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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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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秋节的月亮果然又大又圆,从江望青和喻瑶华站着的拱桥上还能看见月亮里的阴影。

    周围人很多,喻瑶华依旧带着他的狐狸面具,江望青曲起食指轻轻碰了一下面具上的蓝宝石,笑着问:“很喜欢这个面具啊?”

    虽然隔了层面具,但喻瑶华还是忍不住有些欣喜和不好意思。

    江望青摸我的脸了呀。

    “嗯,喜欢。它很漂亮。”

    江望青把手搭在拱桥的护栏上,声音带了点笑,“喜欢啊。”

    周围太喧嚣,江望青声音又低,喻瑶华没听清,他忍不住抬起头问:“你说什么?”

    “我说……”

    “玉兔仙子来了!”

    江望青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旁人打断,两人默契地看向声源处,又扭头注视澄湖湖心巨大的戏台子。

    扮作玉兔仙子的姑娘大约是个水系玄法师,她光着小巧的玉足,脚踝上带着银铃铛,一步三响,踏在水面上宛若平地,袅袅娉婷地向湖心走去。

    悦耳的奏乐声有玄法的加持,很轻易地传遍了整个澄湖。扮作玉兔仙子的知雨脸上带着珠玉面帘,一身火红的舞裙勾勒出曼妙的身子,一截纤细的腰肢若隐若现,颇有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

    等到底下的欢呼声差不多快停下的时候,知雨慢慢放软了身子,一只脚缓缓抬起,做出了今夜舞蹈的第一个动作。

    于是下面又一阵嘶声力竭。

    江望青心里盘算着今夜的计划,眼睛看着知雨的方向,心思早就飞到了八百里外。

    又这样!喻瑶华愤愤地想,这哪是玉兔仙子,这分明是兔子精!按西南国律法,这种在外四处招摇的女人,就该……

    “殿下,”江望青低头凑到喻瑶华耳边,“这里好吵,要不要去其他地方看月亮?”

    西南国律法上写的什么来着?

    两人从热闹中抽身,一前一后低调地走过长安街,路上江望青停下给喻瑶华买了根糖葫芦,“殿下,今天还想吃糖葫芦吗?”

    喻瑶华笑着接过,一只手握着小木棒一只手轻轻拉住江望青的衣袖。

    “今天人也很多,我得拉着你,不然就走丢了。”

    为了来“偶遇”喻瑶华,江望青还特地回家换了身衣裳,水蓝色的布料握在喻瑶华白瘦的手里,指尖还因为用力充血而带了一点粉红。

    上好的布料在喻瑶华手里成了皱巴巴的一团,江望青觉得自己一定是心疼银子了,遂面不改色地握住喻瑶华的手,“那就牵着好了。”

    糖葫芦就是甜啊。

    街两边坐落着酒店客栈无数,某个三楼的窗口,喻若华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他怎么出宫了?”

    身后的随从弯腰低声道:“听说是去御书房闹了一顿,陛下没法子,只能让三殿下出宫热闹热闹了。”

    眼底闪过一丝讥笑,喻若华想,自己这个弟弟果然没心没肺,早上还在说要补偿自己,晚上就可以毫无负担地出宫热闹。

    他想起喻瑶华和江望青刚才的小动作,心思又沉了沉。喻瑶华早就跟自己严明过对江望青的感情,喻若华自信自己看人的目光,瞧着刚才两人的互动,江望青也不像是对喻瑶华毫无感觉,就怕哪天两人真的成了婚,那自己的计划岂不是要被全部打乱?

    还是要早点除了这两个人才是。

    “对了,那个玉兔仙子……”喻若华顿了顿,“我不是不让她去表演的吗?怎么还是她?”

    身后的侍卫陪笑道:“芝芝姑娘为了这个表演准备好久了,属下……属下劝不动她啊。”

    底下依旧人声鼎沸,知雨在台上笑着扭胯,立刻就有许多人声嘶力竭地喊道:“芝芝姑娘嫁给我吧!”

    喻若华闷闷地喝了口酒。

    这边,江望青把喻瑶华带到了一个小山坡,这里还没被人发现,四周寂静无声,偶尔有红色的许愿灯飘过,不多,稀稀拉拉两三只。

    感受到身边的人下意识朝自己这里靠了一下,江望青笑道:“害怕啊?”

    “我没,”喻瑶华说话的声音都在抖,偏偏还逞强嘴硬道:“我怎么感觉有点冷呢?”

    和喻瑶华认识也有几个月了,江望青已经明白了他就是个被宫里人伺候奉承惯了的傻子,关键时候什么鬼话都说的出来。他点头,满脸认真道:“是有点,您要不要往我这里再靠点?”

    喻瑶华直接抱住了人家一只胳膊。

    其实刚才该看的月亮都已经看的差不多了,两人心思一个比一个不纯,默契的在不见人影的山坡上依偎在一起看月亮。

    “江望青,很晚了,你不回家吗?江府大门该锁了吧?”

    “大门锁了我再翻进去,总不会流浪街头,”缓了缓,江望青问:“殿下,您呢?”

    “父皇让我出来散心,宫门口的侍卫会给我开门的。”

    “散心?”江望青疑惑道,“为什么散心?您不开心。”

    喻瑶华又收紧抱着他的胳膊,“我和父皇吵架了……”

    他简单述说了一下经过,语气不知不觉带了些不满,“你说那个人干嘛突然冒出来和我皇兄抢花灯,还出手伤了我皇兄。皇兄要是没有被他打伤的话一定能顺利拿到花灯的。他真讨厌。”

    江望青脊背下意识坐直,没空震惊于喻晟的偏心和荒唐,右手不自然地搂着喻瑶华的肩,浑然不觉两人的姿势有多么亲密,只是磕磕巴巴地替自己辩解,“他也不一定是故意打伤二皇子的,万一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他能有什么难言之隐?”小皇子不讲理地撇撇嘴,“反正我讨厌他,最好不要再让我见到他,不然我一定要狠狠替皇兄出一口气。”

    江望青哂哂,“那还是不要遇到了吧……”

    月亮突然被飘过的乌云挡住,江望青抬头看了看,说:“是不是快下雨了?”

    “今天月亮那么大还会下雨吗?”

    “不知道,”江望青迟疑道,“殿下,我们还是先走吧?”

    大雨说下就下,喻瑶华没淋过雨,九月的天,江望青也怕冻到他,几乎是雨滴砸下来地的那一刻他就解开外袍裹着喻瑶华,“殿下将就下,别着凉。”

    “可是你……”

    “我没事,”江望青飞快打断他,“两位大人就在这附近,您回宫后一定泡个热水澡,别着凉了。”

    喻瑶华拽了一下他的袖子。

    江望青一愣,再摸摸小皇子的脑袋,“乖,过两天我再进宫找您玩。”

    过了好几天江望青也没能进的了宫,原因无他,暴雨连着下了几天,澄湖水位都涨了点。路上都是积水不好走,江夫人担心儿子遇到什么危险,硬是把人留在家里不让出门。

    早朝停了几日,今天又重新开始,商量的就是南方治水的事。

    想来也是,这雨连着快半个月的下,南方多湖海,河岸又低,稍不注意就容易发大水。喻晟还算有先见,提前就派人去加固了堤岸。但是祸总归躲不过,前两天大水冲垮了河岸,近海的人家差不多被埋得不剩几个了。

    “如何,”喻晟说完冠冕堂皇一大堆,意有所指地扫视了一圈下面的百官,“有谁愿意去南方治水?”

    底下的官员面面相觑,都不愿意出列。

    京城的好日子过惯了,谁愿意接南方治水的苦差事啊?

    大水又没涨到京城。

    “陛下,”安国公郑或出列,“老臣愿意前去。”

    喻若华看了他一眼,郑或已经快七十岁了,一辈子几乎都扑在西南国国事上了,是少见的忠臣。他出列,语气担忧道:“陛下,安国公年事已高,实在不宜远行,况且此行危险重重,儿臣实在是担忧国公的身子。”

    喻晟道:“朕也不忍心让国公前去,那依你之见,谁比较合适呢?”

    喻若华想了想,道:“父皇,要不让儿臣前去试试吧?”

    “不可,”立刻又大臣跳出来,“皇嗣单薄,此行又实在凶险,二皇子千万不可一身犯险。”

    “那你有什么见解?”

    “依臣看来,江丞相正值壮年,身边又有众多能人异士,却是此行的不二人选。”

    右下首的江无岸无声地笑了,心说绕了一大圈,原来在这等着呢。

    “可是……”喻若华皱眉,“江丞相身为一国之相,怎么能离开京城去江南治水呢?”

    “这有何难,”那人又道,“江丞相的公子江望青已经及冠,马上就要入仕,不若就将此事交给他,就当作是他入仕之前的考验。”

    喻晟对上江无岸的视线,笑着说:“江爱卿的意思呢?”

    江无岸作了个揖,“臣,但凭陛下吩咐。”

    一切尘埃落定,喻若华心情甚好地去往了昭阳殿。

    “皇兄?”喻瑶华正在看书,见喻若华进来连忙放下书走过去迎接他,“下这么大的雨,你怎么来了?”

    “好久没来看你,想你了。”

    闻言,喻瑶华一下子就红了眼。

    中秋节过后,他皇兄待他冷淡了许多,虽然还是时不时打发宫里人给他送些点心吃食,但也不知是下大雨喻若华不愿意出门的缘故,他们已经很久没见过了,就连喻瑶华想去找他皇兄赔罪都被委婉地拒绝了。

    现在他皇兄主动来找他,跟他说想他了,喻瑶华怎么会不激动。

    “皇兄……”喻瑶华快哭了,“你终于愿意见我了。”

    喻若华觉得挺愧疚的,主动留在这里陪他吃了饭,又检查了喻瑶华的功课,欣慰地说:“我们晚萧真是全西南国最聪明的人了。”

    喻瑶华低头,“才没有,皇兄才是最聪明的。”

    “我倒希望是,”喻若华叹了口气,忧愁道:“这样就不会让父皇在需要的时候无人可用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本不该和你说这些的,”喻若华揉了揉弟弟的脸,“南方水患严重,整个京城竟然找不出一个合适的人前去治水,最后还是高尚书推荐了江公子,才算是找到了人。”

    “不过江公子没有强大的玄法傍身,路途遥远又凶险,不知道他能不能平安归来。”

    喻瑶华心脏狠狠跳了一下,下意识向喻若华确定道:“是哪个江公子?”

    喻若华这才觉得自己有些失言,他愧疚地看了喻瑶华一眼,道:“江丞相家的大公子,江望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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