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蓄意隐瞒
未央宫，承明殿前。
台阶旁，卫青搀扶着从太学工地回来的皇帝走下马车。刘彻抬腿刚想上台阶，卫青急忙叫住：
“皇上！”
刘彻一愣，“爱卿还有事？”
卫青瞅瞅他身边，欲言又止。
刘彻将头转向太监和卫士扫了一眼，曹得恒等人赶紧离开。
刘彻看着卫青，“说吧，大将军何事！”
“陛下，臣死罪！”卫青一下跪倒在地。
刘彻皱眉，回身搀扶他，惊讶道：“爱卿这是何意？”
“陛下，臣罪该万死！”卫青不敢起身，继续跪伏在地上说，“是微臣没有保护好小赢。”
刘彻诧异：“小赢他怎么了？”
卫青声音哽咽，“陛下，小赢在龙头坪，和李广将军一同失踪了。”
“什么？”刘彻一下转回身，怒道，“这都多少天了，为何之前不报？”
“失联原因尚未明确，加之臣这几日忙着安置回撤人马，故此延迟。”卫青诚惶诚恐。
“难怪朕就说大军都已凯旋数日，赢儿还不来见朕。”
刘彻自语道，“朕还以为，赢儿这是营中事务繁忙，脱不开身呢。原来……”
说到这奥恼的“嗨”了一声，愤怒地道：
“好你个卫青，知情不报，延误战机，蓄意隐瞒，居心叵测。说，你是不是别有他图？”
“皇上，臣肯请陛下明鉴，就是给卫青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呐！”
卫青头伏得更低了。
“到底是怎么失踪的，你这个大将军干什么去了？”刘彻转回身来，大声喝问。
已走开的太监和卫士们闻声，全都一起回头，满脸惊诧的望着两人。
“皇上，阿赢是和李广一起，在我军后方营寨中失联的。”卫青慌忙陈述。
“当时，末将正率军奔袭右贤王王庭，就让他和平川侯待在一起。”
“平川侯因担心敌军偷袭，又让他跟着李广，并将三千虎贲军交与李广做护卫。旨在保护他们。”
“不料，李老将军顾念大营安危，就将虎贲派去守护大营和粮草。”
“结果，匈奴公主於丹率领狼骑秃鹫，趁夜分三路渗透进来，后被平川侯全歼。但於丹本人却独自行动，率死士攻击我方帅帐，意欲捉拿末将。”
“后来呢？”卫青说得平淡无奇，刘彻却听得惊心动魄，语气缓了缓，急想知道下文。
“后来死士全部被诛灭，唯有於丹和右大都尉且鞮三两人逃脱。”
卫青擦了把泪水，继续道，“等次日天明，秦天他们打扫战场，才发现李将军和阿赢不见了。”
“有没有四下寻找，会不会是被冲散了？”刘彻急切问。
“找了，平川侯和阿赢朝夕相处，两人关系十分融洽。他派出三千军士，将大营周围方圆十里内全翻了个遍，可仍然不见两人踪影。”
卫青不敢有半点隐瞒，如实将详细经过一一呈报。
刘彻听到这，不由陷入了沉思。
的确，该做的人家也做了，而且是全力以赴。战场上瞬息万变，下一刻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清。
看来，这事的确是个意外，也不能全怪卫青。
想到这，刘彻的怒火稍微平息了些。
再次弯下腰去，拉起卫青：
“起来吧，大将军。此事朕也有责任，不能都怨你。当初朕就不该惯着赢儿，答应他去从军！”
“陛下，臣有愧呀！”卫青听到这，感动得再次抹起眼睛。
并边起身边说，“都是臣思虑不周，以为把他留在后方，让他跟平川侯和挖机在一起，就万无一失了。”
“谁曾想，敌人的目光都被神物吸引，平川侯反倒成了重点攻击目标。”
卫青后悔的说，“估计匈奴公主潜进来的本意，最初可能也并非李将军和阿赢，而是平川侯与挖机。”
“后来受挫达不到目的，退而求其次找到末将帅帐。”
“岂料就连末将也不在，让她们计划再度落空，这才转而劫走了两人。”
“你敢肯定，他们是被於丹劫走的？”刘彻有些担心，两个人究竟是否还活着。
“八九不离十。”卫青说，“现场没有两人和於丹与且鞮三遗体，而虎贲军的肖万勇等三个都尉，是亲自与於丹她们交过手的。”
“这能说明什么？”刘彻不明白。
卫青此时已恢复了镇定，凝眉答道：“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四周山野草丛也没有踪迹。陛下，这只有一种可能。”
“快讲！”刘彻迫不及待。
“那就是，她们已经离开龙头坪。应该是从小路悄悄撤出，跟溃散的伊稚斜残部汇合，一起逃回龙城了。”
卫青说出了自己的分析判断。
随即又补充一句：“臣后来问过张骞，他说从龙头坪经老鹰岩下深谷，确有一条可由人徒步穿越的山间小道。”
刘彻听到这，方才松了口气。
扭头看看承明殿，转身快步往前走。
卫青慌忙跟上。
“此事，有多少人知道？”刘彻也恢复了往日平静。
“回陛下，目前除了微臣，尚无人知。”
卫青知道刘彻问的是阿赢身份一事，便答，“末将一直谨记皇上嘱托，从不敢将小赢的真实身世暴露。”
“就连秦天也没讲？”刘彻又问。
“陛下放心。”卫青说，“秦天还不知道小赢就是……”
刘彻打断，“这么说，匈奴人其实也并不清楚，他们抓到跟在李广屁股后的那个小卒子，就是朕的……”
“陛下。”两人正讲着，曹得恒忽然在前面喊起来。
“何事？”刘彻皱眉。
“启禀陛下，椒房殿来人，说今儿个皇后娘娘亲自下厨，为皇上做了几样平时爱吃的小菜，请皇上过去用晚膳。”
曹得恒说，“老奴敢问陛下，是现在就到椒房殿呢，还是先回承明殿，一会再过去。”
刘彻看了下天色说，“时辰尚早，朕在承明殿还有奏章要阅，告诉子夫，晚些时再去。”
“老奴遵旨！”曹得恒赶紧回话去了。
“卫青，你是大将军，你说说，这事该怎么办？”刘彻边走边询问卫青意见。
“陛下，事关皇家声誉，微臣不敢擅议妄言。”卫青急忙道，“不过，末将以为，还是以不变应万变为宜！”
“此话怎讲？”刘彻不解。
卫青小心地说，“末将斗胆进言，这事只能等。”
“等？”刘彻停住脚步，一脸困惑。
卫青抬起头来，看着刘彻说：
“是的陛下。如果李将军和小赢真在匈奴手里，我想，伊稚斜那边很快就会传来消息。他一旦有了李广这张牌，岂会坐得住？一定会来找咱们谈判的。”
刘彻一下释然。
“爱卿的意思是，只要对方来谈，就说明人在他们手上，到时再见机行事？”
“陛下，微臣正是此意。”
刘彻闻言，想了想说，“好，爱卿说的有理。赢儿之事，大将军就替朕保密吧，等伊稚斜那边找上门来了再说。”
“臣遵旨！”卫青一拱手。
刘彻又强调一句，“就是平川侯那儿，也索性再瞒着吧，暂时不要让他知道赢儿真实身份。”
“末将记下了。”卫青慎重点头。
刘彻重新迈开脚步，边走边朝卫青道，“大将军，没别的事，你也早些回家吧，省得朕的姐姐老惦记着你吃饭呢。”
“臣领旨！”卫青又是一拱手，返身轻轻退下。
“大将军、大将军！”此时，台阶下不知何时已站了一位漂亮女子，正举起胳臂向他招手。
“朵儿？你怎么来了！”卫青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