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永恒的本相
世界被白雪与冰重新掩埋,在寒气凝结的沟壑山涧上是一条腐烂的桥。只余两条绳索数块木板。
在那桥的一边,隐约有一条小道一座残破的废弃教堂。
涅拉尔迈步落在桥上,气旋自脚底生成。平稳的踩在虚空之中,在他的脚下是残破的高塔,亦是简陋的要塞。
“看来是他维系了此方世界的存续”希芙开口,似乎是觉察到了这名为绘画世界的崩溃。
涅拉尔点了点头,目光格外平静。只是表面的平静难以掩饰内心茫然。
两人自桥上走过,便是由冰凝结的狭小道路。在那尽头是残破的教堂,有被烧过的迹象。
昔日的血迹在冰层下格外刺目,透过那层时间隐约能看到一名落寞的骑士,一位修女。
每上升一点的高度,就仿佛离身后的世界远了几分,当两人走到教堂门前的时候,便好像脱离了那方世界。
涅拉尔犹豫一下,按在大门上的手迟迟未动。直到希芙将手放到他的手背,他才回过神来,用力将门推开。
推开门的一刻,大量腐朽的空气自里流出,令涅拉尔一时间难以睁眼。火的味道以及焦灼之感。
这所谓初火倒是同癫火有几分相似。混乱,不稳定。
教堂内部昏暗一片,整齐的座椅,肃穆的神像。在那角落微弱的蜡烛独自在燃烧。
顺着那火光,两人爬上楼梯,在那烛光拥簇之处,一张巨大的画斜靠在墙面上,画中已没有原来复杂的颜色。
在那两米的高凳上,绘画师怔怔的看着画卷。面色惨白,其脸部的烧伤与脚上冻伤有鲜明的对比。
“好久不见”希芙开口道。
只见其点了点头,金色的眸子略有暗淡。只是眸子一瞥,那教堂里的烛火全部亮起,明亮中更多的是温暖。
“又回到…最开始,有了可能”干瘦的手摩挲着花卷,有那么一刻恰似当初。
“以前…有两个人进入画中,但都离开了。一人选择延续世界,另一人则任其消亡”
“那么你呢?你…又会如何抉择”
片刻的沉默,还是希芙开口打破。
“你管他们怎样,选择不是一直在你手中,在他们手中吗?”
涅拉尔将那获取的黑暗灵魂颜料给予眼前之人,此颜料或许便是那方世界的本色。
那绘画师呆呆着看着那份颜料,其中蕴含隶属于她的奴隶骑士以及她的造物。
“只要有颜料…便能重新…带来可能”
涅拉尔思索片刻,记忆的光芒自手中亮起,一道璀璨的亮光自其额头被扯出。那是昔日黄金树的记忆。
一滩金黄的颜料在他手中凝聚,向着绘画师递出。
“谢谢,我从未…见过如此纯净…的色泽”
那苍白的面孔紧紧盯着手中之物,那种颜色要远比黑暗灵魂作成的颜料更为明艳。
“作为…回报,我已替你阻拦…其片刻。只不过,她好像只是…驱赶你”金色的眸子看着涅拉尔,面无表情无喜无悲。
“驱赶”涅拉尔低声呢喃,面色苍白无比,苦涩与茫然涌上心头,一时之间竟沉默不语。
外面的风雪强盛,吹拂着教堂的大门发出沙哑之声。室内的烛火在闪动,昏黄间令人迷醉。
“我好像陷入了难以挣扎的境地”涅拉尔开口。
手臂上记忆的晶块闪闪发亮,属于他固有的记忆正在被同化,黑色的泥渍将那盔甲之外的皮肤染的乌青。
饱食着他的精神。
希芙将手放到他的手心,联结的权柄又将其本该散落的精神尽数合拢。
同时,黑色自天边的尽头缓缓蔓延,片刻间已至教堂的门外。
“火灭了”绘画师开口。
“他还是…选择了灭火”
黑暗蔓延,渐渐已看不真切,只有希芙的手心温热。唯有那不变的绘画散发微弱的人。
“我看到了…”
“那腐败的大船之上,寻火者已经…出发了”
……
当黑暗将一切包裹之后,这方世界陷入了永久的死寂。
涅拉尔站在此方的空间中,时间在他身边飞速流转。
百年,千年。
以至于失去了数量的概念,那聚集地化作了灰,漆黑的潮水淹没了一切。
始终没有等到所谓的契机。
“还在吗?”涅拉尔开口。
“在的”希芙轻声回应。静静的站在其身后,没有打搅眼前之人。
当希望与可能彻底湮灭之后,恐怕只有那绘画与寻火这两种可能。
空间倒转,片刻间已到了世界尽头,传说中位于时间尽头的环印城已化作了废墟。
穿过此方世界,身后红色的荆棘藤蔓更加的明显,那堪比天地的植被将那鳗鱼牢牢禁锢。利刺在其体表割裂出如山川般的豁口,遗忘的物质自其内流淌。
就连寄生其中的众多世界也变的不稳定。
那是逐渐登顶神明的力量。
血红自那遥远之地刺透万界,不同于猩红腐败的颜色,是浓重的血腥。七团红色的太阳自身后浮起,似血肉,似新生的生命。
每一团都拥有权柄与法则。
“未完全炼化的神人!”希芙目光露出意外之色。那整齐划一的异口同声也变单调。
涅拉尔背生寒意,目光中那六轮血气弥漫的大日自那鳗鱼的头顶镇压,令其一点点重新化作渊海。
在那红光照耀他身侧的一刻,一团灰蒙蒙的雾气自虚空中将他包裹与接纳。
另一方新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