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章 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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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下的尸体死了没多久，尸体还未僵硬，一阵摸索后路时安感觉指尖摸到了一圈硌手的棱角。
顺着棱角一撕，掀起了薄如蝉翼的一层皮。
路时安手脚一软，整个人险些栽倒在地，被眼疾手快的沈斯年一把揽住。
感受到怀里人的如释重负，沈斯年眼底划过一抹难以琢磨的情绪。
路时安刚撑着沈斯年站定，后面的“尾巴”就追了进来。
看到地上躺着的梁谦，众人瞬间不淡定了——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造孽啊，这可怎么办呐！”
“城主！城主啊！来人，来人啊——”余满声泪俱下，一脸悲戚的哭喊。
一旁的路时安此时整个人还没完全缓和过来，忍着不适开口道，“余大人，别喊了，这位不是城主。”
在场的人一听安静了一瞬，接着又哭喊起来，“什么不是，这分明就是城主，哪里不是了，还有城主是怎么死的，你们也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你们走在我们前面，谁知道是不是你们杀的！”
“就是啊……”
……
找了半天线索，摸了几回尸体，路时安本来就不舒服，现在听到他们泼脏水，再也忍不住爆发了。
“在这儿装什么好人呢，说我们杀人，你们有证据嘛！照你们这么说，我还觉得人是你们杀的呢，早上来的时候人还好好的，我俩进房间查案了，人就死了，谁知道是不是你们趁机杀了他。”
路时安心里早就憋着一口恶气很久了，今儿趁此一并发泄出来。
“还有”，路时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冷着脸嘲讽道，“你们闹了半天不就是怕被牵连，怕死么，怕死就别来啊。”
“事情尚未弄清楚之前，谁要是再敢逼逼叨叨的，那就真别怪我做出点儿什么了。”
说完，路时安一口饮尽杯里的茶水，将杯子重重的往桌上一放。
众人心里也咯噔一下，属实被镇住了。
“再说了，你们去扒拉扒拉他的脸皮看看，那人是你们的城主嘛，就搁这儿哭天喊地的，没准真的那个还等着你们去救他呢。”
路时安看他们那样忍不住提醒道。
余满站了出来，眼神坚定，“让在下来吧，在下跟着城主十几年了，是真是假还是分得清的。”
说着走上前去，嘴里念叨了一句什么，接着伸手往尸体脸上探去。
那张人皮面具早就被路时安掀了一点儿，此时一眼就能看到了。
余满掀着脸皮激动着喊“假的，这人是假的，不是城主，不是。”
听到余满亲口否认，众人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了下来。
“余大人今日可有发现什么异常？”路时安坐在椅子上歇着，他这两天越来越疲乏了，今日折腾了这么久，精神越来越差。
“异常？”
“嗯。”
余满突然拍了一下脑袋，“对了，城主向来最珍视夫人生前种的合欢花，往日每天都会亲自给花浇水，近日却没有。”
梁谦与其夫人乃是少年夫妻，俩人恩爱非常，可惜夫人得了重病，城主四处求医也无济于事，七年前撒手人寰了。
夫人病重后仍悉心照料那盆合欢花，离世后城主便亲自照料起来——
我照料着你生前种的花，算不算以另一种方式继续爱你。
“余大人，劳烦你派人去府中各处搜寻，任何地方都不要放过。”路时安外表看似沉稳，实则在与小屁孩儿做最后的挣扎。
“你能不能让我多坚持一会儿，这大庭广众之下，我要是晕了，这脸……”，路时安咬着牙，话还没说完就失去了意识。
眼看路时安又晕了，沈斯年也顾不得人多眼杂了，直接一把横抱起路时安就走。
路时安最近昏睡的越来越频繁了，究竟是什么导致的。
沈斯年有些烦躁，他昨晚探过路时安的脉搏，与常人无异，没发现什么……
怀中人有些不舒服的动了动，沈斯年垂下眼眸，他瘦了，脸明显清瘦了许多，抱着他的手有些硌。
……
走到床边，沈斯年轻轻的把路时安放在床上，帮他脱去脚上的长靴，拉过薄被盖好。
沈斯年瘫坐在脚踏上静静地望着他，床上的人面朝外，眉头紧锁，面色有些苍白，身子蜷成一团，睡得很不安稳。
路时安，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为什么要处处维护我，为什么……
从前觉得远远的看上一眼便也心满意足，如今却越发贪心不足，想看他对着自己笑，欢喜他害怕时抓着自己的衣角，想把他牢牢的锁在自己身边……
路时安，我再也不会放你走了……
——
“路时安，别睡了好不好，你都睡了好久了……”
“时安，那些都不是我做的，你信我……”
“时安，我不在乎他们怎么看我……”
路时安感觉头脑昏昏沉沉的，脑子里一直有一道声音在与他说话，可他睁不开眼，动不了。
“时安，你别讨厌我……”
虽不见人，但听着这人的声音，路时安却觉得自己好心疼，这到底是为什么……
感受到脑海里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路时安心里感到很慌乱，好像自己很珍视的东西在慢慢消失。
“别走！”路时安猛的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
“怎么了？”沈斯年握住路时安的手，坐到了路时安侧方，拿着锦帕小心翼翼的擦拭着路时安脸上细密的汗珠。
路时安反应有些迟钝的转过头，沈斯年的声音与梦中的声音重合在一起……
路时安鼻子酸酸的，眼眶红红的，有些不受控制的想哭。
“不要怕，我在呢。”沈斯年轻轻的拍着路时安的背。
然而听到这句话，路时安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他抬手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擦、不掉，为什，么擦不掉”，路时安泣不成声。
路时安把头埋进沈斯年怀里放声大哭，为什么要他来承受这些，为什么系统选中了他，为什么连眼泪都和他作对……
这一刻，心中所有的委屈，不安、茫然和哭泣被人看见的羞赧直接暴涨，冲破了路时安的束缚。
感受到胸前浸湿的衣襟，沈斯年抱住了路时安，没说一句话，他要守护住他的少年最后的尊严，给他留一份自愈的余地。