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论功行赏
不管怎样,搅乱大清国十数载的太平天国,核心政权已被剿灭。清廷对取得首功的湘军有再多不满,也难以掩盖住对胜利的喜悦。
这场胜利,对于清廷来说,无异于一次重生。大清的最高层在弹冠相贺的同时,很快也撒下了重奖。这封赏的规模和力度,都是空前的。
母后皇太后慈安,在议论如何封赏时,甚至念起咸丰皇帝活着时的话来:“不管是谁,能克服敌巢南京者,皆封郡王!”
可是一提到大清的汉臣异姓王,众人能想到的,却都是平西亲王吴三桂。于是……
于是,议定的奖赏湘军众将的上谕,很快就发下来了。
朝廷对曾国藩的评语是:筹策无遗,谋勇兼备,知人善任,调度得宜。赏加太子太保衔,赐一等毅勇侯爵位,世袭罔替,并赏戴双眼花翎。
赏曾国荃,加太子少保,封一等威毅伯爵位,赏戴双眼花翎。给他的评语是:坚韧耐劳,公忠体国。
赏王佳官文,赐封一等果威伯爵位,世袭罔替,将其本支由内务府旗籍抬入满洲正白旗,赏戴双眼花翎。朝廷的评语为:筹办东征军务,接济饷需,不分畛域,实属荩勒卓著。
赏杨岳斌,一等轻车都尉世职,加太子少保衔。彭玉麟,一等轻车都尉世职,加太子少保衔。骆秉章,一等轻车都尉世职,赏戴双眼花翎。鲍超,赏一等轻车都尉世职。
赏赉的圣旨中,湘军的其他将领,也都各有所得。
在这轮“普天同庆”的封赏中,除湘军以外,其他各路有功之臣,朝廷也不会落下。估计这段时间,最忙的人,就该是军机处的章京和各衙门的笔帖式们了。
不过从封赏中,或多或少倒是能看出朝廷的一些微妙用意来。
圣旨对湘军以外的,封李鸿章,一等肃毅伯爵位,加太子少保衔,赏戴双眼花翎。奖赏有点偏高。
封左宗棠,二等恪靖伯爵位,加太子少保衔,赏戴双眼花翎,赐黄马褂。这份赏赐,相对的,似乎又有意压低了些。
给陈家兄弟的赏赐,倒还算中庸。
陈济方,加赐云骑尉,爵位世袭罔替,赏黄马褂。赐陈济云,晋一等子爵位,赏双眼花翎。赐给陈济怀,一等轻车都尉世职,加太子少保衔,赏戴花翎。对陈济生,则赏封云骑尉。
总之,普遍的赏赐下,定然有人会心中不平。朝廷对此也不愿多理会。不管公不公平,赏赐也只是对过去功劳的酬谢,并不等于对未来的担保。
因此,除了恩赏,清廷对该有的追责,也一刻未曾放松。
追责的主要对象还是湘军。而焦点,当然是攻克天京城之后的善后事宜,还有就是对天国余孽的继续追剿。
如今,江南大乱皆已平息。赏赐之外,实授和势力划分,才是真正要争取和博弈的。
为此,陈济方和大哥陈济云、幼弟陈济怀,已经一起嘀咕过好多回了。
“这是恭邸的来信,刚收到的。大哥你看看。”陈济方将手中的信件递了过去。
借着大哥看信的功夫,陈济怀在一旁调侃起来:“还是三哥省心啊。两耳不闻天下事,一心只理自家财。”
“你休要胡说。”陈济方轻声嗔怪道:“你三哥哪是只为自家啊。上海海关税额,一年就是数百万两,不都是你三哥在操心。这么大一笔数额,有多少人在盯着。他的责任重大啊。”
一提到关税,陈济怀眼睛一亮,“是啊,这份权柄,可得守住了。洋人多少次想染指,都被咱家给挡下了,多不容易啊。要我说,决不能让三哥辞官。有他看着这个,最让人放心。”
“光咱一厢情愿有什么用。”陈济方朝着大哥那边呶呶嘴,“京城里的,也惦记着呢。”
“啊,这信里提到了?”
“嗯,一会你也看看,就知道了。”
片刻后,陈济云已经读罢,便把手中的信递给了陈济怀。然后说道:“恭邸提到的这几桩事,倒都是切中要害啊。是得尽快定下了,要不然夜长梦多啊。”
“对啊。军权,实授,关税。这几大要务,今儿咱哥几个就议个通宵吧。”陈济方道。
“军权倒好说。不过得跟着战事走。如今江南这边战事不多了。咱是不是也考虑一下……”
“大哥的意思,我明白。我也曾想过这个。可这一动,牵扯的就多了。除了和其他势力间的关系外,我最担心的,还是地域的问题。”
“嗯,二弟说的是。如今战事仍紧的地方,要么在闽南,要么在淮北。如果移军过去,难免与当地发生冲突。”
“而且呀,离开江南总是不得便利,咱哥俩那些年受的委屈,大哥可还记得啊。而且我更担心的,还是被人借题发挥,抓了口实。若因此失去对江南的掌控,那不就失去根本了么。”
“是啊,是啊。那二弟,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的想法啊,唉,怕是不得不有一番裁减了。”
“裁减?你想裁军?”陈济云问道。
“是啊,看情形,如今各家应该都有此意吧。尤其是曾家那边,估计动的还小不了呢。咱要是不动,也是不成啊。”
听到这,陈济云默然。正在他沉吟间,一旁的陈济怀却把话头岔了过去。“看朝廷这意思,是想设个新衙门,统管全国海关事务?”
“嗯,应该是这意思。但从恭邸口风上看,现在还只是存在于想法,尚未动议。”陈济方答道。
“我也注意这点了。要是这样的话,咱们能不能把这个位置争取来?毕竟,这一年是几百万两啊。”陈济云说。
“现下是几百万两,将来指不定多少数呢。不过争取来的话,推谁做呢?大哥和我不太合适。这个衙门估计等级不会低,三弟的出身,也有困难。四弟,你愿意做吗?”陈济方问道。
陈济怀刚才好像一直在出神想着什么,听到二哥问到自己,才回过神来。“我倒是在想,朝廷会把这个衙门设在哪。”
“哦?这还真是啊。”陈济云道。
“那你觉得,会设在哪?”陈济方问自己的幼弟。
“或是在京城那边,或是在上海,或是在广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