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御前官司(下)

    “谢皇阿玛。”胤礽磕了个头起身与沈中丞相对而站，客气地说道：“沈大人是朝廷重臣，就先请吧。”

    “臣不敢，太子爷乃是天璜贵胄，还是太子爷先请。”

    双方客套了几句之后，沈中丞首先发难：“子夏云：虽小道，必有可观者，致远恐泥，是以君子不为。（经商做工等皆是小道，虽然也能够达成一定的成就，但想要成就大道，根本就不可能，所以君子不应该从事这方面的工作。）太子爷身为储君事此小道，不仅于法不合，于礼也不通。”

    胤礽立刻回道：“圣人云：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如不可求，从吾所好。（只要不是违反天道的富贵，就算当个马夫我也会去，如果是有违天道的富贵，那我还是去做学问好了。）由此可见，圣人并不反对富贵，只要不是违反天道的富贵圣人是鼓励的。孤所作所为，一不伤人害命，二不欺行霸市，又有何不可为之说？”

    “子曰：君子谋道不谋实。（君子只追求大道，而不去考虑耕种之类的事情。）太子爷年岁尚小，理应埋首经书，追寻前贤足迹，事此小道，实为舍本逐末，臣深为痛心。”

    “……”

    “仁君重农不重商。”

    “无农不稳，无商不富。”

    ……

    两个辩手满口圣人云，子曰的，辩了起来，引经据典，旁征博引，一时间朝堂之上火星四溅，语录乱飞，诸位大臣都听得津津有味，浑然忘了君前不得失礼这条规矩，不时的为双方的精彩言辞叫好，康熙爷也含笑不语，丝毫没有干涉这场辩论的意思。

    “子曰：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仁者就是那种不但自己富贵，还要让大家都跟着富贵的人，能做到这一点的就是大仁人。）孤手底下的伙计，原本皆属赤贫之人，生活无着，然跟孤以来，家家有屋，衣食无忧，孩子还能进学，不可谓不仁吧？再有孤依法纳税，直接有据可查，也不可谓是不义吧？孤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有些人就不同了，俗话说得好，正人先正己，若是自己不干净还要去指责别人，那才真是个笑话呢！”

    “你，你，你……”

    “太子爷，你虽然是储君，但这里是朝堂，你讲话也要有证据！”

    “要证据是吧，下官这里有！”此时文官队伍中冒出一个人来，大步上前一头跪倒在康熙爷面前，大声说道，“臣郭秀有本上奏。”

    一看见出头的是赫赫有名的郭一本，顿时一片哗然，个个脸色都不好看，不知道这回又是谁要倒霉了……

    康熙爷看到郭秀的奏本，笑呵呵的说道。

    “呈上来！”

    “喳！”

    司礼太监快步走下台去，接过奏本准备递给康熙爷，谁知康熙爷摆了摆手说道：“念！”

    这个念字一出口，在场的诸位大臣就都明白了。这个郭秀根本就不是突然袭击，康熙爷显然是知道的，这谁要是被参了，那就回家直接挺尸去吧。运气好的降职处理，运气不好的一撸到底，实在倒霉的菜市口vip走起。

    此时一片寂静，只有司礼太监独有的尖锐嗓音，在大殿内回响：“臣启奏陛下，武英殿大学士明珠行为不轨，其罪有八……”

    八大罪状一出，满朝皆惊，凡被参之人，个个面如土色，早已跪倒在地，惶恐不安，至于刚才还妙语连珠跟胤礽辩得起劲的沈中丞，此刻早已经趴在地上，全身上下抖的跟筛糠似的，因为八大罪状中，第三条就有他的名字。

    等了好半天，康熙爷发话了：“明珠啊！”

    “臣在！”

    “你跟朕也有些年头了吧？”

    “回皇上，二十四年了。”

    “那你说说朕该如何处置你啊？”

    “臣罪该万死！”

    “你知道就好！宣旨吧！”

    司礼太监取出怀里的圣旨。大声朗读了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国家建官分职，大法小廉……”

    翻译成人话就是明珠逃过了一劫，削去了武英殿大学士的头衔，还保有领侍卫内大臣的位子。其他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全部都被一撸到底，好在菜市口倒是没有人去。

    “胤礽，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