑便往东南方突围而去,宝剑刺出,那黑衣人持枪来挡。
只听一声巨响,黑衣人被撞出数丈,天行向前飞去,后面数人又赶来围住。各种法宝向天行攻来。
天行挡开长刀和飞剑,忽听背后风声呼呼,赶忙下坠,躲过身后两件法宝。
身形甫定,又有两人攻来,一人使钢叉,一人赤手空拳,身法都是极快。
天行展开游龙步,与二人近战,呼呼两剑将二人逼开,后面数人又围了上来。
天行宝剑挥舞,真气激荡,一人独战八人,丝毫不落下风。
八个黑衣人配合默契,一时间难分高下。
天行心想:对方还有两个高手未加入战团,那二人才是真正的对手,而自己眼下跟这八人还是纠缠不清,如何才能脱身。
他一分心,背后早着了一下,却是一只小鼎撞在背心。
天行肉身强大,虽未受伤,也是一个踉跄,前方已有一杆长枪一枝钢叉迎面刺来。
危机关头,他大喝一声,霸剑一出,全力挥动巨剑。
只听嚓嚓两声,枪叉齐断,两个黑衣人大惊,急忙后退,天行乘势追上。
正待下手,忽见前方一红一蓝两道光袭来,却是一只泛着红光的小鼎,另有一口蓝色飞刀。
情急之下,他只得挥剑格挡,去势立时缓了下来。
黑衣人功力本在天行之下,但是配合攻击,威力大增,他又始终以一只手对敌,故而被打得没有还手之力。
霸剑招式使出,一往无前,凌厉无匹,敌人兵器攻来,统统被砍断,只是那红色小鼎始终砍不烂,颇为神异。
不一时,大部分黑衣人兵器尽毁,空手战斗,一时也不敢近身。
天行虽仍被包围着,但已是压力大减,只有那只鼎,出没无定,速度又极快,让他颇为困扰。
周旋许久,天行怒火中烧,当小鼎打来时,天行使出大力,宝剑径直往鼎身砍去。
当……
呜呜……
小鼎被宝剑一撞,一阵哀鸣,虽未破裂,但被撞失控,打在左近一名黑衣人胸前,直直穿胸而过,那人闷哼一声,撞下地去。
其他七人不惧反怒,纷纷大喝,悍不畏死,竟似越战越勇。
天行催动真气,宝剑吞吐着十来丈剑气,虽威力极大,却也极耗气力。心想:
如此没完没了的打下去,只怕要被累死。
当下不敢恋战,径向东南方冲去,一剑挥出,意欲逼退敌人。
前方那人见他要走,竟悍不畏死,手中泛起微微青光,双掌齐出,想以双掌接他这一剑。
须知天行功力本高出他许多,飞梦剑又在天火淬炼下愈加灵异,凡人躯体如何当得。
只见宝剑过处,人已一分为二,当时了账。
正向前冲,忽见前方白光一闪,那白袍老者现出身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