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东北雪原
“这鬼天气，下这么大的雪，路都快走不动了！”
已经连续下了几天的雪了，荒原上积了厚厚的一层，放眼过去，到处都是白茫茫的。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几个小黑点在雪地里艰难地跋涉。
“队长，咱们应该补给点不远了吧？先去那边歇歇再巡逻吧…”话还没说完，一阵风吹过来，说话人的声音淹没在滚滚风浪之中。
“队长！”眼瞅着也没人回话，这人又扯开嗓子喊了一声。
“啥？”走在前面的人也扯着嗓子喊。
“我说，咱离补给点还有多远？去那歇会儿！”
“不远了！大家伙儿再加把劲儿，咱走过去了去那歇歇，暖暖身子！后面的都跟紧点儿，别掉队了！”
冷风夹杂着雪花扑打过来。即使有棉布在脸上裹着，但没被没包住的地方，就仿佛有千万根针扎来一样，刺的人生疼。
就张嘴说话的这会儿功夫，透过棉布灌进嘴里的凉气都冻得人直犯恶心。
“狗日的，这雪还下个没完了……”不知道是谁又嘟哝了一句，话音再次被阵阵风浪卷走，消弭在荒原之上…
“再加把劲儿啊大家伙儿！马上就到，前面就是了。”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队伍终于迎来了希望。
“走走走，队长快点走了，赶紧进去歇歇，人都快冻硬了。”后面的人向走在最前面的开路的人催促。
“一个个猴急的你们。”走在队伍最前面的队长笑骂，“我在前面开路的都还没说冷，你们一个个的还先抱怨上了。”
“这哪能一样啊，队长你皮糙肉厚的，多适合开路啊，我们这小身板就算来开路也顶不住，这活你不干谁干，大家伙儿说是不是啊！”这时的风小了些，彼此之间说话也能听见了。
“就是！”队伍里的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都给我滚一边子去，一个个的打嘴炮比谁都利索。”
“快走快走队长，别站这说话了，人都快冻得顶不住了，赶紧去吃点东西烤烤火，暖暖身子。”
“知道了，知道了！一群驴小子，都跟紧点儿！”
开路开了这么久，走在队伍最前面的队长也觉得有些累了，但只有到了补给点才能休息，也只能拔出腿继续往前趟。
“嗷呜！”就在这时，一声尖啸穿过茫茫雪原，刺入耳膜。
“奶奶的，真晦气！”听到这突如其来的狼嚎，队伍最前面的队长骂了一句，一把把枪从背上扯下来，拉上枪栓。
“戒备！”
“这群狼崽子，还真不安生！”哗啦哗啦子弹上膛的声音此起彼伏。
一队十个人警惕地端着枪，在雪地里慢慢地趟着。
众人正保持戒备的时候，四面八方的雪突然被扬了起来。由远及近，周围顿时变得白茫茫的一片。
“砰！”为首的队长突然冲着某个方向放了一枪。
单靠这一枪貌似并没起什么作用，雪地里扬起的冰晶并没有停下来的势头。冬天里找不到食物的狼群已经饿的止不住了，这种简单的把戏很难再唬住它们。
“队长，咋整！”眼瞅着吓唬不住狼群，一行人也有些慌张。
在雪地里遇到这支狼群，已经不能简单地用倒霉来形容了。
冬天里外出捕猎的狼群如果没能在捕猎中顺利捕杀猎物，它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它们会一点一点地磨着猎物的体力，直到把猎物磨死，甚至累死在雪地。更不用提今天遇到的这帮子饿昏了头的家伙。
“向我靠拢，小心别被这群狼崽子偷了后背，待会儿看情况往补给点突围。”说罢，队长拉开胸前的战术背包，掏出一颗信号弹，引燃引线对着天空打了上去。
“啪！”信号弹在空中炸响，打出了鲜艳的红色。
与此同时，狼群也冲到了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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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情况！”瞭望塔内，一名正在站岗值班的哨兵看到在天空炸响的信号弹，急忙冲观测室的同伴喊了一声，“三号区域有人放信号，快通知指挥部！位置在c5补给点附近！”
听到哨兵的呼喊，另一名队员着急忙慌地打开无线电台，向指挥部汇报观测到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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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扬的冰晶散去，队员们才看清眼前的处境。
五头牛犊一般大的青灰巨狼游离在包围圈的内侧。因为刚才剧烈奔跑的缘故，它们各个都往外呼出一大团一大团的白气，狼毛上还挂着刚才在雪地里跑起来时粘上的冰晶。
缀在包围圈外围的狼群的体型是正常大小的。
这些普通群狼的体力看起来是远不及近前的这五头巨狼的，它们一个个剧烈地大喘气，身体甩动间又扬起大片的雪花。
然而情况还远不止于此！
就在队伍正前方的一个坡地上，一个黑点正飞快地往这边移动！
黑点移动的同时扬起的雪花好似雪崩一般，有着摧枯拉朽之势，整个队伍的前方都变得白蒙蒙的一片。
黑点刚好卡在他们前往补给点的必经之路上！
遮挡视线的“白雾”散去，大家终于看清了黑点的真实面貌。
这是一只皮毛已经有些发黑了的巨型狼王！
此前大家都没注意到它，这家伙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他们前方，体型硕大的狼王刚好和队伍后方的狼群形成合围。
他们被狼群包围了！
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来自群狼的狩猎！
“这回是真完犊子了。”望见这只体型更加健硕的头狼，一名没啥经验的年轻队员开口，“这畜生得有野牛这么大了吧。”
“大家伙儿。”看着眼前的架势，就连最为老练的队长的声音都有些低沉，“没想到咱们这次这么不走运，当真遇到了这群变异的狼崽子。待会儿老刘跟我往狼王方向冲，你们从侧面突围，继续往补给点撤离。咱们离补给点就五十米了，送，也得给我送进去一个！一定要给队伍留个活口，等到人来支援，向指挥部汇报这里的信息！”
“行了王磊，开路开这么久了，现在还说这么多屁话，你不累啊。”刚才就跟队长插科打诨，让他开路的那个家伙这会儿说话还是这么漫不经心的，“再说了，你要是死这了，你让你那大肚子媳妇咋办？待会儿带着这几个新兵蛋子赶紧滚蛋吧，我跟老刘来给你们开路。”
“周鹏！”听到他的话，队长有些气急败坏，“现在老子才是队长，就算是你，也得听老子的。老子说让你滚，你就给老子滚！”
“嘿！你奶奶的，你个小兔崽子才当了几天队长，还长能耐了你？别说老子只是被扒了这层皮，老子就是化成了灰，你照样也得叫老子师傅！”
“你给我滚！这是命令！”
“……”
就在他们拌嘴的时候，包围圈内侧的五头巨狼并没有急于攻击。
它们只是游离在队伍的周围，不停地转着圈。这群家伙仿佛是要让这冰原一点一点地消磨队员们的体温，等到最后他们体力耗尽了，再上前给予致命一击。
反倒是外围的群狼有些急不可耐，不停地发出“呜呜”的声音。
不知是出于在狼群中的地位，还是为了威慑急躁不安的群狼，头狼沉沉地吼了一声。
它这一声，不止令外围的群狼安静了下来，就连内圈的五头狼都默默地给狼王让开了一条路，也丝毫不怕队员们会从这个缺口处逃跑。
“得了队长。”周鹏重重地拍了一下队长的肩膀。
“开了这么久的路，就算是条狗也累了，何况是人。你跟老刘去突围，那是在害老刘，也是在害大家伙儿。我一直缀在队尾，体力保存得好，我去给你们多争取点儿时间，带着这帮新兵蛋子快点儿滚蛋吧。”
“要是活下来了，记得偷摸帮我多烧点儿钱，你也知道你师娘这人…脾气暴、还抠门，我怕我去了那边以后她还跟以前一样管着我。都说师傅就是半个爹，你小子一定要记得老子的好，逢年过节的多给我烧点儿，省得我嘴馋了还没钱买酒喝。”
“另外…有空的话，替我多去看看一航，就说…老子爱他，他老子……去那边给他打天下了！”
队长还欲再说什么，却被周鹏粗暴地打断：“你娘的！这是老子给你下的命令！”
说罢，周鹏再看了一眼这支队伍，不顾队长的劝阻，大声地招呼了一声：“老刘，上了！”
两名粗犷的荒原汉子，在雪地里奔跑，提枪对着狼王就打！
没中，再射。
没中，再射！
呼啸而过的寒风，吹偏了弹道，刮走了汉子脸上裹着的棉布。寒风中夹杂着的冰雪扑打着汉子胡子拉碴的脸。
汉子大喊着，奔跑着，丝毫不顾向他们奔袭而来的狼群，毫无畏惧地冲向狼王！
“老刘，拉着你来送死，怕不！”打完了一梭子，周鹏赶紧摸出另一个弹夹换上。
即使是这生死攸关的时候，他的嘴还是这么碎。
“老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死有啥好怕的！老子入伍的时候脑袋就提裤腰带上了！”老刘虽然嘴上这么说，手里的枪丝却毫不敢停。
“妈的，有种！”
“屁话，老子有种没种还用得着你说！”
“你说你他娘的一辈子了也没说个媳妇，生个娃！”
“谁说老子没娃，你个龟儿子不在这站的好好的！”
“哈哈哈哈，去你妈的吧老刘，就是下辈子你也当不了我爹！”
“不用等下辈子，这辈子你个龟儿子要是能叫老子一声爹，老子陪你死在这雪原上都值了！”
“你他娘的，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干吧！爹！”
“得嘞，儿子！”
……
白茫茫的雪原是汉子冲锋的背景板。呼啸的风声，狼群的尖啸声，子弹的射击声，汉子呼喊的声音，是这荒原上独奏的交响乐！
呼啸的风声卷走了二人的声音，队员们已经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了，他们只能看到二人迎着狼王英勇的射击的背影。
很快，队员们连他们的身影都看不清了。一阵寒风吹过，再次扬起了雪地里的冰晶，他们二人也逐渐被飞扑而上狼群所包裹。
“走！”望着向二人包裹而去的狼群，队长咬牙带着余下的几人从侧面突围。
或许是为了保护自己的首领，周鹏和老刘竟吸引走了大部分的狼群，以至于队长他们这边突围的压力小了许多。
队员们的吼声，子弹的射击声，队员被狼群撕咬后的哭喊声，狼群中弹后的呜咽声，此起彼伏…
人的体力、耐力终究是不敌野兽的，更何况这本就是一场来自狼群预谋已久的狩猎。
在狼群的扑咬下，周鹏和老刘的子弹都落在了空处，并没能给狼王带来实质性的伤害。狼王径直忽略了他们，向大部队奔袭而去。
“你妈的狼王！看这儿！”
看到狼王根本不理会他们二人，而是径直地向队长他们逃往的方向追去，气急败坏的周鹏强忍着身上的肌肉被身后的狼群撕扯的痛苦，对着狼王的屁股就是一通乱射，直接打空了整个弹夹。
所幸，这时的风小了些，周鹏的一通乱射竟真的击中了狼王的屁股！
狼王屁股吃痛，终是如周鹏所愿，愤怒地掉转头向他冲来！
看着向自己奔袭而来的狼王，周鹏咧开嘴笑了。
扭头看向老刘方向，老刘正怒吼着向狼王射击，想要阻挡狼王攻击的脚步。但这时有一只狼也扑上了老刘的胳膊，奋力撕扯着他的胳膊。
在这头野狼的撕咬下，老刘最终还是托不住手中的枪了，任凭枪从手上掉了下去。
这时另一只饿狼扑上了老刘的肩膀，咬向了他的喉咙…
“老刘，下辈子见了。”周鹏在心中默念，伸手想去摸腰间的手雷。
但此时愤怒的狼王已经冲到了周鹏面前，硕大的身子直接把他顶出三米远，巨大的冲击力当场就撞断了周鹏的肋骨！
他没机会了。
把周鹏撞飞后狼王依旧不肯罢休，它双掌一踏，整个身子狠狠地压在他的身上。发出的“嘎嘣”声不知是身下的雪被压实的声音，还是周鹏身上的骨头断裂的声音。
看着躺在雪窝里胸膛塌陷，“汩汩”往外吐血的周鹏，狼王依旧不解气。它低头咬向周鹏的一条腿，把他倒挂着叼在嘴里，拖着他在雪地里狂奔。
经过狼王长时间的拖行，周鹏早被它折腾的没气了。
他的脸在拖行途中撞到了一块被埋在雪地里的石头，已经撞得血肉模糊了。
脸上流出的血融化了沾到的雪花，在脸上糊了一层红色的冰壳。
看着被自己折腾地早已没气了的周鹏，狼王才终于泄愤。它满意地发出一声狼嚎，对着自己的子民骄傲地甩掉身上粘着的雪花…
“妈的，老子跟你们拼了！”
被狼群追了这么久，老队长终究是体力不支，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绊倒了。
“你们几个快点儿跑！”队长不敢耽搁，赶紧一个翻身爬起来，抬起枪就是一梭子。
在刚才的追捕中，队员们死的就剩他们四个了…
“队长！”
“别嚎了！快点跑！”队长头也不回，从腰间摸出两枚手雷，拉开保险奋力扔了出去。
爆炸声在追赶的狼群里响起，大概是有几只狼被炸伤了，发出一阵阵的哀嚎。但狼群依旧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顶着队员们的枪口依旧往前冲。
一只身手比较矫健的家伙成功躲过了队员们的扫射，一个飞扑上来，直接把队长扑倒在雪地里。
“队长！”还在奋力扫射的三名队员看到这一幕眼睛都红了。
“别愣了，快跑啊！”老队长用枪杆死死地撑着这只扑上来的家伙，不给它下口的机会。
“妈的！你们走！我他妈今天不走了！”三人中看起来较为年长的那个愤怒地大喊，转身冲着队长的方向跑去。
但倒在雪地里的队长再也爬不起来了。
罪魁祸首那张腥臭的嘴上沾满了他的血。
“李淼！”看着同伴毅然决然地朝反方向而去，这名队伍里最稚嫩的队员终于忍不住了，眼泪如同决堤一般奔涌而出。
“别喊了，继续跑吧。”另一名队员抹了一把脸上的冰雪，拽着他继续向前跑。
他们裹在脸上的棉布早就被风给刮走了…
“来吧！畜生们！”李淼的子弹也打光了，但他丝毫不退，依旧正冲狼群而去。
咬死了队长的那家伙，嘴角挂着的明晃晃的红色，那么刺眼。
看着送死一般走来的李淼，狼群急不可耐地扑了上来。
“轰、轰、轰！”三枚手雷先后在不同的地方炸响。
“轰！”最惨烈的爆炸在李淼所站的位置响起。
两枚手雷就落在他的脚下。
这是他为自己准备的。
“轰隆”的爆炸声中，那些扑得最近、最着急分食他的几个家伙被当场炸死了。
那些在后面还没来得及扑上来的狼群被他这猝不及防的一手给吓住了，一时间竟不敢再继续向前追。更何况眼前就是现成的可以吃到的食物，受到血腥味刺激的饿狼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分食了。
肚子里传来的饥饿感催使它们抢着去分食李淼和同类的尸体，这些饿昏了头的家伙已经顾不上狼王是不是能吃到最新鲜的内脏了。
仅有一年从军经验的李淼，在这茫茫雪原，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明知自己会死，依旧英勇断后。以一己之力，在狼群的围堵中，替队友挡住了群狼的追捕。
听起来倒也威风凛凛。
运气好点儿，说不定还能把他的事迹记录到军区档案里，在将来讲给后辈们听的时候，或许后辈们还会觉得他李淼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他们在读到他的档案的时候，说不定还会忍不住地赞叹一句：嘿！这李淼还真他娘的爷们儿！
就是可惜，没能替队长报仇，手里的手雷没能炸死那个畜生
“五米！就差五米了！”补给点的标志已经近在眼前了！
“嗷呜！”狼王的啸声突然传来。
原本那些还在抢着分食的饿狼听到了狼王的啸声，在经历短暂的躁动之后，终究是一股脑地冲了上来。
畏惧头领的本能还是盖过了身体里传来的饥饿感。
狼群的后面是正朝这边奔袭而来的狼王，它的嘴角还挂着刺眼的红色。
“命该绝啊。”王恒转头看了一眼身后，叹了口气，“累死累活地跑了这么久，没想到还是得交代在这，真他娘的不甘心！”
王恒是幸存的这两人中年龄稍大点的那个。
“小子，你去开门！”王恒从腰间摸出手雷。
他的子弹早就打光了。
“王恒，我们一定能活下来的，对不对！”年龄最小的那名队员眼睛还在肿着。
被风雪刮了这么久，他们的脸上早都眼泪鼻涕一大把了。
冰雪夹杂着不知道是眼泪还是鼻涕，全都一股脑的糊在脸上，冻成了冰晶。
“能不能活我不知道，但你小子再不去输密码开门，咱哥俩就真交代在这了。”王恒看都不看他一眼，拉开手雷的保险栓直接扔了出去。
“我…我这就去…”新兵慌不迭地向前跑。
补给点距他们就剩下不到两米了。
“还真是蠢啊。都不知道把自己的手雷留下来给我。”王恒小声嘟囔，“就这五颗，顶个屁用啊。”
王恒一边后退一边奋力地将手中的爆炸物扔出去，但起到的效果已经是微乎其微了。
就像他说的那样，五颗手雷已经根本不够用了。
狼群是从正前方冲过来的，就如同一头头铁骑！放眼过去它们简直是拉成了一道城墙！
王恒的面前是狼群的大军，朝一个位置扔了手雷，手雷炸响炸起一大片白色，伴随着的还有饿狼被炸伤时的哀嚎。
这样的把戏虽然确实吓唬到了这些处于爆炸点的家伙，但不在爆炸点的饿狼依旧不畏死般地冲上来。
狼群的后面，狼王正带着小弟们朝这边赶。待到它们汇合，他们哥俩就真的是一个也跑不掉了。
这次，武器是真的不够用了！
“蠢小子！你好了没！”王恒一次性拉开了他所有的手雷，也不顾扔不扔得中了，全都一股脑的向前抛，“你再慢点就都噶了！”
但狼群在吃过前面的几次亏后明显学聪明了。
在王恒向前抛的时候它们很有默契的向后退，待爆炸过后在向前围过来。
王恒和新兵已经是待宰的羔羊，就差它们张口咬上来了。
“我…我…我，我输了，门打不开了…”新兵的声音有些颤抖，绝望的气氛如同巨石一般压在心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是啊，怎么不绝望呢？
队员们一个接一个地死了，队伍里就剩他们俩了。
只要他们打开补给点的门，躲到里面去，他们就能活下来了。明明都已经看到活下去的希望了，为什么却被挡在了这里？为什么希望女神就不肯眷顾一下他们？
你说，这怎么不让人绝望呢？
“狗日的，我就知道这电动的玩意儿一到冬天就不靠谱！”王恒气急败坏，一把扯过新兵绑在腰间的手雷，“用备用的！按键旁边有个暗格，里面那个手闸，扳下去！”
“哦哦哦好！”新兵打开暗格，把手闸用力地向下扳。
“扳不下去啊！”新兵憋得脸色涨红，但手闸还是没有松下去的迹象。
“靠！这玩意儿居然也生锈了！那帮子人都不知道给它上油保养的吗！”王恒手里捏着手雷，眼睛警惕地盯着前方。
他的手就放在拉环处，随时准备拉响：“想办法！给他润滑！”
“润滑润滑！”新兵的脑子已经宕机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办，“对！润滑！机油！”
新兵忙不迭地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机油瓶，一股脑地全倒了上去。这原本是战术背包里装着的用来野外应急用的。
狼群越靠越近了！有的甚至已经按捺不住想要扑上来了！
“我去你的吧！”王恒用力扯掉保险栓，将手雷扔向那几只已经急不可耐的家伙的方向。
“轰隆”的爆炸声响起，又一次唬住了想要飞扑而上的饿狼。
“开了！开了！”就在这时新兵突然兴奋地大喊，“王恒你快进来！”
王恒扭头看了一眼，新兵已经钻进去了，正扯着嗓子冲他喊呢。他心中一喜，当即就要退进补给点内。
奶奶的，终于开门了！只要躲进去，关上门，就能活下来了！老天保佑啊，想不到自己还真是福大命大，命不该绝啊！这次回去了，一定要给先辈们多上点香，求他们以后多保佑保佑自己！
但突然地，他看到新兵的脸扭曲了。
他意识到不对，想回过头去，还不待他转过去，他就已经被巨大的惯性给带倒，头重重地撞在了身后的石门上。
臭！扑鼻而来的是难闻的腥臭气。
一团热气打在脸上，让人觉得脸上有些刺挠。他们的脸被风雪吹了这么久，猛地感受到热气扑在脸上，甚至还觉得有点烫。
王恒下意识地还想再去摸一个手雷，但他忘了，他和新兵两个人的手雷都在刚才那一下扔完了。
身上的重物压的他有点喘不上气来了，脑子也被刚才那一下给撞懵了。他使劲地甩了甩头，眼睛缓过来劲儿，他终于能看清身上的东西了，但这时候一个毛茸茸的大嘴已经凑在脸前了。
“小心！”新兵扭曲的脸中想要传递的内容终于从嘴中发出。
但，已经晚了。
鲜血飞溅，就发生在新兵的面前。
“靠！”新兵用力地砸向开关处，石门“咔咔咔”地关闭。
可狼群怎么可能会放过他呢？
就连它们的头领的屁股都被它们这次捕猎的猎物给打伤了，不全灭了这帮猎物它们该怎么面对来自头领的怒火？
一只又一只饿狼急不可耐地向前飞扑，想要在大门关闭前把新兵拽出补给点。但这时的新兵就好像是丢了魂一般瘫坐在原地一动不动。队友倒在自己眼前的场景在脑袋里重复了一遍又一遍，挥之不去。
饿狼锋利的爪子在他的脸上刮出血痕，血很快就糊住了眼睛。
灼热的疼痛感把新兵拉回现实，他大叫着向后挪动。
但此时他的小臂上已经挂着一个毛茸茸的大头，这个大脑袋正用力地拽着他往外扯。
新兵也顾不上被血糊住的眼睛了，他用脚死死地抵住墙，拼尽全身的力气向后扯，跟大脑袋进行着拉力战。小臂处传来的肌肉撕裂的疼痛感疼得他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
他甚至疼得连嘴里都喊不出声音了，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嗬嗬”的声音。
补给点的大门的关闭是不可逆的，就在新兵的大半个胳膊都被拽出去之时，门终于关了。
疼，钻心地疼！他的大半个胳膊都还在外面露着，大门关闭直接把他的胳膊夹断了！
没一会儿，新兵就麻木了。
他已经感觉不到那只胳膊的存在了。
新兵用另一只手抹了一把脸，手上沾满了血。手指触碰到伤口时脸上传来的灼热感相比较于身体和心灵上的双重痛感几乎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
他的脸被抓了三道血痕，最长最深的一个从眼眶下面延伸到了嘴角。他的眼睛大概率也是被抓伤了，他的左眼好像看不见了。
看着满手的血，新兵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门外是狼群不甘心仍奋力撞门的声音，补给点门口处红色的雪很快地结了一层冰。
大雪，还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