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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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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媗猛地一下回神, 死瞪着他。

    萧复陡觉出一股冷气窜脊梁骨,她倒没说话,扭身进了阁门, 砰的闩上,萧复摸了摸鼻尖,走到门前敲了敲。

    门里没听到声音。

    张怀搁旁边都替他尴尬, 琢磨道, “陛下, 这会子那些大人都候在政事堂, 不然您先过去让他们见见,也省的大人们担心您。”

    萧复背过去手, 极坦然点头, “那朕先去露个面, 这里你盯着点,有事过来叫朕。”

    门外男人的脚步渐渐远去。

    虞媗靠着门僵硬,倏然吐了一口气跌坐在地上,她被萧复骗了。

    萧复去了趟政事堂, 政事堂里的大臣原本是来兴师问罪,结果萧复一露面, 个个都缩着脖子不敢吱声,萧复开口问了句, “有事?”

    大臣们都慌忙摇头, 赶紧跪拜逃出政事堂, 就怕触怒了他, 反被他砍了脑袋。

    萧复等他们都走了,才急着赶回含凉殿,含凉殿的阁门还关着, 萧复搁门前站了片刻,里面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也不知她有没有哭。

    张怀瞅他快站成木棍子,便犹疑道,“陛下一宿没睡,要不先去歇息,奴才在这里守着,等娘娘开门了,奴才就去叫您。”

    萧复道,“我没睡,她定也没睡,你们怎么照顾人的?”

    张怀当即闭嘴,心想着好心当成驴肝肺,亏得他是心疼主子,敢情这主子还一门心思在太后娘娘身上,殊不知太后娘娘知道他死了时,愣是吐了一场,那嫌弃劲儿,张怀又瞅他一眼,当即恨铁不成钢,就算萧复知道虞媗嫌弃他,估计还能上赶着舔。

    一个两个,没救了。

    “奴才不是去找您了?小陛下病倒了,前朝的大人们还要闹事,娘娘一人总撑不住,奴才要不来寻您……哎!哎!陛下您这是……”

    他就见萧复出了殿门,绕到左边开着的窗户,一越身跳进了阁房。

    虞媗还坐在地上,乍听到窗户动静,急忙起身,转头就见萧复从窗户那儿跑进来,她背靠在门上,恶狠狠的盯着萧复。

    萧复到底没近前,只侧头瞧龙床上,圆圆闭着眼,脸上胳膊上都是红疹,瞧着可怜。

    萧复想凑近了去看。

    “你别碰他!”虞媗一声叫道。

    萧复顿住,只好杵窗边,很老实道,“我没想回宫,道观失火,我早已决定让世人都当我死了,这样你就不会再记恨我,往后没我这个人,或许

    <你会活的轻松。”

    只是没料到圆圆病了,这么多事压到她肩头,人铁定受不了,果然他回来就见她这副临近崩溃的样子。

    虞媗呵一声笑,“萧复,你就是个懦夫!”

    萧复唇绷成一条线。

    虞媗睫毛在颤,眼底凝出泪,“你不如死了好。”

    萧复心间微烫,不禁走到她面前,伸一臂将她揽住,她明显身体僵硬,随即拼了命挣扎,“你放开我!”

    她不小心打到萧复烧伤的地方,萧复疼得皱眉,她也察觉那层皮肉烧的严重,瞬时侧过脸,推搡着他的脖子还是不愿被他抱。

    萧复察觉到了她的软化,她还是冷着脸,细眉轻轻蹙着,脸别开,红唇倔强的抿紧,非要表现出一副恨他的神情,却不知是色厉内荏。

    她心底还有他!

    一有了这个想法,萧复就亢奋起来,用空着的手捏起她下腮,趁她没防备,猴急的凑上去吻住她。

    虞媗眼睛顷刻睁大,待觉出他的贪婪,气疯了,手拍他头,被他握住推到门上,他就跟狗尝到肉般,缠着她亲,亲的她气不顺,她不得不侧脸,他就吻在腮边,只觉她整个人香的想吞吃入腹。

    正是热火朝天,那头龙床有什么东西掉地上。

    虞媗和萧复俱是愣住,旋即两人反应过来,虞媗推了把萧复,急忙扣好衣襟,萧复意犹未尽的看着她嘴唇,眼神如狼似虎。

    虞媗面如白纸,只恨这混蛋不要脸,一脚踩他腿上,他才疼的避让到旁边,他一让开,果见龙床边掉了被子,圆圆从床上爬起来,迷糊着眼看他们俩,眼睛都不知道眨。

    虞媗脸烫的都起红,狠狠剜了萧复一眼,但这会儿圆圆醒了,她的心踏实下来,顾不得找萧复算账,赶忙要过去。

    萧复打开门,对傻在门边的张怀道,“去叫太医。”

    张怀从他望过虞媗,连忙哎声,小跑出去叫太医。

    萧复回头拉住虞媗把她推出门外,“你身子弱,还是别接触圆圆了,我来照顾他。”

    他说完就关门,虞媗想踢门,两边宫女过来,殷勤道,“小陛下醒了,您都一宿没睡了,快去睡着吧。”

    这会儿里面有萧复,虞媗的担忧消散,困倦也袭上头,便由她们搀着去偏殿暂歇。

    门里萧复踱到床边,摸着圆圆脑门,烧退了,那就算挺过来了,萧复倒一点水喂他喝,奚落他道,“小不中用,几天没见,就病倒了。”

    圆圆咕了

    <一大口水,张着圆溜溜的大眼,问他,“你刚刚在欺负母亲吗?”

    萧复把他放回床,很是一本正经,“我在疼她。”

    “你骗人!你就是欺负母亲,母亲都差点哭了!”圆圆愤愤道,两只眼气的就差冒火,一个背身,拿屁股对着他,“早知道我就不帮你跟母亲求情了,你这个大坏蛋。”

    萧复给他盖好被子,隔着被子拍了他一下,“臭德行。”

    他说完就想着虞媗,不由伸着指头抚唇,还情不自禁咧嘴笑。

    圆圆偷偷看他,发觉他笑,更气了,“你老欺负母亲,她前几日都说不想我见你了,你还这样,我爹怎么会是你?这么坏!”

    恰好宫女端进来粥膳,萧复听着话,舀着粥自己先喝一口,看的圆圆直咽口水。

    萧复道,“想不想吃?”

    睡了这么长时间,圆圆当然想吃,“想。”

    萧复笑,“说我是好人,我就喂你。”

    圆圆闻着粥香,转着眼珠子,“你是好人。”

    萧复翘唇,“像话。”

    接着给圆圆喂粥,喂了快半碗,圆圆吃饱了,打着嗝道,“你才不是好人,你是个老坏蛋!”

    说完钻被褥里咯咯笑,一股机灵劲。

    萧复放下碗,抓他就跟抓小鸡一样,三两下逮手里,捏他小脸故意装出唬人的凶相道,“狗崽子,没大没小。”

    圆圆眨眨眼,忽然张手抱着他的脖子,小小声叫他,“爹……”

    声音软糯糯的。

    萧复滞住,怀里这个小小身体还有些热,很是依赖他,他蓦然欢喜,虞媗给他生了个好儿子,哪怕没看着他长大,他依然想念自己。

    萧复轻轻抚着他的背,“乖的很。”

    ——

    圆圆醒来后,太医诊过脉算是挺过来了,虞媗也缓了口气,她想亲自照料圆圆,被萧复叫人送回坤宁宫,整个含凉殿都不让她入内,圆圆全由萧复独自照顾。

    一连过了十来日,圆圆终于病好,萧复便着人把圆圆送进坤宁宫。

    太医虽说圆圆无碍,虞媗一直看不见人总不放心,这回瞧他活蹦乱跳,还胖了些,才勉强对萧复放下一些气愤。

    早朝后,圆圆被带去上课,虞媗睡了个回笼觉,起来时才过晌午,便随意问了句,“含凉殿那边有动静吗?”

    宫女服侍她穿好衣服,笑道,“没呢,太上皇没让人出来传话,估摸着要等些时候。”

    <

    水痘传染,圆圆虽好了,就怕碰过他的人都会传上,照理虞媗也得关几天,但太医给她看了几回,都说很好,眼下也就含凉殿内碰过圆圆的人有危险。

    虞媗坐在梳妆台前,任宫女梳妆,眼扫到窗外,那些小太监正将花盆往外搬,虞媗道,“院里的花要搬哪儿去?”

    领头的管事太监道,“前头听娘娘不喜欢这些花了,奴才便让他们把花草都搬走,也免得碍娘娘眼。”

    虞媗一噎,眼落到花上,今日天好,那些花也开的艳,还有招了不少蝴蝶,看着便喜人。

    她顿了顿,道,“留着吧。”

    管事太监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不敢问,赶紧叫小太监们把花摆回原位。

    待洗漱好,却见张怀疾跑进来,扑通跪她跟前道,“……娘娘,太上皇陛下染上水痘了。”

    虞媗怔住,心砰砰跳,“请太医了吗?”

    “太医去看过了,昨夜陛下就烧起来了,脸上身上都长满了疹子,”张怀道。

    虞媗皱眉道,“哀家去瞧瞧。”

    张怀哎呦着,“您别去了,陛下本来还不准奴才过来说,您去了他还不得生气,为着您的身体,也不能去含凉殿啊……”

    虞媗沉声说,“哀家记得,只要不靠近便没事,他怎么得上的?”

    张怀讪笑,“陛下衣不解带的照顾小陛下,他向来不讲究,还吃小陛下吃过的东西……”

    活该!虞媗暗骂一声,她就说这水痘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得上,太医都说过,这种病多见幼儿,孩子身体稚嫩,容易遭病邪入体,他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还给传上。

    就是他自己作的!

    虞媗哼着声,“哀家去看一眼,瞧他死没死。”

    88 [最新] 大结局   大婚

    含凉殿内全是艾草味, 很呛人,宫女太监悉数候在殿外,只余几个太医在殿内看诊, 虞媗进殿后,宫女将她引到桃木四扇围屏前,搬来椅子让她坐下。

    那屏风薄薄一层纱, 能瞧见龙床上睡着人。

    虞媗久久听不见他声音, 只当他睡着了, 便轻声问近前的宫女, “一直没醒?”

    宫女道,“昨天半夜醒过一回, 一直到现在都昏着。”

    虞媗点一下头, 外面小太监送进来一碗药水给她, “还请娘娘喝了这麦汤散,太医说能勉强预防外感邪毒。”

    太医的话自然要听的,虞媗将那碗药喝下

    <。

    这时床畔传来咳嗽声,很低很轻, 不像是装出来的。

    虞媗攥紧手中帕子,圆圆之前犯起水痘虽凶险, 但也挺过来了,他一个孩子尚且没事, 萧复这样的身体健壮应当也不会有事。

    十有八九是装出柔弱, 就像上回中箭, 那次都没死, 这次不可能会死掉。

    她思索着,道,“又装什么?”

    屏风另一边的萧复连着咳了数声, 稍微平息了咳嗽,才极平静说,“怎么过来了,这里危险,你快走吧。”

    虞媗的唇翕动,“你几时娇弱成这般?圆圆都没事,你难道还不如个孩子?”

    那边又咳起来,一声追着一声,急促的仿佛随时会咳出血。

    虞媗再不在意,这心也难免有点忐忑,都是壮年男子,不至于会因水痘病死吧。

    “你不是想我死么,这回大概能如愿了,”他低低道。

    虞媗错愕,有片刻不确信他这话里是讽刺还是在自述事实,她对宫女道,“撤了屏风。”

    她要看看他到底病成什么样了。

    “别撤,好歹我还有张脸能看,撤了我怕你更嫌我,”他呢喃着。

    虞媗听着话里的酸气,原本该是翻白眼,转身走人,但她心底竟生出惶惶然,几乎是催促着宫女,“快撤屏风。”

    两边宫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默契的到屏风前,搬起屏风移开,龙床上的人呈现在她眼前,他面颊两侧长了红疹,和圆圆不同,那些红疹看起来很尖端发白,一直往下蜿蜒进衣服里,他侧靠着枕头,薄唇皲裂,面色惨白,墨发散乱,他跟她浅笑,笑得一点也不好看。

    虞媗呆凝着他,不对,他和圆圆的水痘不一样,他看起来太虚弱了,连笑都笑得疲倦,仿佛随时会闭上眼,她猛然问宫女,“太医怎么说?”

    宫女犹豫着瞧向萧复。

    萧复轻眨眼,“告诉她。”

    宫女惶恐的跪下来,颤颤巍巍道,“太后娘娘,太医说……这水痘狡猾,稚儿尚不致死,但成人受罪,或许会引发其他病症,届时便、便不好说了。”

    虞媗在这一瞬白了脸。

    萧复眯着眸瞧她,她呆滞了,不知是喜是悲,她心里是有他的,若他真有事,她必定难受。

    “阿媗。”

    他叫她。

    虞媗眼角渗出红,“你别叫我。”

    萧复微笑,“回坤宁宫吧,别被我传染了。”

    <

    虞媗缓缓望他,从他浓眉长眸望向挺鼻薄唇,这么多年,他没有变过,即使是在生病,他眉宇间的桀骜也不落一分,只除了在求她时放下身段,她一直因着胸口的那股不服气不愿再回头,他做了很多事挽回她,让出大雍皇位,保她母子平安,桩桩件件,其实已经够抵得上他曾经的过错。

    可她一直在较劲,不愿再回头,不愿承认自己会再爱上他。

    她站起身,手搭在宫女手背上,随着宫女走出房门,房门落下的那一刻,里面响起撕心裂肺的咳嗽。

    虞媗就在门前停住脚,听着那一声声咳,心似在毒水中泡过,疼痛难忍。

    她骤然拨开宫女的手,回身对着门喊道,“萧复。”

    门里的咳嗽声止住。

    她清浅笑起,唇高高翘着,眼睫上的泪珠一颤一颤,“如果你病好了,我就给你一次机会。”

    房中安寂,她等了好一会,都听不到他说话,心中愈加难过,揣测着他不会再说出让她有念想的话,便木然欲离开。

    “好,等我病好了,我想重新娶你,”房中传出男人低哑喉音。

    虞媗的唇重新扬起笑,他们折腾了这么多年,好的坏的都过去了,她不想再被过去束缚,她有圆圆,既然她和圆圆都没有彻底放下他,那就重新来过。

    萧复闷咳了几声,竖起耳朵再听不见她的嗓音,他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即便自己要死,他也想让虞媗记住自己,他要在虞媗心头占据,让她再也看不见别人,他死了,她记一辈子,他不死,她就是他的人。

    ——

    一连好几日,萧复的病情反反复复,水痘尚未治好,还高烧不断,含凉殿内彻夜彻夜传来萧复的咳嗽声,就连太医都说。

    再这么咳下去,没有药止住,很可能会恶化成肺痨,肺痨就治不了了。

    宫里人心惶惶,坤宁宫内戒备森严,圆圆有好几次想偷跑去看萧复,都被虞媗给拦下来,他求了虞媗很多次,虞媗终究忍不住,带着圆圆常常站在御道上,目视着含凉殿方向,他们不知道萧复如何,他们只希望他能活着。

    这般煎熬过了小半月,太医终于研制出新的药剂,这副药剂很管用,萧复连着吃了些时候,终于止住咳嗽,他身上的水痘也渐渐消下去。

    一直养了三个月,从夏到秋,萧复才逐渐养好,虞媗再见他是在一个黄昏,她牵着圆圆进了含凉殿,刚入院,就见萧复在院子里坐着,落日的余晖映着他的面庞,他瘦了很多,大约是病的太

    <久,他身上那种凌厉的气势都转化成了温吞,犹如水墨滋养出来的,他本就生的矜贵俊朗,如今倒有几分文质彬彬,难得俊雅。

    圆圆一见着他,分外激动,虞媗放开手,他立刻朝萧复奔去,一下扑进他怀里,软乎乎叫着,“爹!”

    萧复眉目中洋溢着笑,摸摸他的头,“长结实了,再长个几年,你爹我就抱不动了。”

    圆圆腼腆起来,扭捏着转去看虞媗,虞媗还侧着脸,眼睫扑闪,唇轻咬,她身上对萧复的防备消失,仅剩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是萧复最喜欢的情态。

    萧复拍拍圆圆,“玩过蟋蟀吗?”

    圆圆好奇的摇头。

    萧复冲一旁太监招手,他走近,萧复跟圆圆道,“跟他去玩吧,我跟你母亲说会话。”

    圆圆嗯嗯着声,蹦蹦跳跳跟着太监跑去偏殿玩耍。

    日头下去了,屋檐上都挂了宫灯,萧复从竹椅上起来,走近她俯身握住她藏在袖中的手,慢悠悠带她进含凉殿。

    殿内空无一人,两人才入内,萧复便一把将她抱住,她挣了一下,他低声道,“别动。”

    虞媗便把头埋在萧复颈边,半晌萧复就感觉到颈侧沾了水,他叹息着,一瞬捧起她的脸庞,果见她在哭,他心口一抽一抽的疼,垂头噙着那唇安抚,一下一下,直到难以自控。

    虞媗被他横抱起来,天旋地转就俯趴在他身上,他伸手一点一点摘掉她的头饰,看她披散下长发,神情无促,边吻她边笑,“我病好了,你是不是该嫁给我?”

    虞媗想起身,却被他揽紧,他吻在她眼尾,低喃道,“太医说,我现在病弱,要哄着,你哄哄我?”

    虞媗面颊透粉,揪紧他衣袖,脸想转开,他就吻到她眉间,一点一点都舍不得放过,难缠的让她束手无策,在慌神时坐到他腿上,他们靠着凭几,他的眼神凝着她,“阿媗,嫁给我。”

    虞媗愣愣注视他,未几伸出手抱他,仰头回应着他的吻,“好。”

    凭几被推开,他们倒进榻,窗外是圆圆嘻嘻哈哈的笑声。

    满室欢欣。

    ——

    嘉平元年九月初十,这一天是个好日子,萧复昭告天下,要和虞媗大婚。

    天下人都知道萧复是个阴晴不定的人,他向来行事古怪,放着好好的皇帝不做,偏要做太上皇,明明和太后已经成过婚,还要再娶一次,谁都知道,萧复是个疯子,谁都看得见,萧复爱虞媗如痴如狂,四年时间,疯过清醒过,

    <杀人打仗无恶不作。

    虞媗是这个疯子的解药,他想娶百次千次都没人敢阻拦。

    帝后大婚,整个镐京城都张灯结彩,家家户户爆竹声响,街头巷尾口耳相传着他们的事迹,这些事往后也会载入大雍史册,为后世瞻仰。

    宫中更是到处张挂着喜庆,宫女太监皆换了红服,朝臣都跪在承乾门前。

    凤辇自坤宁宫接了盛装打扮的虞媗,自皇城绕了一圈,停在承乾门前,萧复着一身赤黄龙袍,长发束冠,冲虞媗抬起手。

    他的脸上盛满欣喜,满眼注视她舍不得转开。

    虞媗将手递过去,他立马握紧,轻拽她下来,两人一步步上了高台,台下乐声奏起,奉礼郎唱词,“请太上皇、太后娘娘,一拜天地!”

    萧复和虞媗互视一眼,双双跪地叩拜。

    紧接着第二声,“二拜列为先代陛下。”

    在那案台上供奉着大雍列祖列宗,虞媗盯着那些排位,一代一代,她身上留着他们的血,她身为他们的子孙嫁给了萧复,可能死后下去会被他们斥责,因果循环,往上那么多年,梁国也被大雍灭了,谁是谁非早已说不清。

    他们若责骂。

    “怕什么?要死也是我比你早死,有我在,谁都不能欺你,”萧复扬唇浅笑。

    虞媗闭了闭眼,任他牵着拜下。

    最后一拜,“夫妻对拜!”

    他们几乎没有犹豫的拜倒,这一拜,他们真正成了夫妻,有天下人见证,他们终于密不可分。

    萧复搀扶她起来,两人并肩站在高台上,耳听着底下群臣山呼。

    “太上皇陛下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萧复长声道,“错了。”

    大臣们面面相觑,皆有怯惧。

    萧复没想为难他们,只道,“朕和太后应当是万古同岁。”

    那些大臣都是人精,立时改口高呼,“太上皇陛下和太后娘娘万古同岁!”

    萧复侧头笑对着虞媗,眸中情谊沉淀,再难掩盖。

    虞媗凝住视线,这个男人终究成了她的夫君,往后余生,他们结伴度过,他会张开宽阔肩膀,包揽住她和圆圆。

    日头升上去,她微迷了眼。

    此生再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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