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兄弟情深
且鞮三入殿，趾高气扬的往两班文武中一站，傲然道：“汉朝皇帝陛下，一天期限已到，我大匈奴的要求，你考虑得怎样了？”
“是献城呢，还是交人？”
“放肆！”卫青怒道，“撮尔小使，竟敢如此跟我大汉天子说话，还不跪下？”
朝堂上骂声四起，众人纷纷指责使臣无礼。
且鞮三嘻笑道，“我说你们呀，是不是搞错了。大家要关心的不是我跪不跪，这些虚了吧叽的东西，有什么用呢？”
“本使就是在这跪到明天，能解决问题吗？”
“你们的李广将军会自己回来？我大匈奴的铁骑就不会沿边攻杀了吗？”
一席话反倒说得众人哑口无言，的确，事情还真是这样呢。
众文武相互瞅瞅，全都面面相觑，一起抬头看着武帝。
刘彻摆摆手，大度的说，“尊使是客，不必拘礼。”
且鞮三这才拱手道，“不知陛下如何决断，本使还等着回去复命呢。”
刘彻阴着脸，目光扫向栏下文武，沉声道，“列位爱卿，说说吧，此事当如何处置？”
卫青头一个站出来，朗声道：
“陛下，臣以为，不论人还是城，我大汉皆无多余聩赠，想要，就到战场上来取吧。”
“陛下，臣倒是以为，大将军之言有失偏颇。”殿内忽然响起一个不同声音。
众人扭头看去，只见廷尉张汤出列奏道：
“我大汉虽兵精粮足，武库充盈，但也不是凭空来的，乃万民之力聚。又岂可为了某人之得失，而择民生之艰辛！”
“张汤，有话直说。”武帝明显有些不悦，绕来绕去半天，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恕臣斗胆。”张汤继续道，“属下以为，与其割城开战，劳民伤财。不如，匈奴人不就是想要挖机吗？那就暂时给他们吧。”
“等以后有机会了，咱再拿回来就是。”
“反正撂在我大汉也没多少用处，无非修房建屋挖挖地基而已，这个说白了大伙都能干。”
“张大人，平川侯驾挖机，单人独骑力毙二千秃鹫，一战打残匈奴狼骑。”卫青忿忿道，“这是谁都能干的吗？”
“还有，挖机五天打穿一座山，方才引得江流倒灌，水淹敌营，这也是人人可为的？”
“陛下，臣决不同意此方案。”
一向波澜不惊的卫青，首次公然显出决绝与愤慨，就连武帝也颇觉惊讶。
“陛下，老臣觉得大将军言之有理，臣附议。”公孙弘此时也公然站出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一文一武两个排头都明确发话，众臣也不好在装，便齐声唱和道：
“臣等附议，陛下三思！”
武帝嘴角掠过一丝笑意，张口道，“来使听着，这就是朕给你们的回复。具体细则，不用再啰嗦了吧？”
且鞮三惊讶，“皇帝陛下，你是说，你们既不献城，也不交人，什么都不选是吗？”
刘彻冷笑一声，“大将军，你来替朕回答他。”
卫青挺起胸膛，大声朝且鞮三道，“回去告诉伊稚斜，我大汉朝什么都没有，想要就到战场上来取！”
“哼，走着瞧！”且鞮三气急败坏甩下一句，正欲转身离去。
“且慢！”李挖挖忽然闪出队列道，“启禀陛下，小臣有话要说。”
“哦！”刘彻显得十分意外，“爱卿有何要讲？”
李挖挖清清嗓子，昂然道，“小臣倒是以为，张大人的话不无道理。为了臣一人，导致两国兵戎相见，生灵涂炭，实在不值。”
“那爱卿的意思……”刘彻仍有些不大相信。
李挖挖郑重道，“陛下，小臣愿意到匈奴去，换回李广将军和那名被俘的小兵。”
此话一出，堂上一片哗然。
有赞成附和的，有惊奇感叹的，有出声制止的，众文武全交头接耳，吵嚷声乱作一团。
“李尚书，能告诉朕吗，你为何要到匈奴去？”刘彻突然冷下脸道。
“是我大汉待你不好，还是你觉得朕埋没了你的才华？以致你宁肯去肯牛羊肉，也不愿留下食我汉地粥。”
这话明显说的有点重了，李挖挖不是不会听。
当即正色道，“陛下言重了。正因为大汉对我太好，皇上待臣更是恩重如山。小臣无以为报，这才愿以身作注，换回朝廷柱石李将军。”
随即又补充道，“另外，恕臣直言，小臣此举，也实则暗藏私心，请陛下明鉴。”
“私心？”刘彻皱眉，“这朕倒是始料未及，愿闻其详。”
“小臣，这、也是为了自家兄弟！”李挖挖嗫嚅着，极不情愿开了口。
“你兄弟？也被匈奴俘虏去了？”刘彻愕然。
心说你不是从天上掉下的吗？在我大汉无亲无故，又从哪钻出来的兄弟了？
“是这样的，陛下。”李挖挖见状也不再隐瞒，诚恳道，“跟李广将军一起，被关押在匈奴的那名小兵，他就是臣的兄弟！”
刘彻嚯的起身，把堂上众人吓一跳。
他高声道，“那是你兄弟，朕怎么不知道？”
说着，斜睨了卫青一眼。
此时的卫青也十分惊讶，欲言又止。
“回禀陛下，是小臣来到大汉后，在龙头坪战场上才认识的。当时，咱们兄弟同锅而食，朝夕相伴，我那小兄弟为了救在下，还负过伤呢。”
随即，他朝卫青看了看道，“这事，大将军可以作证。”
“卫青，可有此事？”刘彻朝卫青哼了一声。
卫青忙道，“陛下，确有此事。那李老将军的护卫，确实为救李尚书，主动替他挡下了一刀。”
“并且，就在李尚书为开挖隧洞日夜奋战期间，其一日三餐饮食和安全等事宜，也是该军士在负责。”
此时，张骞也来添上一把火道：“启奏陛下，臣也愿意证明，此事属实。”
“原来如此！”刘彻长出口气，脸上也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故意板下脸道，“李尚书，此去匈奴路途遥远，且道阻多艰，又是去做人质，生死难料，你可要想好，不得后悔！”
李挖挖坚定道：
“陛下放心，这些天来，臣无时无刻不在挂念我兄弟。小臣早已想好了，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决不反悔！”
刘彻和卫青，君臣两人在大殿上互相望望，心中都如同打翻了五味瓶。
既有惊喜和感慨，又有不舍的担忧！
反倒是原本满天乌云的且鞮三，在旁一看就乐了，脸上瞬间云开雾散，他笑道：
“皇帝陛下，既然这位勇士心仪我大匈奴，愿意去吃草原上的牛羊肉，你还犹豫什么呢？”
朝堂上一片寂静，与之前喧闹形成鲜明对比，就是一根针掉在地上也听得见。
张汤瞅准时机，连忙附和道：“陛下，微臣肯请你，成全李大人吧！”
刘彻重新坐下，凝眉片刻说：“准奏，就依爱卿所言，既然人家兄弟情深，那我大汉便恭送李尚书出境吧。”
“秦天。”他说到这，朝着武将行列开始点名。
“末将在！”秦天应声出列。
“换人这趟差事，就由你们虎贲军来完成。”
“谢陛下，臣定当不辱使命！”秦天肃然作答。
“大汉皇帝陛下英明！”且鞮三喜上眉梢，忙不迭拍起巴掌。
“等等。”李挖挖忽然拱手道，“陛下，臣还有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