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因缘际会 深山遇险拜名师（1）
隆隆巨响中，点点青光被火龙穿破，剑光雷火一齐消失，天空又复清明。
云梦一脱困，却见坤大师正在忽左忽右乱窜。
一会儿冲天而起，一会儿又往下降，好似被人追赶。
云梦心想：定是适才那相助自己的前辈，再看周围，白猛已不知去向。
坤大师折腾了一阵，知道无论如何跑不了，问道：
“尊驾究竟是何方神圣？咱们以往可有过节？为何与我等为难？”
追他的人是个小老头，黑夜中看不清相貌，只是依稀看出又矮又瘦。
小老头嘿嘿笑道：
“我把你个死妖怪，坏事做得多了自然不记得，我也不难为你，把你手里那孩子交给我，便让你走。”
坤大师闻言，身躯一震，他若是交出这孩子，只会死得更惨。说道：
“这人乃是王府……”
“呔，又想说谎。”
小老头身形虽小，这一声却如惊雷一般响。
黑影一闪，坤大师也不知怎的，身体竟直挺挺掉落下去，再看那小孩，已到了老头的手里。
云梦知道遇上了高人，正要上前拜见，只见蓝光一闪，老头已化一道蓝光向北疾驰而去。
她追过一个山头，那遁光早去得远了，没入远空升腾的晨雾之间。
过不多时，阳光唤醒大地，鸟儿飞上枝头，天地间一派生机。
云梦长年居于世外，见此情景，一时为之所迷。
回想昨夜恶斗，恍如隔世，她在一个山涧中打坐片刻，整理行装，这才往东方飞去。
又是一个寒冷的冬夜，天行正缠着父亲讲故事。
孟孝广总有讲不完的故事，那些政权角逐，奇人轶事，神魔鬼怪之事，在他的口中说来，都变得栩栩如生。
母亲看着父子俩，只是抿嘴笑笑，又自去干活。
一阵寒风吹来，门开处，风雪呼呼卷将进来。天行起身去关门。
暗夜中一只大手伸出，扼住了他的脖子，他只觉身体缓缓离地而起。
无论他如何挣扎，拳打脚踢，那只大手好似有无穷大力，怎么也挣不脱。
天行喘不过气来，不一会儿便两眼发黑，猛回头，却见父母口鼻流血，已然倒地身亡。
他吓得亡魂皆冒，大叫道：“爹，娘…”
猛然坐起，双手正紧紧抓着自己衣领，原来是一场梦，一场噩梦。
他微微出声便能听见回音，虽然看不见，也知自己大概是在一个山洞之中。
身旁一盏油灯，豆大一点微光，让他在这孤独天地中感到一丝温暖。
他头脑一片混沌，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应该是两个梦，父母死了，在两个梦里都死了。
过得片刻，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摸索着起身，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张石床上。
说是一张石床，实际是一个石阶，宽二尺，一不小心就得滚下来。
他下了石阶，端起油灯，借着火光打量周围，果然是个空旷的大石洞。
山洞极大，油灯光亮所及，根本照不到头。
远处有点亮光，身处黑暗中的人，总是本能地追寻光明。
脚下虽然凹凸不平，好在没什么阻碍，前方越来越亮，山洞也愈加开阔起来。
自己的脚步声在回荡，踢哒踢哒……远远传了开去。
抬头望去，洞顶高三四丈，石笋倒挂。
哧……哧……一株石笋在向下滴水，下方正长出一株石笋，水滴打在下方石笋顶端，两株似乎就要连在一起。
像极了两只伸向彼此的手，即使过程漫长而艰辛，终究是要连在一起的。
才出洞口，阳光刺眼，天行以手遮目，但见远处满山翠绿，奇石怪树。
天行背后是个大石洞，石洞位于半山腰，山下隐约可见一条小溪，淙淙流动。
洞口是一片开阔的平地，几块大青石散落其间，由于常年有人坐卧，磨得油光发亮。
天行正自出神，忽听一声鸟鸣。
抬头看时，一只大鸟扑腾双翅，落在一块青石上。
鸟背上下来个矮小老者，头发稀疏，勉强梳了个髻，小眼睛，颌下一撇山羊胡须，看来果然像是一只老山羊。
他披一件单薄的青布袍，露在外面的肚皮干瘪着，腰上随意系了根丝绦，赤着脚。
天行孩童心性，动念极快。
暗想：这人这样瘦小，肯定吃不饱，像极了村里每日割草的韩大爷，因此油然生出一种亲切之感。
他当然知道，这绝不是割草的大爷，毕竟没人会骑着大鸟去割草。
该不会是父亲常说的神仙中人吧？
看着向天行走来，在一个大石上坐了，对天行招了招手。
天行上前跪下叩头，问道：“仙人，这是什么地方呀？我爹娘呢？”
他毕竟是个十来岁的孩子，虽记的父母惨死的情状，心知那绝不是梦，但仍不愿相信。
老者用食拇二指捻着胡须说道：“这里是无极山中，至于你的父母嘛，该当是死了。”
听说父母死了，天行忽然哇一声哭了起来。
老者看着孩子，也不知怎样安慰他，只在大石上转了转身，从腰间抽出一个布包。
天行接过，骨碌碌滚出几个野果，天行低头一看，都是些野桃野梨子之类的，红红绿绿，个头不大。
老头道：“孩儿啊，别难过了，先吃点野果，我这儿可没其他东西吃”
天行闻言，这才觉到又饿又渴，一手一个，啃了起来。
山里的野桃个头小，微微泛红，有些还裂了开来，露出里面的桃核。
天行腹中饥饿，只觉甘甜可口，一连吃下十来个。抬头却见老头看着自己。
心想：糟糕，只顾着自己吃，于是递过去两个野果道：
“老神仙，你也吃！”
老道下了青石，摆摆手道：“哦，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天行见这老头形貌古怪，个头与自己也差不多高，只道是神仙自与一般人不同。
开口问道：“老神仙，定是你救了我吧，你知道杀我父母的那些人是谁吗？”
老道摇摇头，眉头一皱道：“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会知道？”
想到父母已死，天行又禁不住流起泪来。
说道：“老神仙，我知道你肯定是神仙，你能不能教我本事，我要给我的爹娘报仇。”
老道仰头看看天，问道：“你不知我是何人，也不知我有什么本事，就要拜我为师？万一我是坏人怎么办？”
天行道：“你既救了我，肯定就是好人，那些害死我父母的才是坏人。”
他毕竟年幼，只觉对自己好的人便是好人，对自己不好的便是坏人。
老道久不经世事，将生老病死看的极淡，更不会讲节哀顺变一类的话，当然，生死有命的道理他也是不会讲的。
他救下天行，也不是忽然发善心。沉吟片刻，开口道：
“学本事可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此间的艰难险阻众多，你一心报仇，易为心魔所扰，走上歧途，那时不仅害了你也连累我哦。”
前面的几句话，天行全没听懂，最后一句却听得明白。
他不知什么是心魔，只知仙人有意成全，连忙跪下磕头道：
“我什么苦都吃得，再多的困难也能克服，老神仙，请收下我吧，收下我吧。”
老道早知与这孩子有师徒之缘，前夜正要赶去救人，却被云梦抢了先，一直跟到山中，这才将人救了来。
看着天行满脸坚毅，老道苦笑数声，叹道：“你我有缘，命中早定，吾之劫数，应于此也。”
天行哪里听得懂这些话，忙哀求着叫师父。
老道随即又慨叹：“既是天意，多说无益，你就拜我为师吧，做我第二个弟子。”
天行虽然只有十一岁，但他一来聪明机灵。
二来从小便听父亲讲江湖上的轶事，也知道拜师应该磕头。连忙恭恭敬敬地磕起头来。
也不知磕了多少下，老道把他搀起，问道：
“我并未说出身份，你就愿意拜我为师，却是为何？”
天行呵呵一笑，挠着头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特别亲切，就像我的亲人一般，而且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总不会害我就对了。”
老头微笑道：“嗯，你确实聪明过人，但是这世间险恶，对你好的人，也不见得是好人。”
天行年幼，不经世事，自小便与父母一起生活，不懂他话中道理，只默默点了点头。
老头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接着道：
“前天夜里，我见你以气驭物，体质大异于常人，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叫孟天行，家住在韩家寨……”
“哈哈哈…”老头大笑着打断他道：
“是我糊涂了，你定然是不知道的。你体内的水系灵力之精纯，从未修炼就有如此强，真是见所未见。”
天行听得云里雾里，问道：“师父，难道那些坏人就因为这个，才要将我抓走吗？”
老道揪着颔下呼吁，叹道：“嗯，他们应该知晓你的来历。”
“这么说，倒是我害死了我的爹娘。”天行想到这里，又是一阵神伤。
老道摇摇头，拍了拍他肩膀，说道：
“虽不知他们为何抓你，但是你对他们来说至关重要。还有那个女娃娃，与你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拼命救你？”
想到前夜的事，天行也有些恍惚，摇摇头道：
“那位仙姑是从天上来的，也不知是什么人。”
老道点点头，问道：“今年多大了？”
天行答：“十一岁了。”
老道站起身，说道：
“我叫冰夷，若是有人问起，你可不许将我的名字说出去，知道吗？”
天行点点头，老道续道：
“你还不会飞行，住在山上多有不便，以后就住在崖下吧，让你师兄背你下去。”
天行瞥了一眼那神鸠，只见它高达丈余，铁喙金睛，甚是威武。
老道又道：“你们师兄弟都是一样，我可不管你们食宿，一切凭本事。”
“是”天行应了一声，他打小生活在山里，挖野菜、采野果，打鸟抓兔的事也都干过。
心想：弄口吃的总不是什么难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