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调查（下）
“好了，起来吧，这事儿以后再说，孤问你，可曾听说过商河县朱家灭门一案？”毕竟章维刚到烟台任职也不过数月，胤礽也不好太过责备。
“太子爷，此事奴才倒是曾听人说起过，不过并不知道详情，只知道这事儿跟臬台、巡抚都有些关系，奴才是武职，平日里并不管此等事情。”章维恭敬的答道。
“嗯，这商河县可有山贼？”胤礽点点头接着问道。
“主子，商河县一马平川，并无啸聚山林的贼匪。”章维有些奇怪的回道。
胤礽不由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接着问道：“那离商河县最近的贼匪有哪些？是否会到商河作案？”
“离得最近的是黑山寨，不过离商河县也有一百多里路，中间还隔着黄河，再有就是临邑的刘家寨，可也隔着两百多里，商河乃是济南府属地，贼匪即便是再大胆也不敢到此地作案。”章维很肯定的答道。
不敢？朱卿颜那丫头不是说山贼灭了她全家吗？这又如何解释？难道另有隐情？胤礽在房中踱了几步，想了想道：“你手下可有当地之人？”
“禀主子，奴才手下倒有不少当地的兵丁，主子有何吩咐？”
“那好，你即刻回烟台，派几个嘴巴牢靠的，去商河了解下灭门案的情况，回头告知我，道乏吧。”胤礽挥了挥手，章维磕了个头，大声应承了一句，大步行出房去。
“先生，您看这事儿会不会另有隐情？”胤礽看着一直默不作声的高羽寒问道。
“不好说，不过太子爷，四大恒在泉城不是有分号吗？何不问问？”高羽寒说道。
嗯？咋忘了这个，明日叫这儿的掌柜来回个话，想必能知道个大概。胤礽自从将情报系统交给高羽寒管理后，压根儿就没怎么在意这些事儿，这会儿闹了个大乌龙，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四大恒山东分号的掌柜是郑永恒的远房亲戚，名叫李佳诚，一脸的精明状，刚见到胤礽便立刻跪倒在地，恭敬的问着安，胤礽只是抬了下手道：“孤有事问你，起来回话吧。”
李佳诚连忙站了起来道：“太子爷有事尽管吩咐，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胤礽一挥手打断了李佳诚的废话，皱着眉道：“孤问你，可曾听说过商河县的朱家灭门案？”
“知道，知道，这事儿小的清楚，这事儿说起来话就长了，小的店里头有个伙计，他姐夫就在臬台衙门里当差，说起过这事儿，小的觉得有趣也就记了下来……”李佳诚废话说了半天，还没转入正题，听得胤礽直皱眉头，冷哼了一下道：“说重点。”
“啊，是、是、是，那案子是这样的……”李佳诚所说的大体上跟朱卿颜所说的相仿，只是干出灭门勾当的却不是山贼，听说是孙家的人，具体是怎么回事，李佳诚也不是太清楚。
这不符合常理啊！打输了官司要报仇雪恨，杀人还有个说头，打赢了官司，背后还有靠山却要杀人灭口，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再说一个乡间的土财主哪来的武力和胆略敢犯下如此重罪？
胤礽不相信事情会是如此的简单，这其中必有蹊跷，只可惜再三询问朱卿颜也没个结果，这也算正常，这时代的女子在家中并没有什么地位，基本上不会参与到家庭议事中去。
再说朱卿颜能逃得性命已属侥幸，躲在废井逃过了搜索和大火，压根儿就没法判断来她家灭口的究竟是何等样人，只是凭着推测认定是山贼。
疑惑归疑惑，胤礽一时间也没法搞明白事情的真相，只能等，等着章维的回报，当然胤礽也同时下令李佳诚尽量收集山东官场的信息以备查询，至于自己亲自去暗访压根儿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一来没有时间，一大堆官吏等着他召见，二来无论如何化妆，口音却是改不了的，别实情没访着，反倒打草惊蛇那就不妙了。
海运一事不光是码头建设，还有相关的配套设施、漕粮转运、人事安排，治安机构设置、水师调度等等，复杂得很，牵涉到的方面极多，接连数日胤礽都忙着接见各级官员，听取汇报，忙得团团转，直到五日后才得了些空闲，恰巧章维也带着几个手下赶来了。
“主子，这两位是奴才手下的两个把总，吴广胜、孙童，他俩都是商河县孙家集之人，按主子的吩咐，奴才让他二人回乡打探了一下情况，已有所得，请主子听听。”章维一见到胤礽进房，立刻跪倒在地，恭敬的汇报情况。
“下官见过太子爷。”两位把总各自跪地请安。
“免了，起来说吧。”胤礽抬了下手，微笑着说道。
吴广胜、孙童各自起身，对视一眼之后，孙童首先开了口：“太子爷，下官是孙家集人，算起来跟那闹事的孙家是同宗。对他们一家还是有些了解的。这一家家主叫孙阳，有子四人，女三人，原本家徒四壁，十年前突然发家，大肆收购良田，短短十年间成为商河县有数的富户，家有良田千余亩。
只因其三女嫁给臬台陈飞扬为第七房小妾，一向横行乡里，欺行霸市，无人敢管，此次因图谋朱家之地，故意挑起事端，乘打官司之机上下其手，借机吞并了朱家的地产。”
吴广胜接着补充道：“孙家孙长健、孙长胜常年不在家。按孙家的说法是外出经商，然下官曾在剿匪之时，偶然间撞见他兄弟二人在张天霸的身边，看样子地位不低，应该属海匪的头目。只因没有证据。下官也不敢断定事实究竟如何。”
哦？十年前突然发家？海匪？臬台？这其中必然有些蹊跷。胤礽不置可否的在房内踱了几步，接着问道：“这张天霸是何等样人？”
章维一躬身答道：“凶悍至极。其人不知来历，十余年前突然崛起，吞并周边十余股小海盗，盘踞在南长山岛为寇，劫掠过往商船，还不时登岸洗劫，水师数度进剿，次次都无法发现其行踪，均无功而返，下官份属烟台守备营，曾数次与这股海匪交手，虽能击退却无法剿灭。”
“嗯，其武备如何？”胤礽点了点头问道。
“张天霸手下千余众，大小船只百余艘，船上备有火炮数量不等，其手下多爱用倭刀，有不少人疑似倭寇。”章维答道。
“倭寇？”胤礽一听到这个名词，心头顿时火起，恨不得立刻挥军杀上南长山岛，将那些臭虫清扫干净，不过想归想，胤礽还不至于那么冲动，冷哼了一下道：“孙家可是其销赃的窝点？”
“太子爷，此事非我等所能知晓。”章维，吴广胜，孙童三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此事。胤礽想了想道：“尔等先退下，此事不得向外人提及，否则休怪孤不讲情面，去吧。”
待章维三人告退之后，胤礽看着高羽寒道：“先生以为此事该当如何？”
“不好说，水师数度进剿均无功而返，这里头定然有蹊跷，孙家暴富也有疑问，然无证据也不能下结论。”高羽寒微微的摇了下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