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月有阴影
一只小山丘似的暴魔猪站在下落的坠落点，同时后颈用力，头部猛地向上拱起。
这样被獠牙刺穿，就算不会立马死去，也注定从中折断骨头粉碎，根本没有挣扎的余地。
勉强从识海之中的混沌挪出意识。调动体内近乎枯竭得的源气，引动空间袋，取出一枚几乎要破碎的法印，他麻木的手掌几乎不能握住法印。
“印守。”
坠落的法印发出清脆的咔嚓声响，崩碎的石粉随风消散。但是一股虚幻的力量阻隔了暴魔猪的往上昂扬的冲势。
纳源境的法印在锋锐的獠牙面前不过只抵挡了一瞬，随着额头玉角的光芒一闪，直接告破，但是至少击退了暴魔猪。
额间光芒暗淡，暴魔猪巨口中发出地低沉的哼叫，甚为凄惨，眼睑处渗出血液，本就是刚踏入汇流境，这般肆无忌惮的使用玉角的力量已然超负荷。
这枚法印也为赵天生争取到了非常宝贵的反应时间。猛然一脚踢出，踢在暴魔猪的獠牙之上，仅剩的那根獠牙也断裂飞出，赵天生也被反震着落入水中，溅起水花。
獠牙被动断裂，给暴魔猪造成了难以言喻的疼痛，体内嗜血蝠毒素的蔓延，也让它有些无力。
赵天生浸泡在水中，右手扬起部分水，在脸上胡乱抹上一把，争取清醒意识。
现在一人一兽都已经是强弩之末，就看谁能坚持到最后，关键是点星笔被抛飞在远处的溪岸之上，他没有合适的源兵刃能打破暴魔猪的防御。
他望着失去獠牙但仍然处于暴怒状态的暴魔猪，小心的环顾四周，脚步在溪水之中踩动，被溪水冲刷过的沙泥与石块很难有稳定的着力点，他根本没有与之硬碰硬的想法。
庞大的黑影从岸上直接一跃而下，赵天生扭身躲开，一条手臂被刺穿的影响也在此时此刻展现出来，湿滑的溪石上跟本难以维持平衡，水中反而四肢蹄爪的暴魔猪更为便捷。
这样躲下去不是办法，他必须上岸拿到点星笔或者有什么其他办法可以杀死暴魔猪，空间袋中的法印也消耗一空，没有脱开身位的办法。
随着吼叫声越来越近，他猛然咬牙。“拼了。”
在暴魔猪猛然扑向他的时候，他也决然的往远处扑过去，将后背留了出来。
将后背留给大型凶兽，不是已经认命，就是另有打算。
一阵剧痛从腿上传来，暴魔猪蹄爪直接砸在了赵天生的小腿之上，剧痛几乎让他眼前一黑，识海重新又出现针扎似的疼痛。
他猛然翻身，一个鲤鱼打滚，手臂外前探出，摸出一个物件直接凶狠狠地朝着暴魔猪脆弱的眼睛直插而去。
正是暴魔猪第一根被抛飞在溪水中的獠牙。
一声惨烈的哼叫响彻在溪涧。
望着刺过来的獠牙，暴魔猪低头避开的，但是锐利的獠牙闪着寒光依旧透过脸颊骨大半都刺入脑内。
剧痛疯狂之下，暴魔猪在溪水之中不断翻滚，连带着腿脚不便的赵天生都抛飞在岸边。
浑身骨头仿佛散架一般，但是被抛到岸边的赵天生仍不敢松懈，大半个獠牙都插进去，也是致命伤，没必要在暴魔猪发狂的这个时间节点去拼命。他将取来的点星笔紧紧握在右手中，瞅着空隙看能不能再给暴魔猪来一下。
好在挣扎了一会，随着体内毒素的蔓延，以及深入的獠牙，暴魔猪还是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刻，重重的砸在溪水之中，不再动弹。
赵天生挪到一块巨石旁，面对着暴魔猪，稍作调息，主要是他全身源气也几乎耗尽，几番肉搏下来，肉体力量也耗尽，都没有去翻找暴魔猪体内可能存在的兽源晶，在伤口处撒上药粉，静静调息。
直到月华重新挥洒在密林之中，肚子饥饿难耐，赵天生才停止调息。此时在药粉的作用以及他本身超乎寻常的恢复力之下，腿上的伤势除非是骤然用力，已经是可以正常行走。
起身将水中的暴魔猪拉到岸边，发力不方便，所以他费了好大的劲气才将之从溪水中捞出，拔出柱状獠牙，在暴魔熊的靠近后脑部位形成了个圆形的孔洞，血水已经顺着溪水流干。
他顺着孔洞摸索一阵，在脑部摸索到一颗发着淡黄色的光芒的源晶。
“还不错。”赵天生忍不住乐道，并不是所有凶兽都会有兽源晶，这次试炼猎杀了十数头凶兽，他也不过收获三枚源晶，暴魔猪的源晶也是其中唯一的一枚二级源晶。
除了这枚源晶，暴魔猪的两根獠牙也被赵天生收到空间袋之中，接着将整头暴魔猪身躯收进空间袋之中，暴魔猪的四根蹄爪的肉质鲜美，长期奔蹿，内部的筋肉也是相当有嚼劲，虽然浸染了部分毒素，但是只要带回染墨轩，经过处理，肯定也是大补的一道食材。
抬头望向天空，空中的明月只缺了个角，再过几日便会来到月圆的时光，这次为期两月的试炼还算圆满，赵天生自身还是比较满意的，接下来两天就会回到染墨轩之中调养身体，为下次的源雾空间试炼做好准备。
借着皎洁的月光，他在溪水上游捕捉几只肥美的鱼，生火烤几条鱼填饱肚子。
夜晚的密林之中也是凶兽活动频繁的时刻，多亏了于勇给他划定试炼范围的时候，会时不时爆发出自身强横的气势，震慑周边本就不多的汇流境凶兽。
但是他依然小心的在周边撒上黑酥粉末，防止有不知名的凶兽被火光惊到胡乱闯过来。
饱腹之后，将火堆熄灭，只预留最下面枯木燃烧后形成的木炭微弱的火苗埋在柴木之中。小心的和衣而睡，如无意外的话，明天他就会回到铁元城之中。
随着夜色变深，前半段不少凶兽的奔袭嚎叫声也渐渐平缓，只剩下简单的溪流之声，跟细碎的虫鸣，赵天生也带着一分警觉，九分困意睡去。
夜间的野外是属于凶兽的，哪怕是较为平和的东部区域跟南部区域夜晚也很少有冒险者会这般疯狂的在野外活动，老实的窝在早就寻找好的安全所待上一晚。
所以被这般吵醒，赵天生是相当不满的，身上仍然会一阵一阵的传来虚弱感。微微摇晃着脑袋，没有贸然的采取行动，听着声响传来的方向。
好像是两个人发生了争执，因为某些事在这么个山坡上的密林中争吵起来。
“这么远，足够远了吧，这么个鬼地方我可不想再往里面深入了，谁知道会碰到什么样的凶兽？”
“不行，主管明确说的，要丢到山涧的另外一侧的，你难道忘了，主管这人可是相当的残暴，如果被他发现咱们就是这般糊差事的，定然会吃不了兜着走。”
赵天生靠近坡，在上坡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地接近两人，但又维持在一个可以逃窜开的位置，侧着身子望过去，只看到两人分别背着一个大包裹，不知道包裹里放的是什么东西？
“怕什么，不是考虑到主管的残暴，刚才的那段路我都不会走的。现在只要咱们将东西扔在这里，这片凶兽杂多，又人迹罕至的地方，到这里跟在过一个山头区别真的很大么？”其中一名精瘦矮小男子，激动跟身旁的人比划起来。
“别忘了，过了这个山涧，山那头可是那畜生的地盘，之前的那次不是咱兄弟俩跑得快点，肯定死在这片密林之中，主管为什么会让咱们过来，还不是格外珍惜他自己的小命嘛。”
赵天生尽量琢磨起两个人对话中的言语是什么意思，那头畜生指的必然是山那边的一只厚头鹰，但是凭他们二人的速度，还能在厚头鹰面前说跑得快，撑死不过厚头鹰没有去巡猎或者压根没有注意到二人。
这般言语无疑是自吹自擂。
“可是这是不能被外人所察觉到的秘密，如果被人发现了麻烦很大的。”另外一人声音浑厚，听起来有点智力欠缺的味道。
“怎么跟你说了这么多，你还是不明白，东西往这里一抛，北部的野兽又多，等到有人发现已经不知是多少日之后，况且野外冒险，死了也是命中注定。”精瘦男子激动地摇着同行人的臂膀，他深知对于这样的死脑筋，只有变着法解释清楚。
不然的话还要上下坡，蹚过山涧，直到翻过前面的山头，实际才到真正的目的地。这期间时间漫长，还不知道会碰到什么样的凶兽，打死他也不愿意前行。
在这般激烈沟通之中，精瘦男子的背着的包裹掉在了地上，也扯开了另外一人身后的黑色布袋。
赵天生看的分明，那伸出的分明是一个人的手臂。这两个人深夜跑到山中，不是什么冒险者，反而是来抛尸的。
他屏住呼吸，不发出丝毫的声响，幸好燃尽的柴木早已失去火星，月亮也在早些时候失去光影，被大团的阴云笼罩着。
“老爷现在的需求越来越大，说不得咱们后面白天都要进行着偷偷摸摸的工作。现在夜晚偷点懒也没什么。”
“去你的。”只听得精瘦男子爆出一道粗口，将尸体踢到山涧之下“老子才不会继续送，正常回去汇报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声音压的很低，咬牙切齿，一个个字眼仿佛从牙缝之中迸溅出来的。
见精瘦男子已然破罐破摔，另一位壮实一些的也没再坚持，将尸体也抛进山涧之中，精瘦男子低笑两句，拍着壮汉的肩膀，两人直接往回走。
丝毫没有预料到就在山坡之下，就在他们正脚下，会有人听着他们所谋划的大部分事迹。
赵天生估摸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情况，肌肉的酸痛已然消失，但是气海之中，源气并没有凝聚多少，识海中更是一塌糊涂，根本无法内视，刚刚动心起念，便感觉识海一阵抽抽。
没有去冒更多地风险，直到二人走了好一段时间，赵天生才开始行动。
他查看了两具尸身的情况，都是很常见的野外冒险者，手掌之间布满拨弄枝叶刺出的伤痕，查探了一下，开辟的气海已然溃散，但是稍微翻弄一阵只是看到两人都是面容惊惧，在也找不到其他的致命伤口。
难道这两人都是被吓死的？
怎么可能。赵天生目光凝重的望着两人的面目，身为冒险者哪有这般脆弱的，处理尸体的这两人也说明的这件事的不同寻常，更何况他在这两具尸体上，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一种淡淡火烧过的味道，偏偏他们身上没有灼烧的痕迹。
赵天生面对着两具尸体，静静的思考这熟悉感从何而来。
思索间豆大的雨滴也突然降落，之前浓重的阴云，化作雨滴落下。
来不及思考，本身烘干的创伤部位受不得雨淋，不然药粉也会被冲掉。他赶忙往远处跑去，山涧之中不存在躲雨之处，并且如果抛尸二人组他们口中所说的主管真的破天荒的过来查看，他反而会暴露，所以没有管太多。
翻过山丘，在一处小山洞中调动源气，度过一夜。
第二天在安全抵达染墨轩之后，心情也放松下来，跟于叔稍微提了下最后一天碰到的怪异事情。
于勇点头表示知晓，但是还是劝他暂时把心思重点放在下次的源雾空间之上。
余子诗在上次的月圆之夜已经进入过源雾空间，出来之时虽然气息暗淡不稳，但是眼中精光四溢，仅仅当时逸散出来的气息便让赵天生觉得差距很大，所以他才会这般在北部山脉边缘死死拼搏。
养蛊似的试炼并不仅仅是于勇安排的，也是他自己要求的，不然也不会只带了一枚一阶法印就独处在深山之中。
所幸这次试炼的结果两人都相当满意。
赵天生气海之中已经凝聚的不少液体，气海上层源气缭绕，源气糅合在一起形成源雾，他这完全是踏入纳源境后期的景象，况且源雾空间为他所开辟的气海凝练无比，举手投足之间强大不少，也不至于让关明这样的人轻易看穿他内里修为的深浅。
更主要的是在北面山脉的这两天他也是生死线上见过血的。从一开始的纳源境中期完全受伤，到后面纳源境中期的凶兽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源气鼓荡，浑身气血比凶兽都还旺盛，简直一个人型凶兽。
只有在面对同境界凶兽之时，赵天生才初步了解受于勇他们推崇的体质很好是什么意思，夸张的修复能力，发达强健的肌肉，后期他跟凶兽的搏斗完全是以伤换伤，再通过制作陷阱，完成猎杀。
与此同时，他精神力方面也有大幅上涨，识海之中有缕缕雾气在升腾，虽然他还是完全无法将其控制凝想成点星笔，但是已经有长足的长进，就连暴魔猪爆发性的一击獠牙都在影响之下偏移，神念已经渐渐可以影响周边的事物，哪怕被源气灌输过。
“所以，你准备好了么？”于勇拍拍他的肩膀。
“师兄，加油，是时候强大起来，带我飞啦。”余子诗在一旁比出一个鼓励的手势。
闻言，赵天生露出微笑，轻点额头，“没问题的，回来还要吃炭烤魔猪蹄的呢。”
源雾空间的任务，是一种挑战，也是他能够快速追上那些大家族世家子弟的唯一办法，不然他现阶段他根本找不到任何地方可以媲美源雾空间中那许多的源气，更别说提供的功法以及源兵刃。
一轮圆月正挂在空中，月辉清冷皎洁的洒在内院之中，并且半个时辰前他听到脑海中响起那冰冷的声调；
【好人，还是坏人，真的有界定空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