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浑水摸鱼
热闹了没两天的客栈重新又恢复了寂静，除了能听到呼啸的风，客栈内的吵闹声都已经消失，发白的酒旗在烈日的照耀下，褪去了原本的颜。
丁晟坐在餐桌的主位之上，嚼着大蒜，吃着新鲜的汤面。区别的是，最开始这桌上几乎坐满了人，而现在已经只有他一个人坐在餐桌旁，对这些变化好似一无所觉，或者说浑不在意。
这么大的客栈之中，不剩下几人，穿堂风吹过，除了带来些许清冷更多地是内院传来的刺鼻异味，随着天气炎热，仿佛比前几日味道要更浓烈些，已经无法完全忽略。
店中老丈被安排去给远在庙中的赵三送饭去了，疯婆子还是坐在内院水榭的枯井旁。至于店家，在死了这么多人之后，也知道这次的聚会不同寻常，再没有前几日那般健谈，坐在案台之后，无言的摸着案台上那掉漆的木质算盘。
见得二人出门回来，坐在案台之后的店家赶忙上前招呼，“两位公子现在准备吃面么？刚才见你们二人不在店里，就想着晚点给你们准备，若是太早煮的面，很容易就失去了原本的口感呢。”
不得不说，店家考虑的还是相当周全，但是两人此时此刻都没有什么吃饭的心情。
“可以稍等一会，我这边还是先去查看一下肖启元被杀的情况，等查探好了下楼再煮面也来得及。”赵天生温和的对店家招呼，他对任何一个努力挣钱生存的人都带一丝敬意，尤其是曾经的经历让他知道挣钱是有多么的辛苦。
见店家望向自己，赵大想了想，“跟他一样吧，暂时也不用给我准备，再去肖启元房中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线索。对了，宋瑜那边的饭有送过去吗？”
店家急忙点头，表示所有都送了的，不管是一直在房中修养的宋公子，还是在庙中的赵先生都送过的，送饭的老丈应该快要回来了。
赵大微不可察的用眼神瞄一眼在吃面的丁晟，他这般问店家，自不可能是对宋瑜有任何关心。实际上，他主要是想确认在客栈之中的宋瑜有没有遭受丁晟的毒手。
赵天生无暇顾及3二人心中所想，整个客栈之中现如今没有多少人存活，怕是要不了多久真正的凶手就会浮出水面，所以肖启元的这场死亡，是他必须要去查探的一个情况。
倒是丁晟见两人根本没有丝毫搭理他的意味，将筷子拍在餐桌之上，发出不重不响的声响，足以让人注意转移目光，他用抹布轻轻抹一下嘴边的汤汁，淡然道：
“两位不知道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般融洽，同进同退，看来是在没人注意到的时候达成了什么协议呢？”他偏着头，微微蹙在一起的眼睛带着一种压迫。
“两位不准备说些什么吗？要知道刚才客栈不远处的荒山上可是有源气波动，哪怕我远在客栈之中，也能听见那边传来的巨响。”
赵天生跟赵大毫不掩饰的对视一眼，还是赵大给出了解释。
“不知道，可能是有人在火源晶矿洞里尝试着去寻找一些未被人发现的火源晶，你要知道，这座毕竟是矿山，有些震动也实属平常。”相当敷衍，但是两人毕竟也不是上下级的关系，所以说也说不得什么。
“哦，那你脸上的伤痕是怎么回事？还有你，赵天生，你不是说去蝠翼炎貂的矿洞中查探了么？有发现什么不一样的事物吗？还说你已经发现了信里提到那只金簪？”丁晟睥睨的目光扫过二人。
赵天生本不欲回答，因为丁晟这般颐指气使的语气着实可笑，不过念头一转，回答了好像也没有什么损失，自己也可以安静的去查探下肖启元死去的房间情况。
“你们昨天那许多人都没有找到，我一个人又如何能寻到那只金簪。既没有你这样的实力，也没有你这样的运气，就连一枚火源晶都没发现，在矿洞之中，除了查探了一些凶兽的生活环境，便是一无所获。”
明明赵天生说的都是大实话，但是在丁晟看来却是避重就轻的回答一些无关紧要之事。他缓缓站起身，自从之前在餐桌发生冲突之后，在客栈中他这一身兵甲是不离身的，以防不测。旁边的店家也悄悄的躲在了案台之后，都不敢伸头探望。
赵大担心的就是这种情况，一旦丁晟不管不顾起来，他一个人是完全抵挡不住丁盛的强攻的，所以他脚步微退，紧紧跟着要上楼的赵天生站在一起，面对着丁晟身上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威压。
“别急，现在就算你通过那些蝠翼炎貂的羽毛确认了可能存在的三阶源火晶，那你知道三阶火源晶在哪里吗？”赵天生制止了丁晟的冒进，他来这里是解谜的，不是陪这些人厮杀的，不然源雾空间也不会将他的源气封禁住。
“什么意思？这么说，你知道三阶火源晶在哪里？”丁晟目光如电，冷冷的直视着赵天生。
“我什么时候说我知道火源晶的下落，我要是知道不早就取走，还回着客栈作甚？既然没有这三阶火源晶的消息，那我们就不存在这最直接的冲突，先不说我们两人联合在一起，你不一定能讨得好处，就算你真的能杀了我们两人，你又从哪里去找那个还未曾出现的源晶？难道就要为这一个未知的空口白牙一直进行无意义的斗争吗？”
赵天生都想为死去的赵二，琴姬，肖启元喊一声冤，这都没有切实的看见那枚三阶火源晶，就付出了生命，这些人无脑冲个什么劲。
“你难道还没觉得这次聚会是有心人设定好的一场局，甚至幕后之人都还没有现身，我们就因为一些虚幻的东西去争斗，等你想清楚有没有切实的利益在动手吧。”
丁晟倒也不是那种无脑冲上的莽夫，本身对于二人之前言语也是试探。他知道两人在这种情况下自然会联合起来，但是他自身的实力就是他最大的保障，所以也没有强行动手。
但是还是放下一句狠话，“不管你们怎样联合，但是三阶火源晶我势在必得，你们还是别浪费时间了，该走趁早走，非得为了虚构的三阶源晶丢掉性命可就不值当呢。”
不再费工夫去跟丁晟做一些口舌之争，上楼找到肖启元居住的房间，他要看看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留下来。
就跟他第一趟检查赵二的房间类似，尸体都已经被处理掉了，很多线索都被来往的人给破划掉。
不同的是一旁说着风凉话的不再是琴姬，而是赵大，这么说接下来死的会是赵大？
赵天生颇为跳跃的联想了一番。
“真不知道你来搜查这些房间有什么用，就算给你真的查出来凶手是谁？在没有修为优势的情况下，根本对眼下这个情况没有任何的帮助，更别说在这么一个偏远的地方，章法与制度如此单薄，就算你是巡逻队也很难管到这里的。”房内空间不大，几乎都是本身就存在的物品，因为不知道要找什么，所以赵大只是随意的打开衣柜在翻弄，他想弄明白赵天生做这些事的意义。
“你不懂，有时候求知的过程远比结果要重要的多。”
说虽是这般说，但现实的情况是，赵天生必须要查出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凶手，不然根本无法完成这源雾空间的任务。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只有找出真正的凶手，哪怕其中一位，才不会被源雾空间直接抹杀。
肖启元的房间收拾的很干净，除了清理尸体时候，留下的一些拖拽的痕迹，其他的基本维持的原样。
茶桌之上还放着一盆精心栽种的植物，不是这客栈周边生存的植物，应该是肖启元专门带来的，香味浓重，甚至连房间之中淡淡的焦糊味道都几乎被遮掩掉。
真的是死了都活该，来到这么个地方都没有一点的心理预期。就像之前丁晟说赵三一般，完全是以度假旅游的心态来参加这次聚会，如何能不被杀，他对肖启元这般人也是不知道如何评价。
“你们是在房间内发现肖启元尸体的吗？怎么感觉这里不像有着过火的样子？”赵天生疑惑地问，不是第一时间见证肖启元的死亡，就会有很多东西遗失掉，源雾空间这次事情的进展实在是太快。
这个房间显得过于干净，除了床铺之上肖启元的随身包裹被翻开之后，其他的几乎是没有变动的，甚至在赵二跟琴姬房中存在的些许挣扎的痕迹都没有，没有留下任何烧焦的焦痕或者抓出来的爪印。
“对的，我发现他就是在这里，不过尸身不是我或者丁晟最先发现的，是店家最先发现的，你看床那边的那摊焦黑血迹，焦黑扭曲的盘在地上。跟前两起事情都是一样的，整个人被烧死，不过那些纸片可能昭示着肖启元会是幕后的凶手。”
那可说不准，赵天生若有所思的摇摇头，他走到那滩血迹前，除了有一块被烧焦的音骨，还有一些被烧掉的纸片散落在血迹之中，在拖走肖启元的尸体时，也很小心的留下来。
他翻动纸片，留下的是跟他收到的那封信相同的字迹，但是整个纸片被燃烧的很完全，只有零散的一些断句跟文字，除了跟他们收到的信件类似的正文，还有些不一样的断句。
“帮我杀了……”“就能得到三阶源晶……”“这些羽毛你应该……”“你是专业的杀手……”“只要你完成就……”
嗬，这个残缺纸片预留的信息相当的大。
赵天生略微摇头，将血迹中的半截音骨拉起手中仔细观察，其上沾染的血迹不多，也比较容易剥落，他在血迹周边仔细凝望了一阵，但是只有一点点音骨的粉末，没有其他更出奇的地方。
床上的布包被打开肆意翻弄过，余下的是一些细针、飞镖之类，甚至还有一两把短尺寸的匕首，加上几件衣物，这便是肖启元剩下来的全部东西。
“这个包裹里是不是本身还有一些东西，但是在肖启元死去之后，你跟丁晟拿走了其中的部分物品？”
肖启元的包裹之中断不会这么简单，随信附送的一阶源晶应该会存在于包裹之中，这也是做局的一个引子。更何况他自己修行，先不说本身可以获得源晶，这两天也不足以让他耗尽源晶中全部的能量，所以一定是被人拿走了。
“别这么看我，我虽然翻动了肖启元包裹中的物品，但是在我跟丁晟来到这个房间之前，床铺上这个包裹就是被打开过的状态，打包的也很松散。”
“因为本身包裹中并没有什么值得起争执得的物品，所以我跟丁晟就各自取走了一些相对有用的物品，两小瓶药粉跟一柄匕首，就没有再碰任何东西。”赵大倒是毫不在意的诉说他们分掉了肖启元的部分东西，要知道他本身就是盗匪，抢活人东西都实属寻常，更别说死人的。
“所以你怀疑肖启元会是凶手？”在打服赵大之后，他发现跟赵大沟通简单起来，不至于有那种自鸣得意情况发生，两人脆弱的小队关系也得以维持。
“我当然觉得他是凶手，虽然明显他不是幕后之人，但是自然是收到一定的好处后的执行者，赵二跟琴姬都是他杀的，因为他关注琴姬，所以才会知道宋瑜是进过琴姬房内的，正好可以顺势嫁祸给宋瑜。
他的包裹里里不仅有蒙汗药跟一些其他种类的毒剂，还有包裹里那几根蝠翼炎貂的羽毛，你看到了吗？跟琴姬房中的如出一辙。”
听完赵大的分析，赵天生暗自点头，但是他更偏向于肖启元不过是恶意混淆视听，从而可以浑水摸鱼。
因为他从心里感觉这是有些悖论，就像肖启元之前说的，他如果要杀琴姬，根本不需要去做这样的设置，甚至露出这么多马脚，一个专业的杀手，杀琴姬这样的普通人，只要轻微的一剑。
更何况预留下的羽毛指向性过于明显，而且这信封剩下的一些字迹，也有诱导的嫌疑，在某些关键点预留的模糊。
“话说你在这里面停留这么长，查出来什么没有，之前的人是不是肖启元杀得，肖启元是不是丁晟杀的？”
见到赵天生缓缓摇头，赵大忍不住吐槽：“什么都没有查到，你还装的很沉稳的样子。”
“就是什么都没有才更能说明问题。”赵天生心中微定，已经有底气不被源雾空间所抹杀，剩下的就是查清楚这个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上来。赵天生两人都倚靠在墙边，对着房间，以防不测。来人距离门外还有两三步的距离，面色惊恐，对着房内的两人喊道：
“不好了，破庙那边起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