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抓包
等宋宁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窗外昏暗暗的一片，只有床头灯还亮着，仅仅只能照亮床头那一块。
他慢慢撑起身子，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的声音响起，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清晰，忽然间，一道身影出现在他面前，扶着他坐起来，又把枕头塞在他的后背，让他靠着舒服一些。
刚开始，房间内昏暗的视线，让他没有注意到靠墙的角落里还有个人，这会倒是看清了。
林清远出声道：“我开灯了？”
“嗯。”宋宁回应道，声音有些沙哑。
“啪”的一声，灯的开关被打开了，室内被照亮，身边的人在担忧的看着他：“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宋宁摇摇头，说：“没有。”只是有点乏力罢了，也不知道是麻药的后劲还是一天没吃东西的原因。
林清远递给他一杯温度适中的温水，他喝了两口，湿润在干涸的嘴里浸过一遍，然后滑进喉咙，空荡荡的胃顿时传来一股暖流，随后全身都舒适了不少，他把那一整杯温水都喝完了。
林清远再次问道：“还要喝水吗？”
宋宁摇摇头，表示不喝。
宋宁安安静静的坐在床上，看着林清远叫来医生，帮着医生给自己的伤口消毒，送走了医生后，又跑到厨房做吃的，一副熟练的样子，明明才十九岁，却很能照顾人。
宋宁的手背上扎着针管头，因为接下来每天还要打吊针消炎之类的，直到确保创伤口不会感染。脖子上还缠着绷带，空气中已经没有了栀子花香的气味，反而是消毒药水和碘伏的气味意外的刺鼻。
他认真感受了一下，后颈的腺体不像以往那样，膨胀得好似信息素下一刻就要溢出来一样，反而像是一条干涸的枯河，腺体犹如死物，陷入沉睡，这就是腺体隔断手术的效果。
它破坏了信息素与身体接受信息和反馈的链接神经，这样身体接收不到信息，腺体也接收不到身体对信息素的反馈，会自觉认为信息素的分泌是意义的，从而不再分泌信息素。
但是信息素还是有的，只是那点信息素就像是一滴水进入大海，没有任何效果，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不一会，林清远端了一碗粥来到床前，看样子是玉米粥，递给他的同时解释道：“医生说，等你醒了，可以喝点粥。”
就在宋宁接过那碗时，对方双手又缩了回去，担忧地问道：“你能自己喝粥吗？要不我喂你吧？”
宋宁眼疾手快的抢过面前人手里的饭碗，像是证明自己一般，拿起勺子就喝了一口，随后对林清远说道：“我没事，你还是歇会吧。”
“好吧。”林清远走到角落里的拖拽着椅子，在发出噪音后，他又搬起椅子放到床前，看着宋宁吃饭，大有一副要监督他的样子。
宋宁把这一切尽收眼底，也没有多说什么，放任他的所有行为，转而专心致志的品尝手里的玉米粥，熟悉的味道，很像他妈做的。
果然，下一秒林清远就说起宋母的事情：“哦，对了，中午叔叔阿姨来过，一直待到下午五点多才回去，他们说明天来看你，这个玉米粥就是阿姨带来的。”
宋宁已经猜到，也没什么惊讶的，反而关心林清远：“那你吃饭了吗？”
问到这个，他笑了起来：“吃了，和叔叔阿姨一起吃的。”末了还加了一句，“叔叔阿姨人真好。”
宋宁“嗯”了一声，面上不显，心里却嘀咕道：他们相处的还挺好。
饭后，林清远洗漱完，又端水让宋宁洗了脚，还擦了身体，医生叮嘱，术后第一天不能洗澡，第二天在伤口不触水的情况下才可以洗澡。
晚上他们还是睡在一床的，起初，林清远说他要去沙发上睡，怕打扰他，还是在宋宁强硬的态度下，两人才达成一致。
用宋宁的话来说，昨天都一起睡了，今天怎么就不行了？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执着于一件小事，睡哪里不是睡呢？可他偏偏就不想林清远睡沙发。
……
第二天，宋宁醒的不算早，外面的天已经完全放亮，照的病房内也是通透明亮的，他能感觉到身体精神了不少，后颈手术处也没有任何痛感。
他看看身边还没醒的林清远，因为后颈有伤口，两人都是侧着睡的，刚好面对着面，这次没有昨天早上离得那么近，但是，宋宁主动拉近了两人的距离，直到能感觉到对方温热潮湿的呼吸。
林清远长了一张偏幼态的脸，那一双杏眼就尤其显得年纪小，虽然开学就是大三的学生了，可样貌看起来也就是高中生的模样。
宋宁不自觉的开始欣赏林清远的脸，仗着对方还在睡梦中，打量得肆无忌惮，他还从未如此认真的看过对方的样貌，以至于此时能够从那张熟悉的脸上找出不一样的惊喜。
首先是睫毛，不算特别长，但却浓密漆黑，再配上那双杏眼深邃又有神；其次是眉尾偏下，有一颗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痣，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最后是那张嘴唇，唇是一样的唇，可感觉就是不一样的感觉了，有什么东西徘徊在他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最后脑子里闪过的的画面赫然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次场景，那次是宋宁在信息素驱使下发生的意外，也是为了避免再发生那样的意外，他才急于做腺体隔断手术，对于那次意外，他心理上是抗拒的。
刚开始会时常想起也就算了，那还可以归结于第一次亲吻人类难免印象深刻，可过了这么久，还会想起那个意外的吻算什么？更要命的还是在当事人面前回忆。
为什么呢？排除信息素的因素，剩下的就是人的原因了，也许林清远是特别的。
好像是为了确认什么，此时又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宋宁倾身上前，停顿了一下，转而用自己的唇贴上对方的额头。
那一刻，效果立竿见影，在大脑极度清晰的情况下，他内心欣喜，愉悦，甚至还想更进一步。
确定了，林清远就是特别的。
可下一秒他就僵住了，因为余光瞥见了一抹身影站在门口，他定睛一看，赫然是他妈一脸惊讶，在门口一动不动，显然是把亲吻的那一幕尽收眼底，不然不会这么惊讶。
这是被抓包了啊。
宋宁在短暂的愣怔后，立马恢复平静，缓缓起身，尽量不打扰还在熟睡的人，和宋母一起离开了卧室，去到客厅，他知道宋母肯定有事要问他。
而宋宁不知道的是，他们离开卧室后，躺在床上还在熟睡的人双耳和双颊通红，那双杏眼骤然睁开，一只手缓慢的覆上刚刚被亲过的额头，嘴角是压不下的笑意，许是越想越害羞，拉过旁边的被子，把自己整个头部埋在被子里，像极了一只把头埋在沙堆里的鸵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