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瓦解(下)
胤禔一听,心里大惊,虽然没让老八、老九、老十直接参与,可这里面不乏八党中人,康熙爷派出这么大的阵容来审理托和齐会饮案,究竟是何目的?
仅仅是严查?还是想将他连根拔起?
可是,康熙爷却为何又将老三、老四加进去?难道是想要分化孤立自己?想到这里,胤禔顿觉如坠冰窖,这可不是什么好的信号,难道要被圈禁?想到高墙大院那不死不活的日子,他就一阵害怕。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翻过身来的八党一众官员,立即就趁热打铁,对胤禔穷追猛打,京城里又是一番人心惶惶的慌乱情形,官员们四处找门路,托人情。只不过已经是主客易位。
康熙爷却是悠闲的呆在紫禁城里冷眼旁观,短短两个月时间,胤禔的一众党羽已是穷途末路,老八及其党羽亦是大伤元气,让他纳闷的是老二怎么还没搞定那科场舞弊案?后面的戏,可是该他上场了。
正想着胤礽,江南织造曹寅的密报就送到了,康熙爷拆开一看,胤礽在江宁县监狱提走了方苞,后面又带走了丁可喜和耿于怀。最后又释放了阿灵阿抓捕的几个闹事生员,并就南山集案发表了自己的意见,用以安抚人心,胤礽的原话都附在后面。
看过密信,康熙爷不由微微颌首,有这份眼光,有这份心志,亦不枉朕为他操心一番,想不到为了方苞,其竟然不惜僭越,看来是极为看重他了。
对于方苞,康熙爷可谓印象极深,此人是南山集一案之重犯,进士出身,才学不错,古文犹佳,当年为养亲而放弃殿试,品德亦是上等,倒是个不错的人才。
想到这里,康熙爷的眉头不由微微蹙起,南山集一案,最后究竟该如何定罪,他一直有些犹豫不定。不重处,南山集一书涉及满族南下的一些辛秘,犹为可恨的是朱三太子一节,此书任其流传,严重影响朝廷对江南的统治,亦破坏这几十年来对江南士绅的怀柔、笼络政策。
但若是重处,亦会引起江南士子、儒林的严重抵触情绪,甚至有可能再次掀起诬告敲诈‘逆书案’之风,另外,他多年来好不容易营造的不以文罪人的宽松风气,亦会为之一变。士林、儒林之中亦会有不少人就此对朝廷有防范畏惧之心,熙朝盛世,从何谈起?
又是几日后,康熙爷又接到了曹寅以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密报,还未拆开信,他就有预感,估计是出事了,急急看完信,却是汇报胤礽在会审江南科考舞弊一案时,横加插手之事。
胤礽竟在公堂之上,一举摘了两江总督阿灵阿的顶戴,剥了其官服,并将其软禁。信中随后也详细叙说了公堂会审的一幕,并将事后士绅百姓的议论顺手带了一笔。
见胤礽无事,康熙爷不由松了口气,继而又是恼怒,还真是无法无天了,朝廷钦命的地方总督大员,他竟敢在公堂上当众如此侮辱,朝廷体面何在?朝廷尊严何在?朝廷纲纪何在?
待看到江南科考舞弊一案竟然是地方官员与考官同流合污,联手倒卖举人,且涉案金额高达百万两之巨时,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朕以宽为政,这吏治竟然就已经败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了,江南如此,其它各省又是什么情况?虽然未有丑闻传出,想必也少不了蝇营狗苟之事。
……
扬州。
随着两江总督阿灵阿的被软禁,江宁总督府及前任安徽巡抚叶问、现任安徽布政使马永江、粮道台李玉刚、宁国知府谭良等人被缉拿,江苏、安徽两省为之巨震。
扬州会审的情形早就被绘声绘色的传扬开来,两省官员马上就判明了形势,阿灵阿即便是无罪,在两江亦是无颜再呆下去,布政使马永江、粮道台李玉刚、宁国知府谭良三人卷入此案,此番不死也要脱层皮。
正所谓人走茶凉、墙倒众人推是官场通病,身在官场,身居高位,岂会没有政敌?阿灵阿这一倒霉,各种检举、揭发、弹章便像雪花般飘向扬州,马永江、李玉刚、谭良三人的弹章自然也少不了。
胤礽,张伯行,梁世勋三人对此情形亦是司空见惯,见怪不怪,只是命书吏加以整理,日后作为弹劾之证据。
恰在这时,康熙爷大力打击胤禔及其党羽的消息亦由驻京的报探先于邸报传到了江南,张伯行对胤礽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暗自惊诧胤礽嗅觉的灵敏和行事的果决。
康熙爷大力打击胤禔及其党羽的消息对阿灵阿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对江南官场而言,则无异于一颗定心丸,一时间弹劾阿灵阿的风头更为猛烈。
叶问、马永江、李玉刚、谭良、徐解、李现等人被带到扬州后,胤礽也不搞什么公审,但凡有不招的,就令人大刑侍侯,六人在押解途中便已知道案情的发展,徐解、李现或许不清楚个中情况,但叶问、马永江、李玉刚、谭良四人却是深知其中利害。
太子与两江总督阿灵阿的争斗,已不是江南科考舞弊案那么简单了,而是涉及到了皇子之间的党争,这不是他们可以扛的住的,也没必要去当那个炮灰。因此,他们四人没一个肯熬刑的,都交待的异常痛快,当然,能推的罪责自然都往阿灵阿头上招呼。
经过三天的审讯,胤礽,张伯行,梁世勋三人不仅将江南科考舞弊案审得清清楚楚,而且追回了八十万两赃银,剩余的三十余万都在阿灵阿身上。
胤礽至此也松了口气,让张伯行,梁世勋二人扫尾,他则快马兼程赶往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