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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潘德拉克会战(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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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涅雷采斯皇帝不可置信的站起身看着眼前的士官。

    “是,是的,陛下。墨卡罗维亚堡的守军称斯特吉亚军团已经抵达阿加尔蒙,正在准备渡过伽尔喀斯瀑布。”士官将手中托举着的墨卡罗维亚堡守备队长的书信举的更高了些。

    涅雷采斯老皇帝强行稳下心神,从士兵手中接过那份漆封书信。

    看完书信上的内容,老皇帝的脸色一时间有些晦暗不明。

    眼看着老皇帝陷入沉思,一边的卢孔只好壮着胆子从皇帝陛下的手中接过那份书信。

    此时整个议事大厅都陷入了一阵吵闹之中,谁都没有料到斯特吉亚的军队会突然变换方向,关于是继续按原定计划行军还是调转马头回去帮助厄庇克洛忒亚解决近在咫尺的危机,持不同意见的双方相互争吵毫不退让。

    “够了!”涅雷采斯皇帝低吼了一句,顿时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涅雷采斯皇帝大脑疯狂运转,他预想着所有可能发生的后果,随即,涅雷采斯皇帝抬起头,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下达命令

    “命令主力军团带上所有的粮草辎重随我一齐转移到厄庇克洛忒亚。”说罢,他回过头

    “彭同,你带着具装骑兵编队协同库塞特人留守此地,通知加里俄斯和阿塞莱人马上回来!等你们集结完毕,即刻启程与我军会合。”

    涅雷采斯皇帝站起身,“自我继位以来,对巴旦尼亚和斯特吉亚人的战争未尝一败,从前是这样,现在也会是这样。你们在担心什么,你们在慌乱什么?我还在,龙旗还在,我军主力尚存,不是斯特吉亚人一点小把戏可以撼动的!”

    “谨遵圣谕,陛下。”众人纷纷起身行礼。只有卢孔脸色复杂的看着涅雷采斯皇帝,一只手悄悄的将那份书信藏了起来。

    “还有一件事。”涅雷采斯皇帝补充道“把这座木头房子烧了吧,我们没必要给巴旦尼亚人留下一个完整的堡垒。”

    帝国主力军团离开了乌瑟莱姆堡,留下了在寒风呼啸中熊熊燃烧的乌瑟莱姆堡。

    ……

    “撤退!打转马头,撤退!快!”

    在几番对射之后,人数、射程和精准度都处于下风的库塞特骑手死伤惨重,战马和人的悲鸣一时间甚至盖过了马蹄声。

    拔都身上至少中了五箭,这些细小的箭矢拥有着极强的穿透力,若不是唯一一支射往要害的箭矢被护心镜弹飞,只怕拔都今天就要魂归长生天了。

    看着库塞特骑手逃窜时扬起的灰尘,赫卡尔男爵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

    “好好打扫一下战场,这些库塞特佬留下了不少尸体,把这些尸体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都扒下来。”

    赫卡尔男爵正在指挥手下的士兵打扫战场,余光却突然瞥见刚刚被库塞特人追着打的骑士们一个个又如同打了鸡血般亢奋的朝着库塞特骑手逃窜的方向追去。

    “一群废物。”赫卡尔男爵不满的撇了撇嘴,看来那群逃窜的库塞特佬要收进这些趁火打劫的骑士们囊中了。

    “跟上去,这份军功是属于我们的,不能让这群铁筒子抢了个干净。”赫卡尔指挥着弩手快速打扫战场后,正在收拢阵线,却突然感觉到大地正在颤抖。

    远处的地平线开始轻微抖动起来,轰隆隆的声音仿佛雷声由远而近。

    赫卡尔的眼瞳极速收缩,他看见从地平线那一边扬起的灰尘,伴随着这片灰尘,一个个黑影从中奔踏而出。

    全身上下连带胯下马匹都包裹着厚厚的札甲,仿佛真正密不透风的铁罐子,坚硬的札甲在阳光下闪耀出刺眼的光芒。两米余长的骑枪被骑士双手持握在马匹的右侧,在马匹的剧烈颠簸下却没有一丝丝晃动。从左到右,赫卡尔的眼睛中满是这样的可怕怪兽。

    “是具装骑兵!!!”赫卡尔几乎是尖叫着。

    “嘭”“呲”马匹撞碎人体躯干,骑枪贯穿士兵身体的声音不绝于耳,两千余具装骑兵整齐划一的碾过赫卡尔的弩手阵地,如同被压路机捋平的地面,留下红色的巨盾和红色的血肉为这片绿林增添了一些异样的色彩。

    ……

    库塞特骑手坐下的马匹在经历长时间的战斗后,终于精疲力尽,被稍作休整的瓦兰迪亚骑士们追上。

    库塞特骑手们拿着手中的草原杖,在驱赶着马匹躲避瓦兰迪亚骑士一波冲刺后,便上前与其陷入了近身肉搏。

    身着皮甲的库塞特骑手与瓦兰迪亚骑士们都杀红了眼,彼此都互相憋着一口气,双方都清楚,这种白刃战,谁先害怕谁就输了。

    低下身子用手中的长刀给一名侍从的马匹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之后,拔都随即调转马头,低下身子给了这名落地嗷嚎的侍从最后一击。

    “第十二个了。”拔都默默计算。虽然没有时间割下他们的耳朵,但是拔都还是一个不差的计算着自己击杀的人数。

    他没有杖,手中的长刀划在披甲骑士身上只会留下一道可笑的划痕,因此拔都挑选着没有披甲的士兵和马匹作为自己的对手。

    骑军中突然出现一阵骚乱,拔都听见同伴们惊愕的叫喊,他愣怔的看着骚乱的地方,那里,库吉特的骑手全力保护着他们那颜的尸体撤出战场。

    “安达!快走,那颜大人魂归长生天了!”一直在拔都身边的巴剌儿更早的回过神来,急忙冲着拔都大喊。

    拔都明白那颜的死卸掉了库塞特骑手们的最后一口气,再打下去只能是全军覆没的下场,便急忙打马,朝着相对比较空旷的地方突围而去。

    库塞特骑手们也纷纷选择了逃命,多数被骑士们劫杀下来,只有不到几百人冲出战场。

    拔都两人和另外三名同乡的库塞特骑手逃了出去。在一处小溪边上五人停了下来,马匹太累了,它们需要休息。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巴剌儿看着拔都,拔都坐在地上用小刀剔出身上的弩矢。将伤口用麻布使劲捆了几圈,拔都回过头看着四人。众人身上都负着伤,最严重的巴剌儿一只耳朵被割了下来。即使是用麻布包好,此时仍旧在不断的渗出鲜血。

    拔都认得其他三人,都是部落里几个刚刚成年的家伙,拔都对着其中一个人喊道:“大胡,你之前去骚扰斯特吉亚人的时候来过这里吗?”

    名为大胡的男人皱眉看着四周,回过头对拔都回答道

    “这里似乎在我们营地的北边。”说着蹲在地上用树枝给拔都画了一幅简单的地图。

    “你是说这里有个村子?”拔都指着地图上的某个地点说道。

    “或许,之前跟随阿克鲁木大人去肖尔达斯村搜刮粮食的时候,我瞥见河对面有个牧人在放牛,他没有骑马,看见我们的时候也是徒步跑回去的,因此那里对他来说应该不算远。

    “我们去那里看看。”拔都略一沉吟,说道。

    “不应该往南走回营地吗?”名叫加万的骑手提出质疑。“那些铁骑兵们还在那里。”

    拔都在地上又画了几笔,“我和呼鲁那格大人之前侦查过这处峡谷,发现了敌人的埋伏,而那群穿红色衣服的士兵也是从那个方向过来的,”

    拔都说着指了指北边,“就在出发的前一会我就碰见了在北边侦查的斥候,他告诉我北边没有任何敌人,只有一座孤零零的城堡。”

    “所以,”拔都回过头,对着他们说“敌人肯定是从峡谷那边过来的,他们肯定不只有这点人,我不觉得那些铁罐子骑兵能够抵挡住数倍于他们的敌人。”说着,拔都站起身,“往东走,去我们集合的那座城,帝国人的皇帝不也往那边去了吗?”

    说罢众人不再有异议,片刻休息后便上马往东移动。

    ……

    “陛下。”卢孔稍微加快马速,在落后涅雷采斯皇帝半个身位的位置轻拽缰绳,保持匀速。

    涅雷采斯皇帝微微偏头,看着身后的书记官问道

    “什么事?”

    “那份书信,有些不妥。”卢孔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的对皇帝陛下说道。对于这位年长自己十余岁的皇帝,卢孔一直以来都十分敬重和爱戴他。

    “何处不妥?”皇帝看向书记官询问道

    “墨卡罗维亚堡是臣下家族的领地,作为拱卫厄庇克洛忒亚城的护卫城堡,墨卡罗维亚堡一直都保持着充足的弓箭和完备的防御工事,臣下几年前去视察过一次,臣下并不觉得斯特吉亚人能够这么快攻破它,尤其是在湖湾中的海军的帮助下。这封书信多半是守备军官贪生怕死,夸大其词了。”

    “嗯……我知道,但是在那种情况下,在贵族们的身家性命被敌人的铁蹄威胁的情况下,我如果不做出果断的判断去回援,害怕自身利益受到影响的贵族们终究会存着另一份心思。”

    说罢,皇帝回过头看向书记官“你和你父亲一样聪明,卢孔,你没有在城堡内说出这些话,是正确的选择。”

    “是,多谢陛下的夸赞。”卢孔微微颔首。

    “不急,无非是回到原点,而且没有乌瑟莱姆堡拱卫的山口,就是公共澡堂,随便人员进出。”皇帝看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厄庇克洛忒亚城,淡淡道。

    ……

    “他又在搞什么鬼?!”老奥列克从大公的营帐出来,一路上骂骂咧咧。

    “他到底想干什么?费劲巴拉的四处乱窜,墨卡罗维亚堡就跟脱光了衣服的女支女一样摆在眼前他不去,怎么!他特么是太监吗?!”老奥列克刚刚和大公吵了一架,如今依旧还在气头上。

    “父亲,我觉得大公似乎知道些什么一样。”小奥列克对着如同发怒棕熊般的父亲沉思道。

    “嗯?”听见儿子的话,老奥列克回想着刚刚在大公营帐里的场景,闭眼沉思着。

    “或许……”老奥列克睁开眼,喝光了桌子上的麦芽酒。

    “他,有事瞒着我们。”老奥列克看着儿子淡淡说道。

    ……

    “他肯定有事瞒着我!”德泰尔在军营大帐内来回踱步,身边赫卡尔头上裹着厚重的纱布。

    “这里,这里绝对有问题。”德泰尔看着眼前的战报,细细琢磨着。

    “阿尔德里克当时是怎么对你说的?”德泰尔目光瞥向一边的赫卡尔问道。

    “他说巴旦尼亚人的探子得知了帝国人的行军路线,催促我们加快行军前往设伏。”

    赫卡尔如实回答道。

    “巴旦尼亚?呵,我怎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跟巴旦尼亚人有联系了?他手下的骑士杀的巴旦尼亚人还少吗?而且,就算有联系,我怎么连半个字都不知道?!难道他才是军队的总指挥官?他才是国王?!”

    德泰尔气急而笑,只是这笑容落在赫卡尔眼中显得有些诡异。

    “臣不知道啊陛下,当时他只是一味的催促我,我要军令他便说我在延误战机…而且,”赫卡尔稍微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忙不迭的说“而且,当时骑士们已经出发了,我,我顶不住压力,害怕真的是您的命令,我也无法立刻向您求证,毕竟您当时被卡拉多格(巴旦尼亚至高王)那家伙的使者请走了……”

    德泰尔攥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踱步走到窗边。

    窗外正对着提哈家族的旗帜,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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