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平蛮铁矿
何五。
在怡莱之内也是小有名气的。
但他的名气不止是来自于打铁的精湛，还有他的胆大。
大雍开国皇帝立国后，第一条命令便是民间不得采矿，更不得私铸刀兵。
违令者，斩立决。
而铁匠欲要锻造菜刀锄头等物，需和府衙采购铁矿石。
而且还不能随意采购。
需按照当地的人口和铁匠数量，进行定额定量采购。
正因为这样的命令，铁矿石成了稀缺之物，靠着那点定额在府衙买来的高价矿石，根本填不饱肚子。
所以这地下铁矿黑市便是油然而生。
但凡开黑市的，都是手眼通天的人物，所以这铁矿石的大头利润都被开办黑市的人挣走了。
如何五这样的小铁匠，还是赚不到什么银子。
这家伙也是胆大。
直接跑到了怡莱以北，八十里之外的平蛮之地，直接和平蛮交易买了铁矿石。
从平蛮那里买来铁矿石之后，何五大量打造菜刀锄头这等农具，以平价卖给了怡莱百姓。
这种抗命斩立决之事，却被他做的大张旗鼓。
想不被人发现都难。
若不是霍明珏来袭，那城主急忙带着家眷细软逃命而去。
此刻的何五应该已经被城主大人砍了脑袋。
以儆效尤了。
这也是萧北辰留下何五的原因，因为他知道出产铁矿石的平蛮之地在哪。
“回将军，那平蛮之地并非在八十里之外，而是在半月湖以西三十里处的密林之内。”
半月湖，出产圆尾湖鱼之地，怡莱以北十里处。
提起半月湖，萧北辰和闵忠将军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为给那狗日的九皇子补身，武青鸠派出十名亲卫潜出城外为其捕鱼。
归来时，九人亡，仅余小五一人拼死抱着鱼篓回返城墙。
但已是油尽灯枯，将用十条人命换来的两尾湖鱼交给武青鸠后，也是一命呜呼。
只不过小五在死前请求武青鸠，一定要将另外九名兄弟的尸骨寻回。
他们曾经彼此发誓，死了也要埋在一起。
不孤单。
武青鸠在临死前，将这件事托付给了闵忠将军。
而闵忠将军也是亲自带人出北门搜寻。
可在找到那九人尸首的时候，顿时目呲欲裂。
因为那九人的尸首，竟被敌军吊在大树之上引乌鸦来啄。
等他们赶到时，除了身上的破烂不堪的装束外，身上已无一丝血肉。
全被那乌鸦和喜食腐肉的飞禽啄食一空。
当这九具白骨被闵忠将军带回来之后，萧北辰亦是恨得浑身发颤。
对那霍明珏的恨也更深了一层。
压下心中的愤恨，萧北辰示意何五继续说下去。
“将军，半月湖以西三十里有处山坳，其内生活着近两千平蛮。”
“这些平蛮原是怡莱附属，半耕半猎为生，但原来的怡莱城主视这些平蛮如牲畜，不但赋税一加再加，更是以各种由头抓捕大量平蛮驱以苦力。”
何五的话落，闵忠将军开口问道。
“你说的可是三年前，被以怡莱城主驱赶修筑南川江堤岸，因贪腐严重被水淹死数百族人，愤而反抗杀了当时的城主后，全族躲进大山内的那支平蛮？”
何五点头。
“回闵将军，正是那支平蛮。”
闵忠将军闻言点头，随即看向萧北辰。
“将军，三年前我青鸠营还未到怡莱驻扎，而是在边军大营供职，正因怡莱出了这支杀了城主反叛的平蛮，我青鸠营才来到怡莱驻守。”
闻听闵忠将军所言，萧北辰的脑海里也是泛起一股记忆。
三年前，他十五岁，正是青鸠营来到怡莱后，他才参军的。
而那支反叛的平蛮，他也是记忆犹新。
十五年前，大雍攻占平南这蛮族聚居之地，百万蛮族被斩半数，其余逃往更南的密林之中。
从而这蛮族聚居之地成了大雍第十三州，平南州。
蛮族人数虽有百万，但却并未形成统一的政权。
而是以部落的形式存在。
这其内，又分为平蛮和乌蛮。
平蛮半耕半猎，性情也较为温和，尤其对中州文化极为推崇，这耕种之法便是学自中州之地。
而乌蛮则是不同。
性情极其暴虐，所信奉的乌神也是以杀戮为主。
正因如此，乌蛮的势力极大，所占地盘也是最多。
而和乌蛮信仰相悖的平蛮，则成了乌蛮剿杀的主要对象。
平蛮虽没有乌蛮那般喜血腥杀戮，但战力亦是极强，无论男女人人皆是持弓握刀的好手。
两族厮杀征战无数。
直到大雍兵锋来袭，乌蛮战败南逃，本就喜中州文化的部分平蛮选择了归顺。
但归顺之后，平蛮所期望的安稳平和的日子并没有出现。
因为大雍官员视这些归顺的平蛮为不能教化的外族。
更以蛮狗称之。
非但归顺之初所应承的与大雍百姓皆同，可参加科举为官的承诺一样没有兑现外。
更是极力压榨。
田亩所产要上交七成之多，更是收缴了平蛮用以打猎所用的铁器。
随着时间的推移，对平蛮的压榨也是越来越狠。
前怡莱城主得了朝廷分拨的修筑河堤的银子，转头就驱赶上千平蛮修筑堤岸。
银钱一文没有不说，更是以鞭棍驱使。
而每日所食也只有粗米稀饭一餐，饶是如此，平蛮也是尽心尽力的修筑堤岸。
因为在他们的心里，他们现在是雍人，为国出力乃是分内事。
可平蛮们的顺从并没有感动到那位城主老爷，反而更加的变本加厉。
克扣平蛮们所应得的银钱和粮食已经满足不了他的欲望了。
所以他把主意打到了修筑堤岸的原材料上。
原本的石料木桩被换成了沙土和朽木，如此一来，城主老爷赚的盆满钵满。
但这样的东西骗人可以，却骗不了南部最大水系南川江。
一场暴雨之下。
朽木沙泥修筑的堤岸垮了，数百平蛮族人被大水卷走，尸骨无存。
更是淹没了下游的千亩良田。
眼见事发，那位城主老爷直接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平蛮头上。
以平蛮偷工减料，中饱私囊为由带府衙兵卒欲要将平蛮们斩首示众。
平蛮们没有那么多弯弯绕。
好就是好，坏就是坏。
我们为国效力全族出动修建堤岸，如今族人身死还要被斩首示众？
平蛮们怒了。
这一怒，那位城主大老爷被撕碎了，府衙兵卒也尽数被斩。
随后这支平蛮躲进大山，再没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