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说出你们的想法
“你且星夜加赴，将荧惑之石找回来，便是对我的最大尊敬，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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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遵阁主号令！”
帝都，咸阳宫！
始皇帝高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地扫视着殿内的群臣，一双龙目不怒自威。
秦国名将王离，此刻正跪倒在阶下，脸上透露着难掩的喜色。
“启禀陛下，墨家机关城已破，那贼首启动了某种机关，反贼据点已是毁于一旦，成了一片废嘘！”
“城中贼人作鸟兽散，从今往后，对我大秦将不再是什么威胁！”
听见这些消息，纵使沉稳如始皇帝，眼里也不禁闪过几分欣喜的光芒。
“好！”
始皇帝朗声道。
“大军此番出征，打出了我大秦的威风，让那些反贼知道，什么叫螳臂当车！”
见皇帝陛下龙颜太悦，阶下的百官纷纷深深一拜，前呼后应道。
“臣等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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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天后土，佑我大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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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乃是真龙天子，我大秦基业，定是千秋万代！”
见百官一个比一个喜气洋洋的样子，秦子夜只是微微行礼，心中暗讽。
一群只会拍马屁的家伙。
需要你们做事的时候，倒是见不到人，而今说几句漂亮话，却是积极。
任何一个雄才大略的帝王，都不可能希望自己的朝堂上尽是迎逢之小人。
秦子夜不会，更何况阶上的那位千古一帝，华夏祖龙。
果然，片刻之后，始皇帝便轻敲御案。
一瞬间，热闹的大殿陷入了寂静。
“将军此行辛苦，将士亦是奋勇杀敌，要何封赏？”
始皇帝微眯着眼睛，语气中似乎隐藏了某种莫名的意味。
“臣沐浴皇恩，且破城之事，其实并非臣下所为，怎敢置功领赏!”
不是王离攻破的？
始皇帝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了一堆疑团。
然而，御口既然已经开了，那便没有收回的道理。
“大秦治下，必有封赏。”
“传联旨意，将军王离，率领大军，剿灭叛贼，赏金一万两，良田一千亩，丝绸一千匹，良驹一百匹，珠宝各类另行吩咐！”
见皇帝陛下如此坚持，王离便也不再推脱。
“臣叩谢皇恩，当为陛下肝脑涂地！”
赏赐的事情说完之后，始皇帝话锋一转。
“将军说机关城并非大军所破，那么破城者又是何方神圣？”
见始皇帝如此发问，王离知道自己瞒不住，便也坦然承认。
“回禀陛下，臣下无能，率百战穿甲兵入城之时，并没有看见破城之人的踪影。”
“只是臣一进去，便看见那墨家机关城中，倒着数十具尸体，死状各异。”
“臣事后派验尸官查看，发现大多的贼人，死前都喝了有毒的泉水。”
说到这里，王离便不再言语。
他心中以为，破城之人应该是和前段时间四处清扫帝国敌人的神秘力量有关。
然而，他手中并没有任何证据，贸然说出这样的话，倒像是危言耸听。
他王离虽是常年征战，不懂朝事，却也懂得说话的分寸。
秦子夜看了一眼王离，便马上将目光收了回来。
看起来，百越天团做事还算干净
见王离不再言语，始皇帝心中便也有了大概的猜想。
聪慧如他，王离都能想到的事，他又怎么可能想不到？
只是很多时候，想到，和说出来，是两码事。
“诸爱卿若是没有别的事要奏报，那今日早朝，便到此为止吧！”
“诸卿以为如何？”
始皇帝挥了挥手，虽是商议的语气，却充满了不可置疑的威严。
这就是帝王之气，让人忍不住想要臣服，听命。
“臣等告退，请陛下安歇！”
……
是日，赵高府邱。
赵高坐在太阳照不到的阴影里，没有人能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掩日跪在赵高身前的阶下，他的身上此刻缠绕着许多细密的绷带。
与白起一战，实在伤他太重，以至于卧床两日，方可下地活动。
“回禀主上，农家侠魁，六指黑侠已经悉数被杀。”
“其中，农家侠魁乃是被白起所杀。”
说到这里，身为天字一级杀手的掩日，竟是有些紧张。
“属下无能，纵是与黑白玄翦合力出击，仍是被那白起重创，堪堪捡回一条性命。”
顿时，赵高的眼神变得格冷，在这初春的日子里，仍让人不寒而栗。
“没有用的东西。”
一股杀意扑面而来。
掩日也不言语，只是跪拜在地，不敢看这位主上的眼睛。
罢了。
这些人以后，还有些用处。
赵高收回视线，淡淡地问道：
“那六指黑侠呢，又是死于何人之手？”
"六指黑侠，乃是被一个头戴斗竺、身穿蓑衣的男子所杀。”
“那人武功高强，远在我等之上，六指黑侠在他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赵高眉头一皱。
这件事情牵扯到的人与事，似乎比自己想的要复杂得多。
穿蓑衣的绝顶高手也好，杀神白起也好，似乎都在为同一个人，拟或是同一股势力做事
这些人，究竟是敌是友？
“荧惑之石呢，被那两人带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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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在那两人身上，并没有看见荧惑之石。”
看来是早就转移走了。
农、墨两家，到底是传承了百年的宗派，纵然是在罗网的监视和帝国的盘查下，仍是将荧惑之石送了出去。
“罢了，你等继续侦查，不要松懈。”
"一旦有荧惑之石的下落，马上与我汇报。”
“同时，密切观察那股神秘的力量，不要陷入完全的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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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听命！”
章台宫内。
始皇帝此刻换上了一身便服，坐在一张朴素的案台上。
他身前站着的，是所有帝国政治旋涡的中心人物。
李斯、蒙恬、赵高及众皇子等全都被召来。
“诸位都是大秦的精锐，是联的心腹，又或是皇族的血脉。”
“诸位都知道，近来我大秦境内，有一支神秘的力量，不断地如雷霆一般清扫着帝国的敌人。”
“此事现在看来有百利而无一害，然而如此一股强大的力量，却不受朝廷管束，属实让联有些不安心啊！”
“朕思来想去，也着实难以猜出，这股力量是在受谁领导。”
“今日召诸君前来，不为别的，只为听听诸君的想法。”
始皇帝的语气很平淡。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没有一个人回答。
这种问题，若是说错了一个字，那就要被判成乱党了！!
见众人不说话，始皇帝倒也不意外。
“既然没有人主动说，那联便说说自己的看法，也给诸君做一个参考。”
“朕起初想，要秘密地组织起如此强大的一股力量，不让朝廷发现。”
“此人必须有足够的威望与能力。”
“同时，他必须认同帝国对天下的一统，认同帝国的法制。”
“这样的人，这么多年，联只见过一个。”
“韩非！”
听到这个名字，大殿内的众人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这个曾经响彻天下的名字，已经很久没有被人提及了。
他已经死了。
“朕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始皇帝见众人的表情，面色没有一丝波澜。
“韩非已死，一个死人，是断然不可能组织起这样一股力量的。”
“但若不是韩非，在这泱泱华夏，朕实在想不到第二个人。”
“因此，才请诸位来集思广益。”
始皇帝神情淡漠，看着阶下鸦雀无声的众人。
没有人主动站起出来说话。
说实话，这倒也在这位千古一帝的预测之中。
毕竟，这样一个深沉的问题，若是答错了，万一触了皇帝陛下的霉头，就是安上一个“胡言乱语，欺君罔上”的罪名，也不是不可能。
若是碰巧答对了，也不好过。
他日朝堂之上，若是有人以此为据，大做文章，说自己与这股神秘力量具有瓜葛，却隐瞒不报，是不是有不臣之心，就要请皇帝陛下定夺了。
而人们常言“伴君如伴虎”，帝王家的心思，最为难猜。
你永远不知道，你的明天是平步青云，还是人头落地。
既然怎么说都可能落下把柄，那就干脆不说话了。
“李斯。”
始皇帝的声音打破了诡异的寂静。
“你向来足智多谋，朝廷大小事务，也为联处理得不错。”
“不如由你起个头，让诸卿家也不必多虑。”
“朕，只是想听听你们的想法罢了。”
说完，始皇帝向来威严的龙目中竟是多了几分莫名的光，嘴角微微勾起，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
“臣惶恐！”
“怎敢受陛下嘉奖。”
李斯见状，赶忙深深一拜，口称惶恐。
“既蒙陛下不弃，老臣便斗胆说说自己的猜测，若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陛下和诸位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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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但说无妨，今日大殿里的事情，就留在大殿里，外面的人什么也不知道。”
始皇帝的眸子扫过群臣和诸位皇子：
“尔等可听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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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等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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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臣明白！”
见始皇帝发话，李斯缓缓开口道：
“老臣以为，这股神秘的力量,很有可能是由楚国的宗室余孽，至少是与其有些联系。”
楚国的人？
“丞相何出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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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禀陛下。”
李斯双目朝地，不敢直视天颜：
“楚国虽然已经为我大秦所灭，但其传承许久，又是曾经六国之中军力最为强大的一个，完全有可能暗中组织起这样一股力量。”
“老臣认为，而今的楚国余孽，就像一条徘徊在这华夏大地的毒蛇，随时可能会咬朝廷一口。”
“而如今六国余孽、诸子百家纷纷起事，兵戈不断，正是楚人浑水摸鱼，增长实力的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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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丞相又该怎么解释，楚国的余孽，要一直为帝国扫除敌人呢”
始皇帝淡淡地问道。
“回禀陛下，楚国的余孽，若想要正大光明的重现世间，自然要一定的时间来准备，而他们现在先为朝廷做几件事，很有可能，便是为了让朝廷放松警惕，不把他们视作威胁。”
始皇帝轻轻地摇了摇头。
在这位千古一帝看来，李斯的话可谓是漏洞百出。
楚国余孽若真的要重现于世，乃至于要复辟故国，为什么要无偿为帝国解决这么多的麻烦？
若是一次两次，那还可以说是让朝廷放松警惕，可迄今为止，他们为扫除朝廷的敌人付出的努力，似乎有些太多了。
然而，话既然说到了这里，那便只能告一段落了。
始皇帝深深地看了李斯一眼。
这个老狐狸，还真是聪明。
看似说了很多，分析得头头是道，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可借鉴的看法。
只是不让祸水沾湿自己的衣衫罢了。
片刻，始皇帝轻摆衣袖，又缓缓道：
“蒙毅上卿，你又是什么看法"
一旁默不作声的蒙毅见皇帝陛下点名要自己说话，也只得硬着头皮站了出来，谈谈自己的看法。
“回禀陛下。”
蒙毅深深一拜：
“臣以为，倒有可能是韩人在背后指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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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说法倒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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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谬赞了。”
“臣以为，韩人一向便与我朝行走颇近，而今，若是他们在这股力量的背后活动，也就说得过去了。”
“再者，韩人一向就有组织刺客的传统，创建这样一股暗中的力量，倒也不是很太让人惊讶的事。”
见蒙毅说的头头是道，始皇帝只是眯起眼睛，一言不发。
这位千古一帝的心中，仍是不太相信这种说法。
若韩人真有如此伟力，怎会在大秦面前土崩瓦解。
见皇帝不说话，蒙毅只是再次深深一拜，便退回人群之中。
片刻之后。
始皇帝轻轻叩了叩御案。
“两位卿家说的都有道理，联会考虑的。”
始皇帝的语气很平淡,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朕有些乏了，若诸位再没有别的说法，便退下吧。”
说到这里，始皇帝龙目一扫，看向一直站在大殿角落中的秦子夜。
这位帝国的六皇子，似乎从始至终就没有什么存在感，以至于有些人都没有注意到他也在。
或者说，他不想让别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子夜，你留下。”
见皇帝要和六皇子单独谈话，其余的人也纷纷行礼，随后快步走出了章台宫。
片刻之内，诺大的宫殿里，只剩下了始皇帝和秦子夜父子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