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章弃剑——怜心
——
一大批御林军从殿外冲进来,皇帝从珠帘后踱步而出,眯着细长的眼睛,“你这是想造反吗!”
“路时安在哪儿?”沈斯年寒着脸,神色阴沉的盯着皇帝一字一句道。
“呵,找路时安?朕劝你先顾好你自己吧”,皇帝恶毒的眼睛盯着沈斯年,“沈斯年贪生怕死不愿救天下百姓,至含光殿刺杀朕,给朕拿下!”
御林军瞬间围了上来,沈斯年不欲与他们纠缠,挥剑震开了众人,飞身离开了这里。
体内的灵力与魔气本就在较量,他一催动灵力,魔气更是汹涌了几分。
沈斯年御剑至皇宫外的一栋酒楼停了下来,闪身进了一间无人的房间。
沈斯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体内的魔气像是在碾碎他的骨头,细密的汗珠滑过脸颊,啪嗒啪嗒的往地上滴。
“呃——”,沈斯年疼得闷哼一声,额上青筋暴起,看起来有些狰狞。
皇帝应该是与谁暗中密谋了什么,目的也不是想杀他,而是在逼他。
前几次也是,虽然每次都在陷害他,但事实上都没有危及他的性命。
体内的魔灵子也一样,为何偏偏会发狂,为何会进入他的体内,全部都是设计好的。
可他想不出是谁要害他,他不记得自己得罪过谁。
现下路时安应该还在皇城,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他得去找他……
沈斯年强拖着身体站起身,可体内的魔气暴涨,沈斯年瞬间晕了过去。
——
“诶,听说那御仙派的沈斯年贪生怕死不愿舍己救人,竟在昨晚于含光殿行刺皇上。”
“是啊,如此自私自利,亏我以前还夸过他呢,真是看走眼了!”
“他不是跑了么,不过,他那姓路的师弟被抓住了,今日在朱雀大街游街示众呢。”
……
门外传来谈话声,听到路时安的名字,沈斯年猛然惊醒,朱雀大街,游街示众!
沈斯年猛然推开房门,施展轻功向朱雀大街奔去,一路上引的不少路人惊呼……
路时安,等我——
沈斯年见过路时安许多种样子,傲娇的、狡黠的、可怜兮兮的、开开心心的,却唯独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他——
路时安身上靛蓝色长衫早已破烂不堪,到处是深红的血迹,头发散乱着垂在身前,脸上全是污血,往日饱含笑意的双目紧闭毫无生机,手上全是伤口,有的结痂了,有的还在往外渗着血……
“时安——”
沈斯年飞奔上前,拔剑砍伤了拖着路时安的侍卫,将路时安搂进了怀里,却又不敢搂的太紧,怕触碰到他的伤口。
“师兄——”,怀里的人缓缓的睁开了眼,见到他后努力扯出一抹笑来,牵动了嘴角的伤口,流出了丝丝鲜血。
“对不起,是我来迟了——”沈斯年红着眼,泪水夺眶而出,滴在了路时安的脸上,顿时与血融为一体。
路时安张了张口,却没能发出声音,淡淡的笑了笑后晕了过去。
怀里的人说不怪他,怪的,是他不好,是他害路时安变成了这样。
沈斯年抱着路时安缓缓起身,他的少年睡着了,这里太吵了,他要带他离开这里。
“还不快拿下他!”
御林军从各个街口窜出来,将沈斯年团团围住。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路时安,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沈斯年双眼猩红,质问道。
他有哪里对不起他们了,他之前甚至决定尽量与魔灵子多纠缠,多给百姓争取一些时间,他都放弃了自己的命,甚至放弃了再见路时安的机会,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哼,贪生怕死,自私自利,还敢行刺皇上,你该杀!”站在最前面的御林军一脸鄙夷的说道。
“哈哈哈哈哈……”
太好笑了,沈斯年甚至笑出了眼泪花儿。
该杀?竟是这般……
他之前一直与魔灵子作斗争,现下看来——不必了!
沈斯年伸手封住了自己的灵力,魔灵子瞬间灌满了整个丹田,黑色的雾气瞬间笼罩在沈斯年周围,带动着他的发丝。
若让他为了眼前的这些人舍弃自己的性命,舍弃自己最珍视的路时安,那就不必了,因为他们不配!
“魔气!他身上有魔气!”
“入魔了,快跑啊,杀人了!”
“啊——”
沈斯年身上散发的魔气惊住了在场的所有人,一时之间,尖叫四起,人群散乱,争先恐后的逃命。
“不和你们玩儿了,我得走了。”
沈斯年越至空中,拔出腰间的佩剑,猛的往地上一掷,浩荡的剑气震翻了所有人。
剑身没入地里,唯有刻着怜心二字的剑柄露在外面。
怜心——怜悯之心,若是这颗怜悯之心会伤害到路时安,那他从此不再——心生怜。
……
沈斯年将路时安带到了淮安州的一处宅院。
他从小无父无母,被一户好心人领养长大,十岁时,养父外出狩猎出了意外,养母悲痛欲绝,不久也撒手人寰,他后来被师尊看中,上了山。
养父母待他极好,二人膝下无子女,沈斯年每年都来这里,将屋子打扫一遍,静静地坐上一天。
将路时安轻轻的放在床上,沈斯年将疗伤的药丸拿出来碾成粉末混到了水里,一勺一勺的喂给他。
路时安唇目紧闭,喂进去的汤药全都溢了出来,根本喂不进去。
沈斯年深深的看了路时安一眼,端起药喝了一口,对准了路时安的唇。
路时安的嘴唇很软,但沈斯年此刻没心情想这些,一口一口的将药渡给了路时安。
路时安的身上有伤,他得给他上药。
衣服混着血迹黏在了伤口上,沈斯年拿着剪刀将路时安的衣服一点儿一点儿的剪开,泪水顺着脸汇聚在一起,沈斯年在衣袖上擦了擦,怕滴在路时安的伤口上。
看着满是剑伤的身体,沈斯年喉咙涌上一阵腥甜,这么多的伤,他该多疼啊,他很怕疼的,那么娇的一个人……
沈斯年从心疼再到麻木,一遍又一遍的给路时安擦试着身上的污血,再小心翼翼的抹上伤药。
伤口太多,沈斯年不敢给他穿衣服,怕扯到伤口,只给他盖了被子。
做完这一切,沈斯年坐在了床榻边上,垂着眼,看着路时安。
时安,是我来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