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如果没有那场突如其来的意外
覃懿行既然打算和桑柠摊牌，自然不会有所隐瞒，见她有疑问，便都说了，“他说当年你妈妈生病，你们发生了些矛盾，后来你妈妈走了，你因此事而恨上他们。”
他狐疑地看着她，“莫非事情并非如此，还有别的内情？”
这人的确聪明。
桑柠却放下心来，事情真相到底如何自然不会跟他说，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而且，她和他真的不熟，连许念都不知道的事情，她会跟他说？
“没有。事情的确是这样子。”
覃懿行静静地看她，她的脸看向窗外，接近上班时间，咖啡厅的顾客渐渐多起来，也热闹了起来，人来人往。
她很安静地坐着，一言不发，但他在她身上看到了淡淡悲伤，他的心也隐隐作痛。
整理了下思绪，他缓缓开口，“无论你相不相信，我刚才说的话，全都是出自肺腑之言，我对你的确是很喜欢，而且，我是真的不看好你和陆大少会有好的未来。申老夫人这个人，控制欲很强，更不喜欢别人忤逆她，你和陆大少之间，迟早要面对来自申老夫人的压力。假如，我说假如有朝一日，你和陆大少真的分道扬镳的话，你能不能优先考虑一下我？”
桑柠皱着眉头，她连覃懿行的身份是什么来头都不清楚，更遑论说考虑他。
“我不喜欢你。”她语气很干脆，至于她和陆砚初如何，“你的话我不喜欢听，以后不要再说了。我和陆砚初，你只需要奉上祝福，其他的还轮不到你来赘言。”
“覃总慢坐，我还要上班，先行一步。”
“桑柠，”他叫住她，有些艰难地开口，“从理智上来讲，我的确是要祝福你们白头偕老，但从感情上来讲，我做不到。但是你放心，喜欢你只是我自己的事，我不会对你纠缠什么。”
“那就最好，谢了。”
桑柠丢下一句话走了。
覃懿行有些失落，这个结果在他那天看到桑柠和陆砚初一起时，他就预料到了，只是现实还要更残忍些，她对他抱有很大的成见，还有些敌意，而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默默地看着她的背影走远。
他并没有气馁，对于他来说，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挫折，他坚信两人在一起，方方面面都要势均力敌，爱情和婚姻才能长久。
桑柠和陆砚初明显的门不当户不对，他们走不了太远的。
……
桑柠从咖啡厅出来，一路都在想最近发生的事情，短短几个月发生的事情比几年还要多，从到吕欢颜再到覃懿行，还有暗处的岑明皓、申梅，她总觉得有些事情已经渐渐向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而她，面对即将来临的风雨，在没有更好的法子前，只能等待它的来临。
陆砚初中午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桑柠明显的有些心不在焉，但她掩饰住了。
陆砚初问，“在做什么？午饭吃了吗？”
桑柠揉揉鼻梁，让面部表情自然一些，“刚吃完，准备午休。”
陆砚初一听声音，怔了怔，和刚才轻松的语气截然不同，“宁宁，你不开心？”
能说得出口的事，都不叫心事。
能向人倾诉的，都不叫委屈。
有口难言的心事，甚至连见天日的机会都没有。
桑柠这些年所受的委屈和憋闷，又有哪一件能真正公之于人的？
时间能抚平所有的创伤，但那只是表皮，心灵上的呢？要多少年才能忘却？或者至死都不能忘怀。
桑柠愣了愣，她没想到他这么敏感，连这么细微的差别都能感觉得出来。
她扯了扯脸色，笑着说，“没有呀，别多心，就是公司的事有点多，烦燥了一点。”
陆砚初嗯了一声，也不知信没信，“公司的事解决不了的找谢源，天大的事都有他顶着，你别放在心上，我心疼。”
“好，放心吧，我懂得如何调节自己的心情。”她说。
“嗯，快休息下吧，我下午再打给你。”
“好，挂了。”
“挂吧。”
桑柠收了电话，躺在午休床上想心事。
大学五年光阴，除了第一年和陆砚初谈恋爱分了点神，余下的四年，她是全副身心地投入到学医这一行的。
当时带她的导师余新华说，她是她见过的最有天赋和最努力的学生之一，她自己也曾经这么认为。
读完本科她还准备了考研，然后读博，读完出来再为国家发光发热。
她和陆砚初分手后，便不打算恋爱结婚。在医学界，为医学献身终身不婚不育的人有很多，就像她的导师余新华就是一个例子，她这个想法在他们医学圈子并不突兀。
未来的路子，她都想好了，也很努力地按照自己的节奏走下去。
如果没有那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她现在至少在攻读博士，或者是在手术室日夜颠倒。
但无论任何一种情形都不会像现在这样，待在一个小小的实业公司里做着与本科专业毫不相关的文职工作。
所以，当意外发生的时候，她才那么崩溃，以至于抑郁，生不如死。
那天陆砚初问她，为什么没去医院，却跑到这里来上班时，她回答说不喜欢。
是真的不喜欢吗？
即便是现在，她的床头柜放的书仍是和医学有关的，家里的书柜，翻得最多的，也是那几本解剖学、骨骼学、临床医学等等。
然而，哪个医院会要一个手不能握手术刀的医生？
所以，她选择了离开，单方面地切断了关于大学的所有联系，无论是人还是事。
这一切，能和陆砚初说吗？
一边是养育过他的外婆和儿时的玩伴兼表哥，一边是女朋友。
亲人和女朋友之间，你让他怎么选？
桑柠不知道，也不敢去想，唯有选择逃避。
她在覃懿行面前硬气，说什么她和陆砚初一起又不是和他外婆一起，实际上，说这句话时，她有多心虚只有自己知道。
覃懿行说得话不好听，但有一句是对的，她的确是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思。
面对陆砚初的深情，她可以回应，可以为他奋不顾身，但她不敢去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