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星空
苏穆满心“算计”的回到卧房，刚打开内间的门，床上的人似有所感，窸窸窣窣从黑暗中起身，唤了一声“阿穆？”
被叫到的人应了一声，点起一根蜡烛，黑暗逐渐退散：“醒了吗？”
“嗯。”白欢刚睡醒，声音带着慵懒，他边揉眼睛边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苏穆来到他床前，在床沿坐下，回答他的问题：“今年是个丰收年，百姓送来的东西都要比往年多，将士们自然也高兴，就多聚了会，你还睡吗？”
白欢这时候也不太困了，听见这么问，也就实话实说了：“我不太困了，你还不睡吗？”
这军营最不缺的就是房间，只不过他睡的这间是苏穆常用的，此时，苏穆来到这个房间显然是还没打算睡，总不会是打算一起睡吧？他们的日常相处虽说比较亲密，又同是男子，但一起睡的话，还是会有些奇怪。
苏穆面对着床上的人，烛光从身侧打过来，映在他脸上，一半黑暗，一半光明。
他抿嘴轻笑，神情温柔的伸出手，摊开手心：“跟我去个地方吧？小白。”
白欢没有犹豫，把手放在了大他一个号的手掌心，抬头对视：“好。”
他们双手紧握，十指相扣，手心的温暖相互传递，白欢走在苏穆身侧，暗自回想：处于光暗交接的男人，语气和表情都透着温柔，再加上暧昧的暖光照射下，他要是提出要一起睡觉，我也会答应啊。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他赶紧断开思绪，但不知道的是，一抹红晕早已爬上脸颊。
苏穆牵着人来到早已备好的马前，问：“会骑马吗？”
“骑过，但不熟练。”以前和皇子们一起学习，骑马自然也会学的，只不过多年没有骑过，想来技艺已经生疏。
“没关系，我们同乘一匹就行。”他本就只备一匹马，就算白欢说会骑马，他也是会说同乘一匹的。
苏穆先将白欢扶上马，然后自己才上马，他坐在白欢身后，眼前是白欢的头顶，胸前是白欢的背脊，抓住缰绳的动作下，身体前倾，这下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体的温度。
他微微偏头，嘴唇靠近身前人的耳朵，声音低沉：“坐好了，我们要出发了。”借着明亮的月色，直到近在咫尺的耳朵慢慢沾了些粉色，他才驱动马匹，往军营对面的山头赶去。
骑马只能行至半山腰，剩下的路程需要徒步，两人翻身下马，苏穆又从马背上拿下来一个包袱，背在背上后，问白欢：“小白，你冷不冷？”
秋天的夜晚是有些冷，但刚刚才骑一路的马，接下来又要走山路，身体已经微微发热：“不冷，还有些发热呢。”
“那我们走吧。”苏穆没再说其他的，山路不好走，又是夜路，他生怕白欢一个不小心会摔倒，往前走几步，又回过头把身后人的手牢牢抓紧，并解释，“夜路不好走，我怕你会摔倒。”
白欢是鲛人，他想说，鲛人的夜视能力都很强，不会因为走夜路就摔倒，但手心源源不断传过来的温度，让他什么也没说，默认了苏穆说的话。
他们边走边聊，不一会就到了，苏穆计算了下时间，大约还有两刻钟的时间。
山丘之上，视野开阔，没有高大茂盛的树木，遮挡物少，整个天空一览无遗，确实是观看流星雨的好位置。
“哇！好漂亮的星空啊。”白欢不知道流星的事，以为苏穆带他来这的目的是看星空。
苏穆闻言，也看向星空：“是啊，很美。”
今天的天气很好，万里无云，没有云的遮挡，星星在黑暗的天空中，愈发明亮。
繁星点点的天空，像是不完整的月亮缺失的一块，碎裂开来，布满整个天空，想要把一点点亮光传送至每一片黑暗。
苏穆从包袱中拿出毯子，找了个视线最好的方位，铺在地上：“小白，快过来，坐这。”
二人并排坐好后，苏穆又拿出水囊，递给身边的人：“走了这么久，喝点水。”
刚好白欢也有些口渴，拿起水囊就喝了好几口，他又递给苏穆：“呐，阿穆，你也喝。”
苏穆听话的接过水囊喝了一口，转头对白欢说：“听说人死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无声地守护她的亲人，我母亲肯定也在天上守护着我父亲。”
白欢说过，他父母都不在了，而苏穆想说的是，白欢的父母会化作星星一直守护他的，因为不确定白欢想不想提起这段不算美好的经历，因此，他以自己的父母为例，隐晦的提出来。
白欢的问话却出乎意料：“那你呢？你母亲不会守护你吗？”这话问的急切，倒像是为苏穆打抱不平了。
苏穆心中熨帖，连忙解释道：“我还没和你说过吧，我是个孤儿，母亲去世头七那天，我父亲在家附近捡的我，所以母亲并不认识我。”
听了这个解释，白欢脸上浮现出惊讶的表情，他怎么也想不到，苏穆竟是孤儿。
苏穆看着白欢脸上的表情久久缓不过来，笑吟吟的安慰他：“父亲除了对我严格一些，其他都很好，不愁吃，不愁穿，我已经很知足了。”
他是系统，无数条数据堆积而成的个体，不会有父母，后来白捡了一个疼他的父亲，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白欢看着他的表情，好似在辨别这话的真伪，好一会才移开视线，转而抬头看天空，双眸深邃，像是要把整个星空装进去。
“海上的星空也很好看，小时候，父亲刚走的那段时间，我经常一个人游到深海看星空。”白欢回忆着，“海上的星空很特别，天上的星星倒映在我的周围，像是真的置身于星空中一样，那种感觉让我安心。”
“可能你说的是对的，因为那种安心的感觉就像是有人陪着我一样。”此时的白欢正抱着膝，用膝盖撑着头侧脸看着苏穆，笑意盈盈，像是看着某样珍宝，“跟此刻的感觉差不多。”
苏穆呼吸一滞，这近似表白却非表白的暧昧话语，他听懂了，像受到引力牵引，两人的的距离越来越近。
“小白，其实我要带你看到不止星空，它比星空还要美，再等等。”他突然拉开了距离，只是耳朵红了。
苏穆关键时刻打住，刚刚气氛正好，差点就忍耐不住表白了，他偷偷瞟见白欢脸上闪过一丝失落，心中顿时又有些后悔。
白欢想不出来，此时还有什么比这漫天的星空还要美，以为只是托词，心中不悦，但又转念一想，这种事情急不来，还是慢慢来吧，随后叹了口气。
苏穆见状，顿时心跳如鼓声，慌得不行，因为有先例，生怕自己弄巧成拙，慌张下，忽然就拉住了白欢的手，等脑子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行为太过突然，他对上那双疑惑的桃花眼，只能尴尬的解释道：“我就是看看你冷不冷。”
“是挺冷的。”秋天的夜晚本就挺冷的，更何况现在还在山顶，寒意更甚。
令他意外的是，苏穆从包袱里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披风，为白欢披上，冷意被挡在体外，身体变暖的同时，也暖了他的心。
刚刚心中生起的那几分不满，瞬间烟消云散。
苏穆看见白欢心满意足的笑，也跟着弯起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