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殿前论战(中)

    胤礽的话言之有理，掷地有声，再加上火耗归公的折子朝臣们都已经议过数次了，其中的利弊早都已了然于心，即便是康熙爷也明白其中的奥妙。

    只不过有一件事儿，大家伙都闷在心里，谁也不提，那就是这件事究竟由谁来执行。毕竟这事儿牵涉到整个大清朝所有的官员、所有的职位，并不是件简单的事儿，繁琐得很，相应的油水也足得很，大家都不吭气，就只等着康熙爷拍板。

    朝臣们不开口，并不代表阿哥们就没了响动，老大见自己的手下吃了鳖，心里头自然不爽，又见胤礽意气风发的，更是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此刻见朝臣们都不说话了，胤禔站了出来说道：“皇阿玛，儿臣以为太子这折子听起来是好，只是真正执行起来怕是困难重重，先不说可行不可行，就说这官缺的事儿如果没个公正严明的大臣看着，怕是要出大乱子的，儿臣以为此事还是暂时搁置，将来再议为好。”

    再议？再议个屁啊！老大你小子不就是担心这差使落在我手上，怕我混到吏部里招兵买马吗？我又不傻，能平白无故让老康起疑心？

    就老大那点格局，即便当上皇帝也是个昏君的料，不亡国都是祖宗保佑了。胤礽微微一笑道：“皇阿玛，大贝勒所言甚是，儿臣也以为是该有个老成持重而又廉洁自守的重臣来把关，儿臣认为马齐、马大人身为上书房满大臣，又身兼吏部尚书之职。正是担当此任的不二人选。”

    “准了。”康熙爷一锤定了音。老大虽有心再说些什么，到了这份上也只好先忍着了。胤礽看到老大那副憋屈的样子，心里头直乐呵：老大啊老大，要不大伙都说你蠢呢，你还是真的蠢，竟然看不出老康的心里早就投了赞成票。

    这当众议事。一来是通过我的嘴来说出老康自己不好说出口的话。二来是在考验我，老康估计是想看看自己是不是那号想揽权的人，老子才不上当呢！

    那些破事还是让别人管去，省得老康起疑心，又给自己上眼药。这边胤礽正得意呢，冷不丁又听到康熙爷开口了：“火耗归公的折子就交由吏部办理，众爱卿议议海运的事吧。”

    火耗归公的事儿牵涉虽大，大家伙有的赚了，有的亏了，可不管怎么说，都还是有钱可拿的。只是个多少的问题，虽然不少人心里头不满，可也还不至于不满到要跟胤礽对着干的地步。

    海运的事儿那就不一样了，大伙儿都知道有这么份海运的折子，但大多数人都只知道个大概而已，并不清楚其中的细节，但很清楚的一点就是不少人将因此而丢了实缺。

    这会儿大家一听到要议海运的折子，一个个都精神抖擞，注意力高度集中，就等着听个准信儿了。当然，各自暗地里都憋足了劲儿，只要是对自己不利的，那可就要可着劲儿的反对了。

    司礼太监那尖利的阉人嗓音不紧不慢的在大殿上回响着，胤礽的这份折子极长，足足宣读了近半个时辰才算将折子念一遍，这还只是节略，若是加上胤礽附在其后的各种相应的计划和说明之类的东西，别说是半个时辰，半天都宣读不完。

    胤礽搞这份折子动用了大量的人手，其中的内容之祥实，计划之详尽令那帮大臣都听傻了眼，直到宣读完了折子，康熙爷都发话让大伙儿议事了，众人还都没反应过来。

    这份折子包括了海关、仓储、码头的建设，船队的建造，水手的招募和训练，组织架构的设置，人员的搭配，水师的调度、内陆漕运的改革，河道水利的建设等等诸多方面，众大臣听得两眼发直，想要在短时间内议出个名堂来根本就没有可能，别说议了，就算是想要领会这份折子的全部内容都没法做到。

    想要议事总得让大家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吧？这会儿除了几个上书房大臣见过此折，心里有数外，其他大臣压根儿就没明白过来呢，这事儿哪能议得起来啊。问题是康熙爷已经发了话，不议也不行啊。眼看着冷了场，胤礽是不急的，没人跳出来唱反调更好，还能省些口舌。

    不过胤礽的愿望很快就落空了，翰林院学士姚杰英第一个跳了出来，高声道：“微臣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太子。”

    这货是老大的老师，一向就是老大的心腹之人，估计是研读过这份折子的节略版本，自以为找到了破绽之处，这会儿第一个跳出来发难了：“太子的想法固然不错，但下官却有个疑问，还请太子不吝赐教。”

    胤礽笑容满面的道：“姚学士不必客气，有话但讲无妨。”

    “敢问太子所言的海船从何而来，我朝水师最大的战舰也不过仅能装三百余人，用于装载漕粮，也不过是三百余石而已，如何能有装载数千石的大船？太子此折岂不是空谈？”姚杰英毫不客气的指出了最大的“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