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大半个时辰后,桌子上的油灯挣扎着跳动了两下,然后“噗”的一下熄灭了。
江望青立刻翻转右手,一个小小的水球发着光出现在书桌上,他提笔打算继续,突然听见里间喻瑶华在喊他的名字。
桌子上乱七八糟的信被他全部收进水球里,他起身一边往里间走一边释放出一部分玄法去掉身上的寒气。
“江望青……”喻瑶华闭着眼哼唧。
“在呢在呢,”江望青躺回去,顺手把他紧紧搂住,“怎么了?”
小皇子拿脸蹭了蹭江望青的胸膛,“我难受。”
“哪难受啊?”江望青一边问一边探上喻瑶华的额头,随后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怎么这么烫?”
喻瑶华顺势把脸又埋进他的手心里,嘟囔道:“江望青。”
闹不清楚喻瑶华是醒着还是睡着,江望青亲亲他的额头安抚道:“我在呢,在呢啊。”
唇下的触感比手下的还要烫,江望青抿唇,一只手探上了喻瑶华的手腕。一会的功夫,江望青松了口气,还好只是普通的风寒。
今天晚上被喻瑶华的“瘟疫”给闹的,江望青生怕他真的出什么意外。他抽身下床,打算从县衙的治病大夫那拿点药回来给喻瑶华吃。
“江望青,抱着我。”感受到身边人的动作,喻瑶华立刻慌张地伸手向前抓去。
江望青握着他的手亲了一下,“殿下乖,我去给您拿点药,吃了药就不难受了,好不好?”
也不知道喻瑶华听没听懂,总之是不再闹人了。
皇子病了,这事可大可小,江望青前脚刚拿了药走,许县令后脚披着衣服就赶来了,随从的还有四个县衙的大夫。
江望青亲自把药包送去给知云,盯着他按照剂量把东西放进锅里煎着了,这才转身回到喻瑶华的房间。
许县令已经指挥着几个大夫给喻瑶华把脉看诊了。
小皇子大概是在睡梦中被直接折腾醒的,他满脸懵懂地靠坐在床头,一只手被大夫反复抚摸来回摩挲。
许县令弯着腰,挤在大夫和喻瑶华中间,状似苦口婆心道:“殿下,您不舒服该跟下官说呀,下官手下的大夫虽比不得太医,但也都是永阳知名的老大夫了,医术很是高超的。”
江望青默不作声地在后面听了一会儿,直到有一个大夫转身拿药箱他才被发现,“哎呦,江大人,您怎么在这?”
江大人满脸微笑地走向床边,不着痕迹地把许县令挤到一边,又把喻瑶华的手从大夫手里解救出来,衣袖包着他的手来回擦了好几遍,“我不在这,你们怎么能知道殿下病了呢?”
“这……”许县令有些面红耳赤,江望青这话说的,好像他们是特地跑过来献殷勤似的。
虽然他们的确有疑似讨好的成分在。
但也不能这么驳人脸面。
许县令尴尬地笑笑,扭头想跟喻瑶华阴阳怪气几句,正好喻瑶华皱着眉头叫了江望青的名字。
他立即开口道:“殿下,江大人属实是……”
属实是啥他也没来得及说,江望青听到喻瑶华叫自己的下一秒就动作麻利地拨开旁边的两人,顺手拉过一旁的屏风,一下子就把他们隔绝在外。
“唰!”
许县令在永阳耀武扬威了半辈子,哪有人敢这么对他不敬,当下气得胡子乱抖。
屏风里面,江望青坐在床边,一只手环着喻瑶华的背,另一只握着他的手,“我在呢,还有哪里不舒服?”
额头也贴上他的,须臾之后分开,江望青又心疼地亲了一下,“殿下的额头比方才还烫,冷不冷?我再抱紧点?”
喻瑶华脑袋晕乎乎,闻言在被窝里动动腰,整个人都靠在心上人的怀里,半晌才反应过来,声音哑哑地低声问:“我发热了?”
“嗯,我已经让知云去给您煎药了,”江望青一下下缓慢地揉着他的后背,没忍住,又偏头亲了一下他的侧脸,“难受吗?”
喻瑶华胳膊一伸就推开了他,因为担心语气有些急,声音变大了许多,“你别亲我。”
江望青当即就愣住了,心说我是病毒吗那么躲着我?他还没来得及郁闷,喻瑶华又飞快地补了一句,“也别抱我。”
得,也不能抱了。
屏风后,许县令只听见这两句,当即大着胆子报复性的大声笑了一下。
让你巴结三殿下,被嫌弃了吧?
其实许县令一开始对江望青是十分满意和欣赏的,年轻,能干,他不知道江望青的家世,只以为他是个朝廷小官,于是就更欣慰了。但自从他发现江望青好像是喻瑶华的男宠,还日日宿在三殿下房里,那点欣慰就变成了鄙夷。
靠着出卖自己往上爬的人,没一个好下场。
喻瑶华也知道自己急了,江望青委屈的表情已经露出来了,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殿下您还没得到我就已经开始嫌弃我了吗”。
他强撑着精神对外面道:“你们先出去吧。”
“殿下,”许县令立刻忧心道,“还是让臣等留下来吧,江大人哪有正经的大夫会照顾人呢?”
“出去!这次就算了,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再进这个院子!”喻瑶华急着跟江望青道歉呢,哪有时间听别人的废话,一句话说得霸气十足。
等确定屋子里没人了,喻瑶华才看向江望青的方向。
好家伙,那货眼角带泪,委屈巴巴的快自闭了。
“我不是,”江望青连忙握住他的手,但身子还是倔强的和他保持距离,“我怕过了病气给你,你这段时间本就辛苦,我不想你再病了。”
“不能亲?”江望青垂着眼皮问,语气很难过。
喻瑶华点点头。
“也不能抱?”
“嗯。”
“怕过了病气?”
“对。”
“我还以为您嫌弃我了呢。”江望青依旧垂着眼,别扭道。
“我怎么会嫌弃你?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呢。”喻瑶华连忙安慰他。
江望青笑笑,终于抬眼看着喻瑶华,一直看到喻瑶华红着脸转动瞳仁,他才猛地把喻瑶华摁在床上压在身下,低头就是一通乱亲,一边亲一边说:“我就要亲,我要多多的亲,病气过就过好了,我就想跟你一起生病。”
“江,江望青,”喻瑶华第一次见到有人能亲人亲的跟啃骨头似的,他艰难地拍着江望青的肩膀,“别亲了,你压的我难受。”
一听小皇子难受了,江望青犹犹豫豫地撑起一点点身子,问:“哪里难受?我压疼你了?我那么重?”
“你不重,”喻瑶华想擦擦脸,又怕江望青又以为自己嫌弃他了,于是硬是放下了已经抬起一点的手,“我有点喘不上来气。”
“我错了。”江望青趴在喻瑶华耳边笑着道了个歉,顺便偷亲了一下他的耳尖,随后下床出门喊道:“知云呢?煎个药要那么久,你怎么不炼丹呢?”
知云正在往碗里倒黑漆漆的药汁,被他家公子那一嗓子吓得差点泼自己手上。
好歹是顺利送来了,白瓷汤碗装了大半碗,闻着就苦。喻瑶华皱眉,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勺子,忍不住上手挡了一下,“江望青,你先喝。”
“别闹,乖乖喝掉,明天病就好了。”江望青收回汤勺吹了吹,又重新递出去。
“你刚才亲我那么多次,肯定也被我传染上了,”喻瑶华还在挣扎,“你也喝点,预防一下。”
江望青无声地盯着他看,喻瑶华受不了他这样看自己,于是眨巴两下眼睛以示撒娇。
这招果然好用,江望青叹了口气,把勺子转了回去,自己抿了一下。
喻瑶华弯弯眉眼,笑着说:“我真的不是怕苦,我是担心你被我……唔。”
江望青一手稳稳地端着药碗,一手扣着喻瑶华的后脑勺,毫不客气地亲了下去。
一直到把喻瑶华的口腔侵略个遍,他才微微分开一厘,眯着眼睛问:“苦吗?”
“不,不苦。”小皇子红着脸摇摇头。
“喝吧,我喂你,”江望青叹了口气,“姜汤都要放糖,那么苦的药,我怎么会忘了交代?”
小皇子再次睡下已经快要天亮了,江望青守在他旁边时不时摸摸他的额头,再安静地替他把脉。
喻瑶华白天还在嘱咐大家别受凉了,睡前仍在操心灾后会不会爆发灾情,结果自己却率先病倒了。
江望青看着喻瑶华安静的睡颜,心底软成一片。
天亮之后,体温总算降了下去。
“江望青,”喻瑶华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几时了?”
“快午时了,”江望青试了一下他的额温,“不热了。”
“也不难受了,”喻瑶华软软地靠在他怀里,闭着眼说,“想洗澡,身上好粘。”
“乖了,今天先不洗了,”江望青抱着他摇了摇,“怕您再冻着了,我给您擦一擦好不好?”
一大清早就整这些刺激的,喻瑶华窝在他怀里红着脸点头。
三天后,京城的车队浩浩荡荡进了永阳县。和江望青喻瑶华两人来时的低调不同,这次的车队既有大将军开道,又有内侍大太监随从,可谓是给足了治水队伍颜面。
“三殿下,”李公公笑眯眯地递了个小檀木方盒给喻瑶华,“这是二皇子让老奴带过来的。”
“这是什么呀?”一听是皇兄给的,喻瑶华立马欣喜地接过来。
江望青端坐在一旁有一口没一口地喝茶,闻言抬眼凉薄地看了眼那个精致的檀木盒。
“回殿下的话,二皇子念着您的身子,怕您吃不消这边的天,给您带的极品血燕。”李公公笑着说。
极品血燕?江望青冷笑一声,喻若华是怕别人不知道喻瑶华来救灾还不忘奢靡吗?
“二皇子不愧是三殿下的亲哥哥,两人还真是心有灵犀,”江望青起身作了个揖,“殿下前些日子发热到现在还没好呢,这血燕来的真是太及时了。”
李公公一愣,随后从善如流地笑道:“哎呦,是老奴疏忽了,三殿下前些日子病着了,等老奴回宫一定回禀陛下,三殿下啊,是这次治水的大功臣呢。”
“不用的,”喻瑶华捧着檀木盒懵懵道,“是江望青全程都在亲力亲为的下水清淤泥修大坝,他才是这次治水的大功臣。”
“若是没有三殿下的决策,我也没办法那么快就完成这些的,”江望青看了喻瑶华一眼,对方立马害羞地低下头,他又继续道:“殿下心系百姓,我等万分动容。”
“殿下良善,简直就是跟陛下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江望青挑挑眉,突然想起那封信里的内容,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