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海萍归来（2）
第三十六章海萍归来（2）
包间里，正笑吟吟面对面坐在窗边的两个人，闻声转过头来，两张脸正好对上小玫的手机。
女人长发飘飘、顾盼神飞，精致妆容下的那张脸，宛然颜若的翻版。只是厚厚的脂粉下略显沧桑，看上去就是个有故事的人。
此刻女人满面笑容，染着大红色指甲的手正把酒杯送到同样大红色的唇边。
那个男人正是魏平！
久违的他，依旧是白衣黑裤。新修剪的发型配上精致的五官，容光焕发，英俊迷人。
小玫的冒然闯入，让正在窃窃私语的两人吃了一惊。
魏平看一眼海萍，海萍连忙摇摇头，表示不认识小玫。
魏平觉得眼前的这女孩儿有点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哟，对不起，我走错了吗？这不是意大利厅吗？”
小玫找个借口，一边道歉一边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飞快地给俩人拍照。
魏平盯着小玫的小动作，心中突然一动。
这不是颜若的闺蜜吗？自己曾经看到过她在颜若家出没的。
她这是在给颜若通风报信吗？
看来这丫头应该不是冒冒失失、误打误撞闯进来的。她莫不是因为看到海萍才过来探探究竟的吧？
看样子，颜若那边应该马上就能得到消息了。
天哪，颜若很快就会知道所有的秘密了！
魏平不由得一阵心烦意乱，本能地想去拦下小玫。
不过，这样做又有什么意思呢？
自己不是早就酒后失言坦白一切了吗？还用得着现在欲盖弥彰？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它去吧。
哦，颜若，她还好吗？
离开自己后，她现在一定很幸福吧？
他为什么还放不下她？不应该再惦记她才是。
魏平脸色阴沉不再说话，海萍察言观色亦不再讲笑话逗他开心，俩人相对无言，默默地看着小玫进来再出去。
颜若家，她和陈力俩个人仿佛石化早已傻了。
颜若做梦都没想到会看到这么奇异的一幕，自己心心念念的另外一个她居然是魏平的女朋友。
从刚才俩人默契对视的眼神来看，俩人根本就是旧相识。
也许她就是那个让魏平恨之入骨的海萍吧。
看看，人家现在两个人好着呢。
老天爷这是和自己开了一个多么残忍的玩笑啊。
自己一直拿魏平当成郑阳，爱得缠缠绵绵、爱得死去活来，痛不欲生。
想不到，自己竟也是他初恋海萍的替身哪。
魏平当初有多爱她，后来就有多恨她。
他夜深人静时的癫狂无状皆因她而起而消。
魏平为什么会一次次对自己下手，把自己折磨得死去活来，现在都能解释得通了。
这个可怜又可恨的人儿啊，他根本就没有走出自己的心魔，他折磨的何尝不是他自己哪。
今天看他，一副被甜蜜的爱情滋润得很幸福的模样，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愿他荒芜的心田从此能开出爱的花朵来，不要再有仇恨。
“那个女人真的和我很像吗？”
颜若闷闷地问陈力，仿佛没有看见魏平，也没有了先前的兴奋。
陈力呆如木鸡，没有回应。
“嗯？也不是完全一模一样，我觉得气质稍有不同，具体的哪儿不一样，我也说不清楚，但我还是喜欢你这样的。”
只有最亲近最亲密的人才能看出她和海萍的不一样来，不同的人生阅历都在脸上写着哪。
怎么说呢？
颜若就像是高山上的雪莲，超凡脱俗，让人可望不可及。
而海萍，人如其名，更像是无根的浮萍，随波逐流，多了些世俗的尘味。
陈力心不在焉，不敢多加评论，唯恐掩饰不住内心的惊涛骇浪。
这个男人，不就是颜若深夜握在手里的照片上的那个人么？
他不是早在十年前就落水而亡了吗？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而且还找了一个和颜若酷似双胞胎的女朋友？
他怎么会和那个女人在一起的呢？应该过得还很不错的样子。
照片上他们俩的笑容一直刻在他的脑海里，也一直刻在他的心里。
他自己今天都被吓着了，她怎么会一点反应也没有？
难道颜若没看到他吗？
她没被吓着吗？
她太镇定了，这不合常理啊？
她一定是在选择故意忽略，那她是在掩饰什么？还是说颜若早就认识他了？
可怕的是，自己对这个那人居然一无所知。
陈力激灵出一身冷汗，不敢再往下想，又不敢冒冒失失地问颜若。
她现在可是个三身子，肚子里有俩个娃呢，要是生起气来这后果谁担当得起哪。
打起精神来拿起一块苹果递给颜若，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回房休息了。
陈力的反应出乎自己的预料，古古怪怪的，让颜若心中很诧异，他这是什么意思呢？
端起水果盘，颜若来到陈力床边，拿起一块苹果往他嘴里塞。
“哪儿不舒服吗？”
颜若体贴地问。
“没有没有。”
陈力连连摆手，不让颜若担心。
“那你怎么好像不开心啊？有什么心思？”
陈力好不容易才回家一趟，颜若不想他藏着掖着，大家有事说事，直来直去的最好，这样猜来猜去的，让人心里不舒服。
陈力把头埋在被子里装睡，不说话。
“你难得有空回来，咱们不是应该好好说说话吗？你有什么话咱们敞开说，遇到问题一起想办法解决。再说，这样藏着掖着的，也不是你们这种军人的风格啊。”
颜若索性把话给挑明了。
陈力揭开被子坐起来。
颜若说的有道理，若是心里有了疙瘩，以后一天天长大，化脓、流血会更受伤，不如趁着颜若主动来问就说个明白。
陈力低头想一下措辞，最大限度地不要让颜若真生气。
“那我有话就直说了，你可不许生气。”
“好的，我不生气。你说吧。”
“我是觉得刚才那个男的和我的一个朋友长得一模一样。”
“嗯？”
颜若挑起眉毛。
“你认识他？”
“嗯嗯。”
迎着颜若的目光，陈力很肯定地点头。
颜若楞在那儿，喉咙干得疼，她丢下水果盘，难以置信地问道。
“你的朋友是谁？”
“郑——阳——”
陈力目不转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说什么？你认识谁？”
颜若被彻底地吓着了，脸和嘴唇霎时没了颜色，眼前金星乱飞，脑袋嗡嗡的。
身子骨儿轻轻颤抖，摇摇欲坠，陈力赶忙一把把她揽在怀里。
郑阳是埋葬在自己心底最深处、最柔软、最不可触摸、最最不能谈及的伤痛，即便亲如父母，也不能例外。
除了魏平曾让她破防破例外，她从来没和任何人说起过。
可是此刻陈力就站在床边，亲口和自己承认。
他认识郑阳！
他是怎么认识郑阳的？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自己竟然一点也没发觉？
眼前的这个男人还有多少事瞒着她呢？
颜若忽然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好像大刀从天而降。
“你怎么会认识郑阳的？”
颜若舔舔干涩的嘴唇，转过头不看陈力。
她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前这个枕边人。
“是去年我还在省城集训的时候。有一天夜里，我好不容易得了一天的假期，因为不放心你手术后一个人在家，就连夜开了四个小时的车回来看你，然后，我就看到你手里的那张和郑阳的合照了。”
陈力一五一十把那天夜里如何进家门，如何发现颜若和衣而眠、手捏照片、眼角含泪的事情，以及自己如何又连夜返回省城，在岳父岳母家楼下等到天亮后去询问的事情从头到尾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
只不过，隐去了那个通过让颜若怀孕生子来忘却悲伤的计划。
怀孕生子是人生一大幸事，要是被颜若知道这是他和岳父母的小花招，那就大大的不妙了。
颜若冰冷坚硬的心墙慢慢融化。
眼前的这个男人那晚曾受到的打击、痛苦、绝望和煎熬，她感同身受。
如果换做是她，她能保证自己做得比他还好，比他还隐忍，比他还有爱吗？
颜若不由自主地摇摇头。
即便在那样的突发状况下，他也没有想过伤害过自己一丝一毫，而是默默地在黑暗的车子里，用速度、寒风还有理智来维护自己的尊严。
他这颗爱自己的心和郑阳有什么不一样，他所做的也许已经超越了郑阳对自己的爱。
不管是他在知道郑阳前，还是在知道郑阳的存在后，他疼爱、包容自己的一颗心从没改变过，他哪儿有一点对不起自己的地方？
自己竟然还这么无端怀疑他，真浑哪。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他既然已经知道郑阳的事情了，那就不妨把心底的秘密全盘托出吧。
已经十一年了，那些过往压在她的心头像石头一样，让她夜夜梦回时都心痛得泪流满面。
那些一次次从噩梦中惊醒过来的惶恐，那些无人可说的悲凉，也许是该有个人和她一起分担了。
“我想给你看个东西，是关于郑阳的，想看吗？”
颜若慢慢转过身来，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不让眼里的泪水决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