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奏
带着2:0的战绩,宫泽排球部的一干人等回到了宫泽工业附属高中。
面包车驶入学校,和青城的热闹截然不同的寥落就这么映入眼帘。
四周大多是绿化,还有上面飞舞的蚊虫,除了连接主教学楼的这条学生大道两旁的绿植得到了修剪,其他区域的绿化纷纷杂乱无章地野蛮生长着。
没有办法,宫泽高是一所没有拿出手的运动部活成绩招揽生源,也没有秀气的偏差值榜单得到家长们的认可,没有生源,没有学费,没有教育省拨款,裁教师节源,导致学生的成绩进一步下降,就这么成了负面的死循环。
如今,偌大的宫泽工业附高,占据14公顷的地皮,却只有寥寥五百二十一名学生而已,这个数字还在连年下降,高三、高二、高一的学生人数成了倒金字塔。
“听说学校的经费不足,最近陷入了资金链断裂的大危机呢。”
鹰川流着汗,却以一种任何学校的学生听见校方陷入危机都会有的兴奋和幸灾乐祸。
“你在高兴什么,”景谷给他的后脑一拳,“难道排球部的拨款不是学校出的吗?”
“也是哦……”
“嘘嘘,”前排的金岛转过身来,故弄玄虚地道,“你们还没听说吗?咱们学校最近在商量裁员,还有卖地皮的事。”
“卖地皮?”车上一路稍稍恢复体力的铃守接上,“那咱们怎么办?”
“不知道,应该不是卖整所学校,是卖用不到的地皮吧,东南角那边的育才楼不是一直没班级使用吗?连带着那一带的建筑物都荒废了。”
月星带着耳机,闭目养神,却全程听到了几人闲唠。
他蹙蹙眉,更偏的侧过脸去,把耳机往深处摁了摁。
他是队内唯二的大个子,景谷还要充当ws(主攻手),肩负在土屋来不及响应时的攻击众人,月星就成了队内唯一理所当然的mb(副攻手),在95米的排球网前左右奔跑、跳跃、拦网。
他窝在怀里的手正隐隐犯麻,比雪花屏的电视还麻,昭示了刚刚一场比赛的激烈和他做出的贡献。
全程注意着两个初上赛场的一年生的景谷说:“月星睡觉了,小点声。”
“哦哦。”
“对了,”鹰川后知后觉地注意到,“我们的天才怪物一年生马赫炮弹火箭发球的迷之四号呢?”
“那是什么……”
“我从青城的体育馆走出来时听到的,酷吧!超酷的好吗!!因为太酷了连他之前使鼻子瞪眼对我吆五喝六的仇恨都被我淡忘了已经!”
“人家哪对你吆五喝六的了,他叫你去训练的时候不都很礼貌吗。”
“心意啊心意!虽然他很礼貌,但我听出来了他‘学长你这么弱完全上不得台的干什么还不训练’的心声!!”
“听出来了叫你训练干嘛还磨磨蹭蹭的!”
“尊严啊尊严!我之前可还是排球部的前辈呢!他就这么叫我去干嘛我就干嘛,岂不是很没面子!”
“无聊。”
景谷判决道。
鹰川背上突然被扎了一箭。
“好啦……他在这。”
金岛拉回话题,用手指指旁边被椅背遮挡的人,“睡得呼呼作响,咱们几个聊天打嗑完全没影响到他。”
景谷扒着椅背越过头,发现真的是这样。
入部半个月的怪物后辈缩在宫泽高灰白色的运动服里,缩进座椅,棕褐色发角的头歪向一边,眼皮沉沉,完全没有一点醒来的迹象。
“太累了吗?”
“太累了吧,咱们几个还好,他可是全场转圈,少说跑了七八十圈吧,换算也有三公里。”
三公里不多,但是大头是其中不间断一个接着一个的跳跃和扣球。
甚至根据对面那个托球技巧传奇的神乎所以的主将及川彻指挥来的球,土屋不时还要在地上蹭滑去接。
两场下来,铃守看着都觉得累。
加上他本人的过度运动和汽车汽油味,他捂住嘴,连忙拉开车玻璃解放自己。
金岛熟练地递过去一片口香糖,随后问:“所以,他干嘛要来宫泽啊?”
“什么?谁?土屋?”
“就是他,干嘛来宫泽高自讨堕落,那么多豪强名校,他稍微发挥一点点——自己的能耐,走ob直升去白鸟泽、伊达工业,再不济还有和久谷南,不是都好。”
“伊达工和和久我不清楚,不过白鸟泽是没有体育生凭成绩走直升通道的政策的,所有想加入白鸟泽的学生都只能扎扎实实地考。所以,白鸟泽排球部的不仅排球打的好,还是学霸啊。”
“也就是说,”金岛突然振奋表情,“土屋他是因为太笨了——滑榜了才来咱们学校的,是不是!”
这个诡异的有点道理的推断把大家都信服了。
况且,一个人长的好、排球打得好、就连成绩也好未免也太过分了,还让其他踏踏实实的普通人怎么活。
大家都如此相信了。
从头到尾都没插入话题的一年级生更深地侧过脸,被这丑陋的人性弱点引的‘啧!’了一声。
金岛&鹰川&景谷:!!!
同一时间,宫城县的另一所学校第三体育馆里也在谈论有关土屋的话。
“然后啊,他就砰的一下,啪的一下,轱辘辘的一下,把我指挥进攻的球扣回来了,那种怎么调度都好像被他看穿的眼神,够叫人不爽的。”
及川半握着一瓶功能饮料,向错过了精彩比赛的幼驯染做赛后转述。
“然后!那个小鬼,居然还敢无视我,我和他说了两句话都被无视了!嚣张又自我主义绝顶的臭小鬼,和[王者]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吗?”
“你说,他把你的球都扣回来了?”岩泉放下毛巾。
及川被噎了一下,然后自负地轻哼了一声:“怎么可能,虽然他是叫人不爽的天才,但和三年汗水积累的巨石阵比起来,还差远了。”
“一个人的单打独斗……”他提起右手,就瓶嘴喝了一口,幸灾乐祸道:“没一个人帮得上忙,孤零零地跑动跑西的影子,真是叫人怜悯啊。”
“你的性格还真差,”岩泉把毛巾叠好塞进运动包里,“别介怀那个半路杀出的宫泽新生了,你心心念念的影山去了乌野高中,对方的指导老师已经和入畑教练商量好,定一场练习赛,时间就安在下周。”
“影山……”
及川的态度收敛下来,嘴角又扬起似笑非笑,抛了抛水瓶。
“他去了乌野?”
“是,时间不确定,具体的等入畑教练安排吧。”
及川的小指动了动。
那是一局练习赛后尚未结束的,直面某座他早就意识到的鸿沟,再一次面见时,那股尤未散去的怒火。
对,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