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看戏
金光瑤最先看出魏无羨恢复了神志，不过……
看他这神态与之前相比似有微妙差异，却又不着头绪，他心中隐隐生出不安来。
就在这个时候，他余光看到聂明决动了一下，暗叫不好。
果然。
下一刻，聂家家主聂明决站了出来，出声道：“魏无羨！你修习邪道，肆意妄为，草菅人命，今日我便除了你这厮！”说着，就要拿刀上前。
蓝曦茞看到这一幕连忙上去拦住他：“大哥，切莫冲动。”他一边拦一边扭头去看聂家门生。
“还不快过来拦住你们家宗主，真要让他过去吗？！”话中少有的透出几分上位者的威严，聂家门生如梦初醒般立即也跑到聂明决身边去拦。
着身边这些拦着他不让他动弹的人，聂明决神色染上不快，他不解道：“曦茞，你拦我做甚？！还有你们，快放手！”
聂明决秉性笃直，不懂那些弯弯绕绕，先前见魏无羨从怨气球体里出来后无人动作，自己就站了出来，他们来这里就是为了讨伐魏无羨这个祸害，如今二弟和门生都拉着自己像什么样子。
一个和聂明决平日里最为亲近的门生颤抖着手拽上聂明决的袖子低声劝道：“宗主，冷静，现如今您身体尚未恢复，不宜莽撞啊，二公子还等您回去呢。”
提到二公子，聂明决的动作微微顿住，面上神色稍缓露出几分犹豫。
门生口中的二公子指的是聂明决的弟弟聂怀槡，聂家上任家主过世很早，聂明决兄弟二人相依为命，可以说是聂明决一手把聂怀槡拉扯大的，兄弟交情甚好。
门生提起聂怀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无论何时，触及聂怀槡，聂明决总会多顾及些。
说起来，能想到这话还是临出发前二公子的话给他的启发。
聂明决也确实因为这话放弃了自己的想法。
他虽然性子直，但还没到愚蠢的地步，这个门生说得对，魏无羨实力高强，他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厮杀，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不见得会是魏无羨的对手。
即便他不惧怕在战斗中丧身，但要是可以避免他也不会硬往上冲，怀槡还年幼，性子又懦弱，尚不能独挡一面，倘若他走了，聂氏交到他手上也不知能不能扛起。
思及此，他态度也软了下来。
聂明决一个深呼吸，道：“你说得对，是我冲动了。”
身边的人见他打消了想法，都松了一口气，拦着对方的手也都收了回去。
聂明决偏头看向蓝曦茞，说道：“曦茞，我性子直，这次多谢你了。”
他语气真实，没有半分意识到自己做错后被拦住的恼羞成怒，很认真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蓝曦茞微微一笑：“不过小事，何足挂齿，倒是曦茞此番越俎代庖，还望大哥莫要见怪。”
聂明决摆摆手：“你我之间，还摆那些虚的做甚。”
蓝曦茞不再言语。
聂明决转过头对着刚才出声的门生，目光透出欣赏，他道：“这次你做的很不错，下次如果我还做出这种冲动的事情，你一定还要再拦着我。”
门生低头拱手道：“遵命，宗主。”
这边的情况得以解决，与此同时，另一边的话题也被单方面停止了。
……
在聂明决出声之后，乱葬岗上的气氛就瞬间紧张起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盯着魏无羨的反应，由此判断接下来该怎么做。
魏无羨低着头，额前的黑发遮住了他的神色，他握着陈情的手缓缓抬起到面前，随后微微攥紧。
仙门百家看到他的动作呼吸一滞，身体下意识缩了一下。
金光瑤看了一眼去拦聂明决的蓝曦茞，又看向只是盯着魏无羨没有任何动作的江憕，再看向如同惊弓之鸟的仙门百家，目光转了一圈后回到握着笛子意图不明的魏无羨身上，在心里叹了口气，只好站了出来。
他面上带着笑容，语气一如既往的和善：“魏公子，先前您神志有损，发狂大闹了一通，江宗主和我们险些丧命，现在清醒些了么？”
魏无羨原本正琢磨着自己怎么失忆的，前脚突然听到聂明决的一番话，心情有些不快，后脚就听到金光瑤的“关心”，注意力当即换了个目标。
他听着金光瑤的话，被遮住的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他的第一反应是——这人还真是相当会说话啊。
如果是原来的魏无羨，在听到江憕险些丧命后肯定就开始愧疚了，话题的主动权也就落到了对方的手上。
可惜，现在是他。
没有对江家的感情的他自然不会中了这个圈套，但所谓伸手不打笑面人，对方关心他，他也不好直接恶语相向。
因此，他只是道：“敛芳尊不是带人来围剿我的吗？怎么，被魏某发疯吓到了？”
金光瑤对话中的嘲讽毫不在意，在他看来能交流就好，能交流就还有回转的余地，脸上的笑容也没有任何变化。
他露出苦恼又无奈的表情，回答道：“魏公子真是抬举我了，此番作为乃仙门百家众议之下做出的决定，岂有哪家带领一说。”
“至于围剿一事……”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这次实在是魏公子谢辞太过了，不夜天上，众目睽睽，死伤无数，仙门百家皆在其中，若是不给出一个交代，难以服众啊。”
魏无羨冷哼一声，反问道：“你们当初在不夜天举办的那个誓师大会是打算做什么的，还要我多说吗？”
金光瑤依旧不急不乱：“当时鬼将军说是过来请罪，结果突然发狂，很难不怀疑是蓄谋已久啊。”
魏无羨双眼微眯，语气加重道：“你是说他为了这个宁愿搭上了自己姐姐的命？”
金光瑤：“温家作风世人皆知，会有如此行径也并不意外，仙门百家所想皆是如此，莫非有何不妥？”
“至于金某，金某怎会知晓温家姐弟感情如何呢？”
“……”
“况且，鬼将军发狂杀了无数人是事实，人命关天。”
“……”
魏无羨沉默半晌，开口道：“温苧究竟为何发狂，我一定会查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