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大雪（3）
“时间到，双方停手！”丁言出口喊停，结束了他们两个的对决。
“付冰洋得分6分，贾正一得分3分，付冰洋胜！”
“二哥你真厉害！”贾正一在他们的对局结束之后由衷地赞叹。
他们俩的对决既不像李岩和克里斯的那样混乱不堪，也不像赵子昂和张申的那样杂乱无章。明明他俩的有效计分是这三组中最低的，但贾正一却输得心服口服。
“运气好而已，下次有机会咱们再来。”付冰洋随口说道。
飘飘洒洒的雪花淋在头上，染白了他们的头发。地上的雪积得很厚，把他们的脚深深地埋在里面，从远处看过来，他们就像一排身上被泼了墨的雪人。
在雪地里冻了这么久，付冰洋觉得自己的头好像更疼了。抖掉头上和帽兜里的积雪，他戴上了冲锋衣上的帽子，避免头继续被风吹。
“下一组！”
轮到周一航和陈金明上场了。
如果说对局中付冰洋的操作是行云流水的话，那周一航就可以用料敌先机来形容了。
他总是能提前预判到陈金明接下来的动作，然后在陈金明打到他之前以一个极其刁钻的方式躲到攻击死角处，然后再予以反击。
场上根本没有陈金明发挥的空间。
哦不，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发挥的空间。在周一航的一次进攻时由于他太过于急功近利，竟然出乎意料地被陈金明的木棍扫中，让陈金明得了一分。
当对局结束时，周一航计了12分，陈金明1分。
至此，八个人对局结束，胜者分别为周一航、付冰洋、张申和李岩。
大雪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迹象，这倒是真的应了那句：永远不要妄想预测荒原上的天气。
“继续，胜者继续分组对抗……”丁言并没有要放他们离开的意思，即使大雪越下越大了。
“指导员，我们认输可以吗？直接让大哥、二哥他们跟你对打。”张申举手发言。
打？
开玩笑，怎么打！
大家都是一个指导员教出来的，每天接受的都是同样的训练，贾正一和陈金明他们能跟自己差多远？他们俩都被这哥俩儿给当成小兵军训了，换做自己上就能打得过他们吗？
别开玩笑了，平日里的互搏训练都是被他们单方面按在地上碾压的，就自己这三两下功夫，还不够他们俩变态锤的。
退一万步讲，就算自己真的侥幸赢了他们俩，鬼知道这丁阎王待会儿还会使什么招数变着法儿地军训自己？
与其被他们打击，还不如投降算了。早点结束还能早点回哨卡，一直站在雪地里受冻，说不定明天就感冒了。
“认输？可以啊……”丁言似笑非笑。
“既然你们认输，那就周一航和付冰洋来跟我对练。不过先说好，既然你们已经认输了，那么如果他们俩再输给我的话，你们所有人，everybody，都要接受我接下来的败者惩罚。”
“接受就接受了。”张申和李岩对视一眼后说道，“你们开始吧，再晚点天都黑了，现在外面太冷了，再不回去我都感觉我要感冒了。”
确实，冬天里的天本来黑得就快，加上今天又是下雪天，能见度早都降下来了。
他们几个也没有个能看时间的东西，根本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但感觉自己好像已经在雪地里呆了一个下午了，就连哨卡的探照灯都已经打开了。
“那就来吧！”丁言手握木棍，摆好了架势。
看着指导员认真的架势，付冰洋觉得就算是周一航他俩一起上，也不见得能打得过他。
虽说自古以来就有句老话叫：乱拳打死老师傅，但还没见过哪两个没出师的徒弟联手就能打死正值壮年的师傅的。
“冰洋，一人攻击一侧，上了！”周一航大喊一声，率先冲了上去。
——为了自己，也为了大家伙儿，拼了！
付冰洋强忍着头痛，也跟了上去。
就像，一个跛子手持拐杖冲向了手握加特林的敌人。
“冰洋，我攻右侧，你打左侧！”周一航开始分配战术。
——指导员的左胳膊是假肢，只要自己这边能拖住他，冰洋那里想要攻击到他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想赢他，也不是不可能！
“小兔崽子，花招还不少。”丁言淡定一笑，他并没有任何惊慌。
他从容地用手里的木棍应付着周一航的攻击，然后瞅准了朝自己劈来的付冰洋，上去就是一脚。
“哎呦……”丁言的这一脚结结实实地踹在了付冰洋的大腿上。
虽然手里的木棍也确确实实打到了指导员，但丁言的这一脚根本就没收力，付冰洋直接被他一脚给踹飞了出去。
付冰洋砸在雪地上，砸出个大坑，溅起大片的雪花，手里的木棍也飞出去了。
“出局一个。”丁言回过头来看向周一航。
雪地里反出来的光照在他那似笑非笑的刀疤脸上，显得极具压迫感。
就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被他的眼睛盯住，周一航不自觉地往后退。
然而，丁言不给他拉开距离的机会，步步紧逼。
“刚有点小成绩就开始飘飘然 ，我是不是教育过你们，不管什么时候都要记得谦卑？可你们呢？一次又一次把我的话当作耳旁风，这次又把我的话当作是耳旁风了是不是！”
“这次你们运气好，虎口逃生。但下次呢？下下次呢！难道你们一直都这么幸运吗！”丁言的木棍如同雨点般打在身上，周一航根本招架不住。
虽然自己已经在全力地接下指导员的攻击了，但他手中的木棍就像有无数根一样，总能从不同的角度打在自己身上。细长的木棍抽在身上，不是一般的疼。
“这次有人给你们兜底，但以后呢？以后要是没人给你们兜底了你们该怎么办！”
“命是你们自己的，不是别人的！但是你们即使不珍惜自己的命也要珍惜别人的命，明白吗！”
“你们知不知道自己犯的一次错很有可能要用自己队友的命来填！啊？知道吗！你们知道吗！”丁言越说嗓门越大，以至于到了最后他都是喊出来的。
喊完这句话，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周一航，丝毫不眨一下。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呼出一团又一团的白汽。
“从地上爬起来回哨卡吧。”他丢掉了手里的木棍，率先走了回去。
队员们望着灯光下他的背影，孤独，又荒凉。
就像，一只落了单的孤狼。
它吃了败仗，却没人能替它舔舐伤口，孤身一人的它只能拖着残破的身子，走向荒原深处，找个安静的地方，静静等死。
大雪，还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