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为什么不做自己
“老姐……你不觉得，埃尔这个名字很熟悉吗？”
出乎意料的，埃米也轻轻按住了艾比的一只胳膊，走上前化解了两个人之间的误会矛盾。
“从刚才开始，我总觉得有什么要想起来，可是头好痛，我突然什么都看不到，也什么都记不起来……”
埃米紧锁着眉头，自言自语似的呢喃着。
额头早已溢出了一层冷汗，即将记起时脑海里又突然一片空白，他闭紧眼睛死死捂住隐隐作痛的脑袋，靠着墙壁的身体也慢慢滑落了下来。
“埃米！你怎么了！”
艾比见状惊呼一声，她也不嫌弃脏污就跪坐了下来，焦急又关切得将稚嫩的小少年紧紧抱在怀中，安抚着弟弟目前不太稳定的情绪。
y没有言语，默然得看着发生在眼前的这一切。
既然埃米和艾比转世之后，已经获得了作为天使时远没有的轻松和快乐。
所以，那些痛苦的回忆，就算不记起来，又能怎样呢。
自己又何必自私得要让他们两个人，再回忆起来，重新承受那时带来的痛苦和绝望的心情。
“别担心…这名参赛者，很快就会好起来。”
y不再出言去刺激埃米的回忆了，他缓和后温言出声安慰，却看到了艾比胆怯又不退缩得抱护住埃米看着自己。
少年愣了愣，随即压下了眼底闪过的一丝落寞。
“神使布下的任务还未有完成，我该走了。”
y话罢，拿起了立在石壁上的长剑，向那洞窟的入口走去。
“等等！”
赞德忽然站了起来。
“y！明明你们是曾经并肩作战的同伴，为什么不去相认？”
这是赞德第一次直接呼出他的代号，同时，也叫停了y微微垂着头、转身便走的步伐。
赞德表面总是不正经的样子，心思却超乎很多人的细腻。
如果像神使曾经所说，原初天使都有转世，那从刚才y对这两个参赛者态度来看，这姐弟二人也明显是笔记之中，其中两个原初天使的转世。
更别说，那个男孩还是y帮助继承了诅咒的天使埃尔转世。
赞德不明白，y为什么一直都在逃避。
为什么……把所有的痛苦都留给自己承受？
“那些痛苦的过去，不需要更多人承担。”
“很多时候，很多时候……也只有我一个人罢了。”
y攥紧了剑柄，只感觉心头涌上深深的无力。
自恢复了从前的记忆，y就没有了最开始时遇见赞德时的那份平静。
因为记起了不堪回首的过往，知晓了当年丑陋残酷的真相，他也不再奢求有人可以与他分担这样悲哀的心情，所以心口才总是怀着无尽的孤独。
什么时候这些已经化作了枷锁，牢牢捆缚住了他？
y所求的东西始终未能得到。
从很久很久之前开始，他就像一只孜孜不倦编织着厚茧的春蚕，在明媚的春日将自己藏匿于密不透风的蚕茧中，等待着破茧而出时迎来新的生活。
但y不知道，那需要太多的信念，需要和黑暗的环境抗争的勇气。
蚕茧里的黑暗就是他经历的处境。
所以，胆怯的春蚕最终却未能破茧，那一个生命复苏的春日即将过去，它被生生困死在了厚厚的茧子里。
再也不见光日。
“如果只是你不想面对，不想顺从自己的心意，逃避着外界他人向你传递的所有情感呢？”
赞德反问的声音唤回了y逐渐游离的思绪，那些一连串的话语，没有太多激烈的语气，却像一根根刺扎进了他的胸口。
不想牵连身边的人，不想让他们担心、让他们难过、痛苦。
在面对重要的人，重要的事，他们都是畏畏缩缩的胆小鬼。
因为感同身受，所以就算他们的经历大有不同，赞德也能共情到y的处境。
“我们…都没有太多时间了，不是么？”
赞德抿着唇分外隐忍得攥紧了手心，他望着y一个人略显单薄的背影，赤红的眸中溢出浓烈的哀痛之色。
那些中了诅咒的骑士最终都会失去所有理智，变成一个被恶念支配的怪物。
而埋根在少年身体里继承的黑暗诅咒，不知何时就会突破他的身体极限，彻底失控。
他却眼睁睁看着，没有任何办法阻止，只能一步一步得看着眼前的人走向灭亡。
赞德不想看到那一天，也不想让y始终留有遗憾。
“大家都等不起了…所以，不要再麻木得活着了，为自己而活吧，雷羽。”
是啊，为什么不顺从自己的心意。
y的神情似乎有了一点触动。
遇见转世的埃尔艾蒂也好，梦回过去回忆也好。
明明这些天，每个夜的梦里都在一点点唤醒了从前的记忆。
唤醒那个懦弱的、能力薄弱的雷羽。
他也只差一点了，只需要迈出一步，再努力回想，就能记起一切来。
可他不想再和太多人产生羁绊。
他怕，既怕再次经历亲人和同伴离去，又怕自己无法完成曾经的承诺，怕最后的最后，又心痛到无法割舍。
始终都渴盼着拥有人类深刻的情感，而在临门一脚时，又怕会被这些浓烈的情感吞噬。
再也不能挣脱出来。
放不下，忘不掉，断不了。
“赞德，”
“其实，无论从前还是现在，我一直都是一个懦夫，永远在原地无止境纠结犹豫，那感觉并不好受，就像是把自己关进一个笼子里，束缚、又压抑。”
y喃喃说着，垂落身侧的手指忍不住颤动了起来。
他缓缓转过身去，这一次也换成暖白色的光芒，肆无忌惮洒落在黑暗中蜷缩太久的少年身上。
“可若像你说得那样，为自己而活……”
背对着洞窟外依旧纷纷扬扬飘落的风雪，y向着目光始终注视着自己的安迷修和赞德，抿起的唇慢慢向上扬起，笑得发苦。
“从这一刻起，我想去寻找他们，我一直想……再见见他。”
那双淡紫色的眼眸中似有一瞬即逝的湿润水光，眸底蕴藏压抑太深的情感犹如拨云见日，重新鲜活了起来。
见见…小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