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沙漠中的怯薛
加里俄斯带着最后残余的部队逃回了阿弥塔堤斯,而为皇帝陛下断后的克洛托耳也没好到哪里去,恼羞成怒的喀宋不计成本的命令稍次一级的突击骑兵反复冲击克洛托耳的防线,面对敌人的绝对兵力优势和兵种优势,无法支撑战线的克洛托耳最终只能趁着夜色,从山隘间的小路逃回了洛塔什平原。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加里俄斯的本意是通过一场战役加强自己对帝国内部军事贵族的掌握,这番目的却随着吕卡隆城下的战败而烟消云散。
最直观的表现则是阿弥塔堤斯的暴动。
加里俄斯原本在阿弥塔堤斯继续收拢残军,企图依托阿弥塔堤斯隘口和北部山脉构建防线,阻止东帝国进一步扩大战果。
然而就在当夜,厄拉刻斯家族的族人却逼迫族长堤诺普斯放弃了对加里俄斯的宣言,于是在堤诺普斯的默许下,厄拉刻斯家族的族兵包围了他们皇帝的居所,虽然最后在近卫队的拼死护卫下,加里俄斯成功逃回了贾尔马律斯,但是随之而来的厄拉刻斯家族宣布效忠彭同的消息却让这位身经百战的一代名将一病不起。
至于出卖加里俄斯究竟是不是堤诺普斯的本意,坊间对此众说纷纭,然而不管那场暴动背后真相究竟如何,随着厄拉刻斯叛变,摆在加里俄斯面前的困境一下子就变得严峻无比。
南北延伸的高大山脉将洛塔什平原和吕卡隆平原一刀两切分割开来,即便这座山脉不同于密泽亚德山区般连绵不断,可它留出来的两条道路丛林密布蜿蜒曲折,因而当初第一个抵达这里的卡拉德军团果断放弃了从山脉中部的隘口通过。
而刨除这两个选项,摆在军团面前的,就只剩下了阿弥塔堤斯和波罗斯两条道路。
而相比于波罗斯附近的小型平原,阿弥塔堤斯周围的地形简直可以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来形容。
阿弥塔堤斯背靠高大的山脉,而绵延的山峦遇见奔流的河水时,便如同黄油遇见了热刀,如同刀切斧凿般开出一条路来,而阿弥塔堤斯城则恰好卡在了这条路上。
一面临水一面靠山,阿弥塔堤斯的存在让这里变成了无法逾越的天堑。
但现在,天堑不复存在。
而对于这个结果,彭同自然乐得接受,毕竟如果不想在阿弥塔堤斯城下磕的头破血流,他的军团只能选择走萨涅俄帕所在的北部山脉之间的崎岖山谷,或者是绕路从波罗斯附近的小型平原向西出发。
第一条路自然不必多提,在厄庇克洛忒亚不在自己势力掌控范围情况下,这里简直就是后勤噩梦。
而波罗斯西部的山林也不遑多让,过分猖獗的山匪使得哪怕是高悬着军方旗帜的运粮车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这边的人数和战斗力之后再考虑要不要走这个鬼地方。
更何况有的时候你遇见的也不一定是山匪,更有可能是西帝国的游击队。
而随着厄拉刻斯的投诚,大量军械物资没了后勤压力,一股脑的从阿弥塔堤斯通道运往西部战场,而彭同在将那些俘虏交给伊斯蒂安娜处理之后便马不停蹄的踏上了西部的战场。
而此时卧病于贾尔马律斯的加里俄斯要面对的就是这么一个情况,整个洛塔什平原将无险可守,洛泰、贾尔马律斯和南部的泽翁尼卡都将直接暴露在东帝国的铁蹄之下。
而北部此时也传来好消息,阿耳戈隆和狄亚特马相继沦陷,卢孔和恩库里翁倒是誓死不降,只不过他们终究不能左右其他人的意见。
以居福耳为代表的其余旧元老院贵族向彭同宣誓效忠,在御前会议的一番争辩之后,彭同将赛兰冬任命为狄亚特马执政官,居福耳为阿耳戈隆执政官,剩余的阿特里翁堡由于此时已经算是最靠近库塞特的城堡之一,位置重要,则交给皇室,由彭同私人派遣官员管理。
至于卢孔和恩库里翁,彭同实在是无法对这样两个庞大的家族说杀就杀,于是他便将此事交给伊斯蒂安娜处理。
没人知道这位帝国情报组织一把手是怎样处理的这两个显赫家族,但是人们都认为伊斯蒂安娜很好的完成了任务,至少在那之后,人们再也没有听说过俄斯提克斯家族和印珀斯托雷斯家族的名号了。
彭同对此倒是没什么感受,毕竟随着帝国分裂,许多知名的或者不知名的家族都在乱世中被撕扯的四分五裂,不论是曾经贵为皇室的珀特洛斯,或者是一方诸侯的尤利俄斯,还是曾镇守帝国东境的法伦忒斯和瓦塔采斯都已经销声匿迹了。
最多感慨一声,彭同便继续带领着他的军团开往下一个战场。
如今已经是1087年冬了,过完今年,彭同就56岁了,虽说贵族普遍要活的更久一些,但是在卡拉迪亚大陆,你不知道下一秒你就会以什么样的姿势离开人世
彭同还有很多事要做,还有很多心愿没有完成,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
不论一年四季,纳哈撒沙漠都堪称人间炼狱。
四季的界限在这里被无限淡化,因为高悬在天空中的太阳始终是那样刺眼毒辣。
靠近拉齐赫隘口的某处,一位牧马人带着他的马群在此地放牧,然而即便是靠近北方,这里的牧草还是显得有些稀少,几只马儿对此深有体会,于是它们有些蠢蠢欲动的想要往东北边看看有没有更多的食物。
牧马人注意到了自己身后这几只牲口的异动,他连忙拿起鞭子想要将马儿赶回来,然而当他转过身望向东方时,眼前的一幕却不由得让他愣住了。
一百多米开外,两名骑手的身影在热浪的扭曲下变得有些模糊不清,阳光笼罩之下,他们全身都覆上了一层黑色阴影,牧马人一时间拿不住注意,毕竟看起来那两名骑手似乎是拿着武器的,如果是法里斯老爷,自己可惹不起。
就在牧马人担心上前将马儿赶回来会冲撞了法里斯老爷时,其中一名‘法里斯’却突然有了动作。
片刻后,牧马人突然感觉胸口一紧,他不可置信的缓缓低头看去,只见一支箭矢笔直的插进了自己的身躯。
没有多余的动作,甚至没有呼喊,牧马人就这样直直的从马儿身上摔了下去。
做完这些后,怯薛从远处过来,将尸体身上的箭矢拔出,随后再没有多看那地上的尸体一眼,径直骑着战马从牧人圆睁着双眼的尸体旁而过。
马儿依旧还在啃食着为数不多的牧草,它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今天傍晚不会再有人赶着他们回到马厩。
如果马儿可以看见飞鸟所能看见的,那它们就会发现,这两名怯薛身后,不到一千米的地方,一支黑色的骑兵洪流正在从拉齐赫隘口源源不断的涌向阿塞莱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