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何去何从
次日，高阙要塞外。
依靠两腿跋涉而来的於丹一行，终于看见了古堡上的峰火台。
大家全都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便不想起来。
且鞮三吩咐破禄奚：
“过去看看，实在走不动了，让他们派人来接一下公主。再说，咱们还有伤员。”
他以为高阙还在匈奴手里。
破禄奚朝一名男卒一抬下巴，示意对方跟自己走。两人气喘吁吁来到古堡前。
避开炽热阳光，破禄奚手搭凉棚朝上看，想喊个军士去通报守将。
可刚瞅了一眼，却忽然惊愕得张大嘴巴。
再仔细一瞧，他吓得立马转身就跑。
“大人，咋啦？等等我！”无论士卒在身后如何叫，他也不回头，只顾拼命往回奔。
终于来到众人歇息处，且鞮三惊讶：
“这么快就回来了，接应的人呢？”
“公主，快走。”累成狗的破禄奚喘着说，“高阙……”
“高阙怎么啦？”於丹忙问。
“高阙已被汉人占了。”破禄奚好不容易缓了口气，“墙头上到处都是汉军。”
“快快，背上伤员，离开这地！”於丹也吓得一个激灵，起身带着众人就走。
汉营，帅帐前。
场地打扫干净，焚毁的帐篷也清理修葺一新，从表面已看不出战火洗礼过的痕迹。
秦天安排人将帅帐布置完毕，正从里面走出。
“报，将军令到。”一名士卒匆匆奔来，双手呈上卫青信函。
秦天打开一看，脸上现出惊喜神情。
他转身跨上马背，“驾”一声就往营寨后门奔去。
寨门外就是李广搭建的中军大帐。
此刻，李挖挖和张骞两人坐在帐篷中，边品茶边对弈着。
挖机就停在帐篷前。
阿赢不在，干姜茶是张骞亲自动手泡的。
“这李老将军，唉……”
说到李广，李挖挖不由摇摇头，愧疚地道，“是我失职呀，没保护好他。”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张骞快人快语，“李广是将军，他是来打仗杀敌的。又不是来当小姐。”
“这战场都没上，自己反倒陷进去，怨得了谁？”
“可是……”李挖挖一时也找不到什么来说。
张骞端起茶杯道，“没啥可是不可是，就算他真被伊稚斜家那丫头给掳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老哥，你啥意思？”李挖挖不解。
张骞笑起来，说：“你才来不知道，这李广被人掳去，也不是头一回了。”
“啊，难道堂堂飞将军，还随时被俘不成？”李挖挖惊讶。
“那倒也不是，总之，他有时被弄过去，冷不丁的，又自己回来了。反正，这种事常有，到后来，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还有如此说法，李挖挖诧异得含在嘴里的茶水半天没咽下去。
张骞见他不信，便道：
“我给你讲个故事：据说是元朔三年，就是前年春。李广担任雁门太守。”
“时值汉匈两国开战，大老板就命李广领兵突袭匈奴右贤王。
可这老兄领着三万大军，在大漠转悠了几天也没找到敌人。就在他粮草耗尽撤回来时，匈奴却又出现了。
人家的主力八万精骑已在半路上等着他。
一战打下来，李广就被捉住，当时他腿上还受了伤，人也昏迷了。
匈奴人就用两匹马，在中间拴上网兜，让他躺在兜里驮着走。准备弄到王庭交给伊稚斜。
谁知，就在快到龙城时，李广醒了。”
“然后呢？”李挖挖紧张的期待着下文。
“他趁对方不备，猛地跳起来，一脚将旁边马上的人踹下去，抢了人家的坐骑就跑。”
让人没料到的是，那马上骑的人是个军需官，马背褡子里正好驮着一堆抢来的金银珠宝。
恰好，彼时朝廷打仗把钱打光了，没银子发军饷。
于是，李广就将财宝如数上交。
本来他损兵折将，是要被判死罪的，但大老板见到钱，一高兴，不仅没惩，反而还给他升了一级。”
“哈哈，有趣吧？”张骞说着自己先笑了。
李挖挖也笑起来，并比了个搓钞票的动作说，“看来，你们老板也挺喜欢这个的嘛。”
“那是、那是。”张骞嘻嘻道：
“没办法，大老板爱马，打仗要钱、养马养军也要钱，遇上银子岂有不喜之理。”
说说笑笑一阵，李挖挖心情也开朗了些。
“大哥、大哥！”正在这时，秦天风风火火闯进来，人没到声音就先到了。
李挖挖起身，“二弟，何事，急急惶惶的？”
“大胜，我军大胜。”秦天端起案几上茶水，也不管是谁的，一口喝干，这才抹着嘴道：“战报来了。”
“如何，快说？”张骞一听也跟着起身道。
“首先，老鹰岩脚下一战，我军淹死、截杀、毙伤敌人共计约八万余，伊稚斜仅带随从百人逃走。”
秦天笑盈盈看了两人一眼，接着又道：
“其次，卫将军依大哥之计，率精骑突袭匈奴后方成功，斩获甚丰。”
“第三，将军已率大军回师，让我等拔营去半道汇合，搬师回朝。”
“走走，那还等什么。”
张骞连忙收起棋子说，“再晚，咱可就真成后娘养的，爹不疼娘不爱了。”
“可是阿赢？李将军和阿赢怎么办？”李挖挖一时没了主意。
“还能怎么办？禀报给将军呗！”张骞说，“这种事，得请卫将军定夺。”
“你连自己的银子都还没拿到手呢，操那么多闲心干嘛？”
“还是赶紧去把赏金领了方为大事。”张骞提醒道，“咱俩投缘，我才跟你说这些。”
“这世道啊，任没啥也别没钱，任有啥也别有病。不信，等回到长安你试试！”
“老哥，多谢。”李挖挖当即感激地道，“等拿到工钱了，我请客。”
随即又扭头四下瞅瞅，压低声音对张骞道，“要打炮都可以，到时我买单。”
“以为人人都像你呀？光棍一条，整夜只能扳桩睡。”
张骞戏谑道，“实话跟你说吧，我那匈奴婆姨厉害着呢，通宵折腾，天亮照常下地干活。这炮呀，老子可舍不得随便乱放。”
李挖挖瞪大眼睛。
这老兄还真是走南闯北过来的，竟这么开放，聊起那事眼皮都不眨一下。
该不会古人都这德性吧？
“张大人说得对，大哥，那咱就走吧。”秦天也在一旁催促道，“不然去晚了，可就追不上凯旋大军了。”
“好好。”李挖挖点点头，“那就拔营，回家！”
说到这，他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不对呀，这别人倒是都有家可归了，但自己去哪儿呢？
一个外来户，在这陌生的汉朝，连个落脚地方也没有，难道上京城睡大街？
何去何从，李挖挖有些迟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