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欠债
虞川洲在这个小县城里毫无用武之地，他学的专业在这种落后的地方并没有作用，他倒是脸皮厚，直接赖在家里，安心地当起了金丝雀。
当然，这是他自己给自己加的戏份。
有一天杨小聪回家的时候，他突然冲过来夹着嗓子说：“主人，你终于回来了~”
把杨小聪吓得连续退了三步，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
他俨然不知自己的恶寒程度，一米九大个，非要装金丝雀，要多违和就有多违和。
最后他挨了一巴掌，才没有继续夹嗓子，捂着脸躲到墙角去种蘑菇了。
他在南方待了整整一个月，都没有人来打扰他们。杨小聪渐渐地就放下了戒备，习惯了他的存在，过上了梦寐以求的生活。
晚上的时候虞川洲又抽风了，非要玩捆绑，杨小聪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问：“你会捆吗？”
虞川洲说：“我会啊。”
“那你捆你自己吧，”杨小聪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不强，玩得太刺激他心脏受不住，抚着额头说，“你一天天的，花样怎么这么多？”
虞川洲手里拿着绳子，委屈巴巴地说：“你就让我捆一次吧，我会轻轻的。”
“捆你自己去。”杨小聪不会陪他玩这些东西，坐到沙发上去，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你再给我发癫，晚上就不陪你睡了。”
虞川洲丢掉绳子，又扑过来抱住他，“那我们玩别的吧。”
“你又要干什么？”杨小聪扫他一眼，短短一个月，杨小聪已经被他逗了几十次了。
“我买了一套女仆装……”虞川洲咬着他的耳朵，“要不然……”
杨小聪额角青筋暴起，果然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冷声呵斥道：“滚。”
虞川洲利落地从他身上滚下来了。
他的花样很多，杨小聪要是什么都顺着他，腰肯定就不保了。
看着他又躲到角落里去种蘑菇，杨小聪叹了口气，“晚饭想吃什么？”
“红烧肉。”虞川洲委屈地说。
杨小聪走到他身后踹他一脚，笑着说：“好了，别在这装了，过来给我打下手。”
纹丝不动，
“起来，不然晚饭就做苦瓜。”
虞川洲最讨厌的就是苦瓜了。
听到这话，他果然站起身，不情不愿地跟着杨小聪进了厨房。
红烧肉烧到一半，杨小聪又开始准备别的小菜，虞川洲帮不上什么忙，就在旁边骚扰他，“你要是不想穿，我穿给你看行不行？”
杨小聪头也没抬，专心切菜：“什么？”
“那条裙子，很漂亮的。”
“那你留着自己穿吧，到时候我给你拍照发朋友圈，让大家都来欣赏。”杨小聪切菜切得很快，手起刀落，像是在砍人一样，“你不嫌丢脸，我也不嫌。”
虞川洲正想说什么，突然有人敲门。
“谁啊？”杨小聪撇了一眼，“你去开门。”
虞川洲眼神变了变，转身去打开了门。
然后门那边就传来了扇耳光的声音。
杨小聪赶紧跑出来，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门口乌压压站了一堆人，为首的是个短发女生，干净利落，一看就是职业女强人。
而虞川洲明显又挨了一耳光，脸上浮现着清晰的五个手指印。
女人扫了一眼，眉眼间带着不耐，“你就躲在这种地方？爸让我带你回去，赶紧跟我走。”
虞川洲没说话，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杨小聪心里慌乱，赶紧挡在虞川洲面前，即使面对一大堆人也不退让，颤抖着声音说：“你们这样是私闯民宅，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女人笑了一下，“你就是杨小聪吧？百闻不如一见，你还真是……”她上上下下打量着杨小聪，笑了出来，“土包子。”
她说话刻薄，杨小聪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只关心她凭什么打虞川洲。
“小聪，你回房间去。”虞川洲拉了他一下，声音暗哑，“我自己来处理。”
“……不行。”杨小聪捏紧了拳头，眼神空洞，“他们会把你带走的，我不要。”
他不想失去虞川洲。
不想。
说什么也要把虞川洲留在自己身边。
“小聪……”
“我不要你走！”杨小聪猛地推他一把，把他推进卧室里，直接把门关上了，抵住门，带着哭腔呵斥，“你别出来！”
“小聪！”虞川洲锤了两下门，止不住地焦急，“外面那个是我姐！你别他妈跟她怼！她是个变态！”
杨小聪没再理会他，眼神坚定地看向那个女人，“请你们离开我的房子，否则我会报警。”
“杨小聪，你可真有意思。”女人轻飘飘地笑起来，语调猛地一转，“当初你和我爸签了合同，和虞川洲断干净。你拿了五百万，你还想违约？”
杨小聪毫不退让，“我可以把钱还给你们，只要把钱还给你们了，你们就不能再来我这里抢人了。”
那笔钱他没动过，前段时间李凌云给他打了一笔钱，把欠的钱全部还给他了。现在他身上有完整的五百万。
“还？你还得起吗？”女人好像被他的单纯给笑到了，“你知道违约你要赔双倍吗？一千万，你拿得出来吗？”
一千万？！
杨小聪抖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当时好像的确有这个条款。可他那时候只想赶紧走人，根本没想到自己会后悔，完全没把这条款放在心上。
一看他那惨白的脸色，女人就知道他拿不出来，冷笑道：“拿不出来就把人交出来，他是贺家的儿子，用不着你来养他。”
她眼神猛地变得凌厉，“让开！把人交出来！”
杨小聪这辈子都想不到自己也会经历电视剧里的抢人片段，他抵着门，就是不肯让开。有种这群人就把他打死，不然他绝对不会把虞川洲交出去。
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媳妇，才养了一个月，他不想交出去。
“杨小聪，你要是不让开，我们就不客气了。”女人脸色彻底冷下来，“你别不知好歹，要么给钱，要么给人。”
“小聪，”虞川洲的声音也传过来，透着一丝挫败，“我跟他们走吧，你别跟他们犟。她真的会打人的，我不想你出事。”
“你闭嘴！”杨小聪猛地吼了他一句，“你他妈别想走！”
里面没声儿了。
女人又笑了，“看你的意思，是又不想交钱，又不想交人了？”
她逼近杨小聪，高高扬起手——
杨小聪吓得闭上眼睛。
然而女人只是拍拍他的脸颊，笑眯眯地说：“真是情深意重啊。”
杨小聪惊魂未定，虽然害怕，但依旧不让步。
他知道自己只要退让一步，就永远也回不去了。
“这样吧，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明天中午，我再过来一次。你要是能把那一千万给我，我就不为难你了。”女人笑得像一只狐狸，红色的指甲划过他的脸庞，“我倒是很好奇，你究竟能不能那出那五百万？”
杨小聪脑子飞快地转起来，他可以立刻带着虞川洲跑路，跑到天涯海角去。
女人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笑着说：“你也别想逃，毕竟想查到你们的去向，太容易了。你要是不想违约，不想跟我打官司，你还是死了这条心。”
杨小聪的脸色越来越差，始终不肯交出虞川洲，硬着头皮点头，“好，我明白了。”
女人哼笑一声，踩着高跟鞋，摇曳生姿地离开了。
等她走远了，杨小聪才失魂落魄地打开卧室门，一下子脱了力，摔进虞川洲怀里。
虞川洲扶着他，睫羽抖动，好半天才说：“小聪，你拿不出来的。把我交出去吧，我以后会想办法的。”
“以后？”杨小聪突然就崩溃了，歇斯底里地吼出来，“我们有多少个以后？已经错过了那么多年了，我失去你那么多次，我们真的还有以后吗？”
虞川洲被他的气势唬住了，愣愣地不敢说话。
“我不能放你走，不能……”杨小聪眼睛根本就没有聚焦，他完全就是在胡言乱语，“他们都想跟我抢你，我不会把你交出去的……我会搞到钱的，我……”
他越说越混乱，虞川洲拍着他的脸，焦急不已，“小聪？你冷静，你别急！”
杨小聪抱住他，像是要把他揉进骨子里，带着哭腔说，“别走，你别走。我不想失去你了，不要离开我……哥，你信我，我会想办法的……”
虞川洲慌乱地吻去他的眼泪，“好了好了，别哭了，别哭了，我去了还会回来的……”
“对了，高利贷……”杨小聪突然站起身，神神叨叨地说，“我可以去借高利贷，还要银行，那边也能贷款……”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去翻证件，奈何他太过激动，浑身都在抖，连个抽屉都拉不开。
“怎么拉不开……”杨小聪越急就哭得越厉害，情绪到了崩溃边缘，随时都要爆发。他不懂，他只是想简单地和一个人在一起，为什么这么难。
虞川洲从身后抱住他，冰冷的手指按住他的手腕，“小聪！你先冷静下来！”
杨小聪根本不听劝，费力地拉开抽屉，拿出了所有的证件。他翻出银行卡，又找到身份证，死死捏在手里，“我去借钱，你放心，我一定会把钱还给他们的……”
“杨小聪！！”虞川洲深吸一口气，“你疯了吗！那是一千万！你要是借了高利贷，你命都保不住！！！”
“我不管！”杨小聪推开他，“我要你！我能把钱给他们，我能……”
他拿着证件就想跑，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虞川洲看得心急，拉住他的手腕，强行把人拉回来，呵斥道：“你他妈真的疯了！”
“那我能怎么办！我不要你走！”杨小聪彻底崩了，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喘着大气，“不管如何，这次我都不会放你走了。”
“小聪，小聪——”虞川洲再次抱住他，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哄孩子一样，“我不会离开你，你先冷静，你这个状态太吓人了。你乖一点，冷静下来。等你冷静了，我们再想办法，好吗？”
杨小聪瞳孔涣散，陷入了极其惊恐的状态，“不要走……”
虞川洲也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心疼得要命，又开始自责，“我要是能贺陵对抗就好了……”
可惜他才刚刚毕业，只是给普通的孩子。
他没有能力跟那种老狐狸对抗。
杨小聪一直在哭，也不肯休息，大半夜了还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发呆。虞川洲抱住他，低声安慰：“睡了吧，小聪，别逼太紧了。着急也没办法，你这样我很担心。”
杨小聪翻了个身，躲进他怀里，“我还是想去借——”
“借个屁。”虞川洲打断他，“我以后再想办法跑出来就是了，又不是生离死别，你在害怕什么？”
杨小聪闭上眼，“我不想和你分开。”
再也不想了。
“那一千万……”虞川洲沉默了。
杨小聪又张开眼，掀起被子就想走，“不行，我还是要去借钱。”
“小聪，算了吧。”虞川洲嗓音沙哑，疲倦地叫住他，“我以后一定会来找你的。”
“那我们就一辈子都这样吗？活得战战兢兢，随时都在害怕被抓回去。你就永远都在逃跑，我也永远欠着这笔钱！”杨小聪握紧了拳头，斩钉截铁道，“不能这样拖下去。”
虞川洲也跟着跳下床，“别折腾了，睡觉。”
他也不管杨小聪的挣扎，把人压上床，掐着杨小聪的后颈脖，“睡觉。”
杨小聪力气没他大，被他按着，动弹不得。
“天亮了再想办法，睡觉。”虞川洲说，“实在不行，我明天以死相逼，还能再拖延一点时间。”
许久，杨小聪无声地落下眼泪。
他没有再乱动了，虞川洲松开手，睡到他身边，重新抱住他的腰，温声道：“你今天太紧张了，你做出的选择很不明智。小聪，明天天亮了，我们一起想办法，好吗？”
杨小聪发出小动物一样的哭声，脸埋在他的胸口，泪水把他胸前的衣服打湿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