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云梦宫主
乌篷船停在灵霜渡口，茶杯上还冒着热气。
苏瑞宸跳到船上，端起热茶喝了一口，茶还是那时的味道，心却早已不是那时的心了。
霍南叶并没有询问他在水下经历了什么，只是看着天色道：“进去休息吧，明早我们要上山。”
苏瑞宸放下茶杯，走进了船舱。
舱内布置得简洁雅致。
船壁上开着一个窗，窗下是张狭窄的床，床上铺着厚厚的软垫。
他躺在床上，透过船窗，可以看到天边的夕阳。
落日的余晖染红了天际，江面上波光粼粼，几只寒鸦在江心嬉戏，偶尔低飞掠过水面，留下一串水痕。
苏瑞宸却无心欣赏。
他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夕阳，脑海中浮现起水下的一幕幕。
黑雾，鬼烟，渡魂舟，阴灵……
还有那个看不清脸的人。
他曾在摆渡无聊时无意间发现，自己可以用灵力去读取渡魂舟上那些阴灵的生前往事。
这是他在海上唯一的娱乐，却偏偏忘了看那个人的。
也许是月光太美了吧？
“公子。”
小怜掀开船舱的帘布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壶清酒，还有几串烤鱼。
鲜香的味道窜入他的鼻子，肚子里传来了久违的饥饿感。
酒香在舌尖散开，这才将他的意识带回了人间。
苏瑞宸抬眼看向小怜，却见她怔怔望着自己，不由问道：“怎么了？”
小怜回过神，看向他的目光多了几分敬畏。
苏瑞宸大概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看自己，却没有力气解释自己在水下的经历，只能挥了挥手。
“把这些收了，让我睡会。”
小怜整理好船舱内的一切匆匆跑了出去，舱外传来她大口喘气的声音……
苏瑞宸拿起了夏云云留下的铜镜，这才发现镜子里自己血眸如染，目光寒气如烟。
他的手指在铜镜上划过。
闭上眼睛。
让全身涌动的灵力倒流回气海。
再次看向船舱外时，夕阳已经落下，天边的霞光变成了深蓝色。
就这样看了很久……
察觉到小怜小心翼翼进入船舱，拿了东西又走，往返几次后……
苏瑞宸终于忍不住转过头，“就在这睡吧。”
小怜头摇成了拨浪鼓，“不！不用！我已经在外面铺好了草席，我和南叶姐……”
苏瑞宸起身将床让给她，自己走出了船舱，皱着眉头看向船头的霍南叶，“我们聊聊。”
霍南叶坐在船头钓鱼，头也不回道：“如果是想让我透题劝你回去睡觉。”
“我在里面见到了一个人。”
“鬼烟？”
“洛嘉懿。”
霍南叶回头盯着他看了几秒，噗嗤一声笑道：“你在里面魔怔了吧？他又没死你怎么可能见着他？”
苏瑞宸噎住了，实际上他没有任何证据，但他总觉着那不是幻觉。
沉默半晌后他轻轻叹了口气。
霍南叶扭头不再理他。
苏瑞宸站了一会，抱起地上的草席走向了船尾。
船壁上挂着一盏油灯笼罩着寒江，他半靠在船壁上看着江水，满脑子挥之不去都是那个身影。
夜色中，乌篷船在江面上漂着，随着波浪起伏而晃动。
不知不觉中苏瑞宸睡着了。
船忽然停了下来。
霍南叶在船尾敲了敲船壁，“我们到了。”
苏瑞宸睁开眼睛，船已经靠岸了。
这是坐落在江心的一座险峰，宛如红色的玉笔插在江水里，江上的雾气在枫林间穿梭，红叶似火，掩映着崎岖陡峭的山路。
“我可以上去么？”
小怜从船舱里出来，目光犹疑。
霍南叶点点头，“这个试炼你也可以挑战，若是挑战成功了也可以获得奖励。”
苏瑞宸瞥了她们一眼，大概有了猜测，“这个试炼是上山？”
“算是。”
霍南叶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跳上了山崖。
小怜紧随其后，轻松落在了山石上，忽然想到了什么，担忧地回过头。
苏瑞宸将灵力聚集在脚下，纵身一跃，虽不如她们那样轻盈，但总算是落在了她们身边。
霍南叶瞥了他一眼，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小怜松了口气，毫不吝啬地鼓掌夸赞道：“公子好厉害啊！”
苏瑞宸知道自己的表现并不好，但也没办法，毕竟他没有任何基础，只能吃力地跟在她们身后。
穿梭在山雾中，他有好几次都差点摔下去，多亏小怜用花藤拽住了他。
“……”
苏瑞宸站在峭壁上惊魂未定喘着气。
霍南叶终于开口道：“若这里不是红叶山，早就让你踩成废墟了，也就是花灵宫留给你的灵力深厚，换作别人早死八百回了。”
苏瑞宸这才意识到自己消耗了多少灵力。
他收了身上的灵力，看向霍南叶，“你要有什么技术早点拿出来，早点完工早回家。”
霍南叶并没有回答他，而是转头看向小怜，“早听花灵宫身法冠绝天下，不如你来给他表演一段？”
“我……”
小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练得不好，这个得让红柚或者霜雪来。”
苏瑞宸也看向她，“来看看。”
“那好吧。”
小怜说着在峭壁上旋转起舞，宛若飘舞的落英，借着风气扶摇而上。
虽不如沈霜雪的轻灵，却也透着有力，让苏瑞宸想到了赤樱。
他承认这玩意他不行。
脑海中却传来另一个声音说：这不就是落英舞么？群芳阁是个姑娘都会跳。
花魁！
苏瑞宸这才想起来自己体内还住着一个花魁！
他连忙调出原主的记忆，才发现那些舞步的繁琐超出了他的想象，就算他逼着自己看完了那些复杂的动作，身体也是半点不配合。
“算了。”
霍南叶看着他摇了摇头，“先上去吧，上去自然会有人教你。”
苏瑞宸也只能踩着小怜留下的落英，凭借着大量灵力，将自己艰难地送上了峰顶。
山尖云雾缭绕。
放眼望去脚下这座险峰不过是群山中最矮的一座。
苏瑞宸看着面前的层峦叠嶂，总算明白霍南叶在山下时为何会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了。
若将眼前的红叶山比作横卧在江雾中的巨龙，自己脚下的山峰只不过是片细小的龙鳞而已。
“这就是现任宫主？”
身后传来男人慵懒的声音。
苏瑞宸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花袍的男子侧卧在云端，面容秀丽绝俗，身姿轻盈婉约。
乍看之下有些浮艳，气质却不娇不媚，清明高远。
小怜不敢置信看着面前男子……
反应过来顿时跪在了地上，“晚辈弟子顾春怜见过云梦宫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